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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说,假如人处在一种自身无法克服的痛苦中时,那他就会渐渐爱上这种痛苦,并把它看成是一种幸福——受虐狂就是这样形成的。很显然,学校是培养受虐狂的个中高手。学生们对食堂无计可施又无冤可伸后,也只好采取特别方式即每次都等肚子饿到贴背的时候才到食堂去吃,这时他们就会把那些饭菜当作美味佳肴来看待。简单一点用苏东坡的话来说就是“晚食以当肉”——这可是苏老夫子“养生长寿古方,药有四味”中的一味,学校良苦用心可见一斑,学生太不谅解也。

张泽尘讨厌上王老师的课,不过这种痛苦他有办法克服。他看到过**的教导:有压迫就有反抗。所以物理课上他不再听课,也不看小说,而是自学物理。他要用这种方式来表示抗议和挑衅——不听你姓王的课,我张泽尘照样能得高分。王老师因为和张泽尘有了过节,对他也是听之任之,巴不得他不上自己的课,一心要看他出丑。

最近这段日子里,施落的影子已经很少在脑海里闪过了。今天他和韩潇注册了一款叫跑跑卡丁车的帐号,在给角色取名字的时候,很自然地想到了“失落叶”这三个字。泽尘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叹气在桌面上摁了“确定”。记得以前和施落谈恋爱,有时星期五回家,在松江车站两个人还会不期而遇;分手以后,他就再没有见到过她,仿佛是上天存心让他们不见面。只有一次,那天碰到谢天赐,听他说施落就在松张线的车子里,可是他却没有了勇气过去见她。想见却又不敢见,不道再见却亦不再相见,也许真的想见不如怀念,也许真的忘了曾经的爱恋,彼此间隔着“惯于离间的大海”,也就极容易的忘怀了。

晚上没心思看小说,泽尘跑去隔壁寝室找韩潇。韩潇这几天和女朋友闹矛盾,小两口吵了架,处在冷战状态,正不知道怎么办,躺在床上哎声叹气。泽尘进来问他去不去外面逛一会,韩潇苦着脸回答说:“我现在没心情,跟她闹了点矛盾,到现在都没和好。你帮我想想办法!”

张泽尘现在最怕听到恋爱啊失恋啊以及此类方面的词语,仿佛阿q对待“光”、“亮”、“蜡烛”这些词语的敏感度一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他不好意思马上回绝韩潇,为难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连自己都。。。”叹口气,表示连自己的事都无能为力,还怎么帮你呢?

韩潇翘起一条腿,往上铺踢几脚,歪着头说道:“我在想,是不是要给她买点东西赔罪,不然干脆写封信道歉或者诗——对,写首道歉诗,泽尘,你帮我写,你最会写这种东西了。”

张泽尘听他夸奖自己,适才不快的心情一扫而光,他记得自己有那么几首以前写给施落的道歉诗。好的不能拿出来,随便念首打油诗算了:“道歉诗倒是有一首现成的,不过不怎么好。”

“有就好,还管那么多干嘛?念来听听。”

“唔。。。怪我心太惰,犯下此大过。一切,一切是我错,愿心随日落。就这么点,怎么样?”

“短是短了点,不过还不错,就用你这首了。”韩潇爬起身,把泽尘念的诗抄在一方小纸上,“走,出去玩!”

外面没有月亮,天色阴暗,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韩潇问泽尘:“去哪里?外面还是在学校逛?”

泽尘往两边看看道:“我不想去外面,就在学校里逛一会吧。”

韩潇道:“那去综合楼,我上次一个人爬进去过,从后面爬的。——你去过没有?”

“没有。”张泽尘佩服韩潇的探索精神,自己跑出来那么多次,只不过在操场竹林这些谁都能去的地方游玩,从没想到还可以去综合楼,一时间又兴奋又害怕,问:“没什么危险吧?”

“当然没有。”说完韩潇往综合楼走去。

泽尘跟着韩潇来到综合楼的后面。原来这管理综合楼的人因为担心有人会爬窗进去,所以把一楼的窗全锁上了,但他目光有限,于是二楼以上的窗户一扇都没有关。一楼有一部分多出来的建筑,爬到上面就能直接从二楼的窗口进去,韩潇根据这一漏洞,再加上自己身高的优势,总算勉强能爬上去。可是张泽尘不行,他比韩潇矮一点,弹跳力也不够,试了几次都未果。韩潇骂他笨,他就急得直想尿尿,实在憋不住,跟韩潇说一声,跑到附近角落里去解手。解完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旁边的窗,惊奇地发现角落处的这个窗口居然没上锁,用手推一下,窗应声往旁边一侧滑去。

爬进一楼,他把窗拉回原样,蹑手蹑脚跑上二楼。韩潇还在外面等他。张泽尘站在窗口喊他的名字,韩潇跑过来,疑惑道:“你怎么进来的?”

