()「雨叔,香姨,我这次去找的是一位老道长,那位老道长其实早就注意到一凡的症状了,只是这几年他一直没有研究出一个好的方法来,所以这位老道长又带我去见了另外一位名叫鸟窠居士的人……」
「鸟窠居士,好怪异的名字!」张浪雨摇头笑道。
夜冷香横了他一眼,紧张地向唐欢问道:「小唐,那这位叫鸟窠居士的人有法子吗?」
唐欢微笑着点点头道:「这位鸟窠居士的确当得上高人的称号,他精通许多奇异诡怪的学问,化除怨气缠身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他告诉我的那个方法比较古怪深奥,我到现在都还有些地方没弄明白。」唐欢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他说话之时语气颇为真诚,令人很容易便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夜冷香忧虑的道:「那可怎么办?」
唐欢忙安慰道:「香姨,您别担心,我只是对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还没搞懂,不过请您和雨叔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到时候肯定能够理解其中奥秘的。况且,那位鸟窠居士还在,就算几天后我还是没有领悟出来,也可以请他出手襄助嘛!」
听了唐欢的这番保证,张浪雨和夜冷香相视一眼,都欣然点了点头。
张浪雨笑道:「贤侄,那我们可就把凡儿交给你了,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要看你的了。空心禅师学问高深,如果你还是想不明白的话,也可以和空心禅师探讨探讨,或许能有什么帮助也说不定。」
唐欢犹豫了一下:「这个……」
要是真去和空心禅师讨论,恐怕马上就得露馅了。
夜冷香娇嗔道:「浪雨,我看你今天和空心禅师说了那么久把脑子都搞糊了。空心禅师一生的学问都在禅理上,怎么会懂得驱邪除怨这些比较怪异的学问呢……小唐,你可别误会,我并不是瞧不起这些比较偏门的学问,我的意思只是你们所学各有专攻而已!」
唐欢淡然笑道:「香姨,您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之所以在雨叔提议之时会有些犹豫,是因为那位鸟窠居士在告诉我这个方法的时候,曾告诫我不得将它告诉道外之人……」
夜冷香道:「这位高人的脾气也真古怪,如果公布出来多让几个人来研究一下,岂不是进步得更快么?」
张浪雨呵呵笑道:「唐贤侄他们的这种学问注重的就是神秘二字,要是把秘密都说出去,那还怎么神秘得起来啊!」
唐欢嗯道:「雨叔说的是,这种玄妙的东西有的时候所靠的就是一种直觉,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这种学习的过程,很多时候需要的便是灵机一动,说起来这其实跟佛家所说的『顿悟』极为类似。」
听唐欢提道「佛」与「顿悟」,张浪雨两眼放光,兴致大发,嘴唇一动,便要说话,夜冷香却于此时说道:「小唐,你刚才一定还没休息够,我和你雨叔就先不打搅你了,你回房好好歇一会再想吧,不用着急,反正我们这次来普照寺,原本便打算多住几天再走的。」
夜冷香知道张浪雨的性格,一见他神色便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便抢先一步说了这样的话,否则,张浪雨恐怕又要拖着唐欢高谈阔论一番,说个没完没了了。夜冷香拉着张浪雨站了起来,向殿外而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凡,让他把唐欢送回禅房。
一凡本见唐欢回来,心中高兴得要死,可唐欢虽说找到了法子却又推说暂时还不能自如运用,他不知道唐欢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父母在侧,他却又不好插嘴询问,内心禁不住有些着急起来。
因此,当把唐欢送入房间之后,一凡再也忍不住说道:「唐大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不是在演戏吗,随便弄弄就行了,不要弄得这么麻烦嘛。当初要是早知道爸妈有让我还俗的心思,我们也就不用搞这一套了,弄得现在既浪费时间,又消耗精力。」
唐欢神色郑重的道:「一凡,我并不是在演戏,以前那位给你算命的游方和尚说得没错,你自出生后的确一直被怨气纠缠。」
一凡着跳起来探了探唐欢的额头,嘻嘻笑道:「唐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说话也变得跟那个和尚一样了?」
唐欢肃然的道:「一凡,别闹了,唐大哥并没有骗你,今天早上我跟你父母说得那番话都是千真万确的,而且我去找那位老道士也确实是为了帮你询问化解怨气缠身的方法,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何必费这么大劲呢?」
一凡见唐欢不似再说假话,渐渐有些相信道:「唐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欢道:「这个唐大哥以后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只要相信唐大哥没骗你就是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一凡有些不理解,但却还是马上点了点头,笑道:「唐大哥,就算真的怨气缠身也没关系,反正那个鸟窠居士也已经把方法告诉你了,等你这几天想通后帮我除去这身鬼气,我照样可以还俗了。」
唐欢微笑道:「一凡,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谢谢你能这么相信唐大哥。你放心吧,这几天之内我一定帮你解决这个病根的。」
一凡搔了搔脑袋,道:「唐大哥,你别这么说嘛,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自从我叫你第一声唐大哥起,那你一辈子就都是我的大哥了,要是做弟弟的,连大哥说的话都不相信,那还能去相信谁呢?唐大哥,我说的对吧?」
一凡这番诚挚的话语令唐欢心中大为感动,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回想自己那二十几年的岁月,却没有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如今想来,岂不令人惭愧。
「一凡,你说的没错,你也是唐大哥一辈子的兄弟,一辈子的朋友。」
一凡嬉笑道:「再说下去就有些肉麻了,唐大哥,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一德那小混蛋居然嘲笑说我今年又还不了俗,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顿不可,要是真还俗了,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啦。」
小和尚嘻嘻哈哈地跑出了房间,可眼中却闪动着几颗泪花。
一辈子的兄弟,一辈子的朋友?那该是多么难得!一凡自幼体弱,七岁以前基本是足不出户,除了父母亲戚之外,他几乎不认识一个外面的人,而到了普照寺后,认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天天过得开心快乐,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有很多朋友了,可直到遇上唐欢——这位能舍弃自己性命来救他的人,他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友情,所以唐欢的那短短的一句话,怎能不令他激动?
