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怎会是两人的对手呢?她一声惊呼未完,那道白色的流风已绕过她的身子而过,再看刚才动手的两人,场中,已有了分晓。
仿佛刚才的那一击,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一般,一身白衣的亦辰,依旧头也不回地坐在床的一端,依旧一手抱着若水,另一只手,已经收到了她的腰下。
白色的衣袂,顺着他的手臂滑了下来,围在了奄奄一息的若水的身上,他低头,冷冷地哼了一声:“人常说没有那金钢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儿,不自量力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那句“没有那金钢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儿”的歪理,板正是和若水学的,他的语气,因为模仿,而有些怪,听在贝儿的耳里,想笑却笑不出来。
被掌风拂开的她才一站定身子,就急走,上前两步,一把扶住若离,小心地问道:“离,你怎样……”
要知道,离的武功,传自于若水。对于那个一见如故的小男孩儿,若水几乎是倾囊相授。而若离的领悟力,也极是惊人,只短短三月的功夫,他的武功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
若水常说,离是个练武的奇才,只一天的成就,就可以赶上她之前的一个星期
可是,此时的他,却仍然不是亦辰的对手,刚才那一击之下,他虽然已经尽了全力,并护住了心脉,可是,仍然抵受不了亦辰那看似云淡风轻的、实则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眼下的他,连续后退六、七步,然后手抚胸口,喘息未定。他只觉得刚才的一刹那,他明明已经运尽全力却阻挡,可是,亦辰的掌风,还是尽数击在他的身上,然后透过他的四肢百骸,汇成一股力量,在他的体内乱窜乱跳。
于是,他“登登登”地连续倒退,然后一直退到门边,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可是,就中贝儿去扶他的手臂时,他的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第一次浮出了难以抑制的痛苦之色。
贝儿看到一向坚忍淡定的若离竟然如此难受,心里一惊,对着亦辰吼道:“你若伤害了离,郡主是不会原谅你的……”
“贝儿,别碰他……”一侧的毒圣终于看出了端倪,他连忙一把抓过贝儿,然后任由若离跌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再看向亦辰时,毒圣的眼里,开始浮出惊疑不定的光芒。
不得不说,亦辰的掌法极是诡异,出手也是极快。快到就连是他,也分辨不出,他手下的,究竟是何门何派的功夫。
而他一掌之下,就可以重创颇有根基的若离,这就证明,这个亦辰的武功,最起码,就在自己之上。
这下,就连毒圣也被激怒了,他上前两步,冷冷地说道:“你若没有办法治愈他,就将她交给我……”
看到亦辰竟然如此过分,贝儿也生气起来,她上前两步,恨恨地说道:“听到毒圣公子的话没有……郡主伤重,你快将她交出来……”
“交出来?交给谁?”亦辰终于转过身来,再看向贝儿时,眸子里的光彩灼灼照人。他扫视过眼前的三人,冷笑:“她先受重创,然后强施逆天之术,因为运功过度,从而五脉俱断,这伤即便能治好,痊愈之后,也只是废人一个……能将她交给谁?试问这世间,又有谁能治得了她……”
亦辰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狂傲冷夫难驭妻全文。他的神色甚是奇异,似悲悯,似气愤,然而,再认真望去,更似无奈无措。
女人,本来我还想助你成就一番霸业,可是,你却要先而去么
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听了亦辰的话,毒圣呆住
贝儿呆住
就连正在动功疗伤的若离也呆了一呆。然而,也只是一呆,他少年倔强的眸子里,忽然浮现出决绝的光芒。他冷笑:“没有了武功,又怎么样,我可以将我现在拥有的,全部给她……”
那样的不顾一切的话,从一向沉默是金的少年口中吐出,令在场的人,又是吃了一惊。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毒圣,他望着若离,本来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在场的人,武功高强的,自然不是他,当然了,最差的,也不是他,可是,若这办法可行,相信亦辰也会毫不迟疑地这样做,可问题是,若她的丹田已然损坏,即便你输再多的内力给她,又有何用
果然,亦辰的脸色变了一下。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嘲笑若离,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若将自身的能力全部赋予她
他慢慢地放开若水,由得她躺得更舒服一点,然后,站起身来,静静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趁着这当儿,毒圣也是若有所失地上前,然后将手腕按在了若水的脉上。
经过亦辰的一番治疗,若水的内伤,已痊愈过半,只是,恰如亦辰所说,她的丹田之内,空空如也,竟然连一丝真气,都不见了
毒圣按紧了若水的手腕,再探下去,眉头蹙得更紧,因为,他发现,正如亦辰所说,若水的丹田之内,竟然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一丝真气留存。最可怕的是,她的丹田,似被某一种东西损坏了,他的手轻轻地扣在她的腕上,不动声色地输入的真气,竟然如泥牛入海一边,没有半点可以留存的迹象
这下,毒圣的脸蓦然变色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非太长,可是,他却知道,这个女子,是一个有着宏大理想的人。而且,要翻过天山之巅,看尽云起风落。
当然了,以她的智慧,还有身边人的保护,即便手无缚鸡之力都好,想要达到某一件事,都并不困难,可问题是,这个女子,会接受么?
她拥有那么强大的野心,她拥有那样坚强的意思,她还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和骄傲,可她依靠别人去做什么,想来,也并非她可以承受的极限吧
还未展翅的邹鹰,便折断了羽翅,还未开始飞翔的凤凰,便被埋没白尘
一霎那,毒圣心里的痛,竟然令他无法言语。
亦辰容色惨淡地回头,正碰到了毒圣心痛不已的眼神,霎那间,两个原本有着相同敌意的男子,竟然在这一眼之下,产生了旁人难以理解的默契。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个女子,就些消沉下去
黑夜的最极端的尽头,就是黎明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