时间如飞梭穿行,四天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这四天,唐欢一直在苦思冥索鸟窠居士点拨自己的那句话,只是他搜肠刮肚,却还是没有想出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助一凡化除缠身怨气,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要是自己再想不出,岂不辜负了一凡和他父母对自己的信任?好在这段时间张浪雨和夜冷香也并没有催他,只是让他安心思考,否则他怕是要更加焦急了。
繁星当空,夜色静穆如水,带给这世间一片沉谧的气息。
在廊道上踱步的唐欢禁不住长叹一声,暗自忖道,「这该怎么办呢?」
一股温凉气息自「鸿蒙仙镜」中透出,如清泉淅沥,一丝丝地涌入他胸口,驱除他胸中的烦闷,这些天,每当他情绪浮躁之时,「鸿蒙仙镜」总会冒出来,逐渐平复他的心绪,让他的思维一直保持清晰的状态。
唐欢将思绪转移到镜子上,喃喃自语道:「那鸟人说能化除一凡缠身怨气的人便是我自己,可我身上除了这面『鸿蒙仙镜』之外,再无其他灵异之物,难道这其中的关键便是『鸿蒙仙镜』吗?」唐欢有好几次都想到了这镜子上面,但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若是这镜子真的有效的,一凡他们肯定会为此询问,自己到时候又不能不告诉他们,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其他人得知这面镜子的妙处,那自己便是将这镜子送回凤凰谷,它恐怕也不得安生,而自己再也不可能过像现在这种安适祥宁的生活了。
「管不得那么多了,还是先拿出来看看能不能解决眼前这个难题再说吧!」唐欢思之又思,终于定下心来,做出了决定。其实这四天,除了一凡坚信自己豪不在意之外,张浪雨和夜冷香尽管掩饰得很好,但唐欢还是看得出他们内心的急虑,所以唐欢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打定主意,唐欢朝一凡的房间走去。
普照寺的和尚们一般都是过午不食的,不过一凡却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顽皮了一天的一凡陪着父母吃过晚饭,再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之后,便一溜烟地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小禅房。一沾到床板,竟是连每天必修的打坐功夫都省去了,仰天倒在床上,连灯都没关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一阵「咚、咚」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一凡,你睡了吗?」
唐大哥的声音!
一凡睡意顿消,近乎条件反射般地从木床上弹了起来,几步跑过去把门拉开,那站立于门口之人果然便是唐欢。
见唐欢表情严肃,竟一反平时那淡然的神色,一凡不由奇怪的问道:「唐大哥,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欢嗯了一声道:「一凡,我想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点眉目了,所以便马上过来让你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一凡立时来了精神,喜出望外的叫道:「这么快,唐大哥,真是太好了,你快告诉我怎么做?」
受一凡喜悦之意的感染,唐欢也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道:「其实很简单的……」
说着,唐欢从口袋中掏出刚才取下来的「鸿蒙仙镜」,挂在了一凡的脖子上。
「唐大哥,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古怪!」一凡看着这面黑糊糊的闪着微光,说是镜子却又不像镜子的东西,煞是惊奇的问道。
唐欢笑道:「这个,你就先别问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上床睡觉,什么也别想。」
一凡怪叫道:「不会吧,这样就行了?」
唐欢道:「究竟行不行得明天早上才能知道了,我现在也不敢确定。」
一凡好奇的把镜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好吧,唐大哥,那我就先睡了哦。」
一凡带着满心疑惑爬上床躺好。
唐欢把镜子放入一凡的衣内,然后才帮他盖好被子。
一凡很快便进入了酣睡。看着一凡嘴角那高兴的笑意,唐欢心头暗自祷告,希望这镜子真能起到作用吧,这样不久之后我将它重新放回凤凰谷深潭,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悠悠轻叹一声,唐欢关灯离开了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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