泽尘自豪道:“从一楼的窗口爬进来的!哈,原来角落处的一个窗口没锁,被我正好看见了。”

韩潇道:“不可能,上次我来的时候也查看过,全都关着。”

泽尘不屑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我运气好。也许那管理员知道我要来,所以特地帮我开的。”

韩潇对泽尘的幽默不以为然,刚想说些什么,一侧头,突然将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地“嘘”一声,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声音?楼上的。”

两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果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由上而下,越来越清晰。泽尘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汗毛直竖,呼吸跟随着急促发抖。一旁的韩潇赶忙拉开窗子,轻手轻脚翻到二楼外面的平台上,泽尘跟着翻出去。两个人靠着墙角蜷缩在一起,大气不敢透一个,还好外面并没有月光,周围的暗黑世界给他们一种隐蔽的安全感。没多久,一楼传来拉开窗的声音,只听见有人在说:“动作快点,小心——后门开了没有?好,可以了。”声音似曾相识。

听见是人声,韩潇大起胆子,缓缓向平台的边缘爬去,想看个究竟。张泽尘现在只觉得浑身发抖,全身无力,见韩潇爬过去,身子无意识地也跟着爬了过去,整个身体像条蛇一样在地上匍匐前进。到了边缘,韩潇推一下泽尘,一手指着下边示意泽尘往下看。下面有五、六个身影在移动,他们的脚边是几块长方形的东西,几人嘀咕几句,然后其中的几个人又翻进了综合楼。那窗口正是张泽尘爬过的那个。等在外面的两个人里一个对另一个小声说了几句话,那人便朝食堂那边走去,不一会拉着一辆板车过来了。

韩潇在泽尘的耳边低声道:“他们在偷电脑。”泽尘点头认可,也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很熟悉?好像是——费主任。”韩潇道:“我也觉得——嘘,别说话了。”两人低下头,身子后退几分,趴在平台上,只希望他们能早点结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下面还是忙活不断,泽尘和韩潇互望着苦笑。后来韩潇索性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了眼休息,泽尘不敢休息,微微呼了口气,调节气息。大约过去半个多小时,那帮人总算忙活完,拉着最后一批脏物扬长而去。泽尘和韩潇探头看他们远远去了,站起来长叹口气,活动下僵硬的身体。泽尘看那几个黑影渐渐溶进更深的黑暗之中,只有隐约可听见的脚步声,像是踏在他们还未平息的心口。

跑回去的时候,泽尘在草丛里连摔两跤,扭伤了左手的手指;爬楼也困难,他那双手像是刚做完十几个引体向上,软弱无力,亏得有韩潇在后面死命推他,他踩着韩潇的头,总算没有从半空中掉下去,被韩潇在下面大骂。回到寝室以后,他告诉韩潇别把这事说出去,只当没看见。韩潇却一脸兴奋,断定明天可有的闹了。韩潇说一会话去了。泽尘躺到床上,回想之前看到的一切,忽然觉得遥远虚幻地简直不敢相信,可是心口依然跳动着的快频率又让他不得不信。这样兴奋到半夜,睡意渐浓,先前看到的一切又让他觉得虚无恍如梦中,疲惫让他混淆了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只剩下沉沉的睡意从四面八方聚拢来慢慢将他吞噬掉。

明天一早醒来,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昨晚遇见到的画面。果然,上午第一节课结束,校门外开进来几辆警车,昨晚初中部电脑被盗的消失迅速传遍整个学校,众人哗然。下午时候,听传来的消息说东西是从后门运出去的,在后门不远处有一辆学校食堂的板车,估计是用来搬运赃物的。至于电脑是怎么从综合楼被偷出来的,还有待调查。学生们听了都说这用得着调查吗?肯定是内贼,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偷出来。要查还不容易吗,找下哪里有爬墙的痕迹,把指纹鞋纹都找出来,那贼也就找到了。张泽尘听到此心想不好,万一查出来有他俩的脚印,到时可怎么解释。放心不下,跑到隔壁班级找韩潇商量。韩潇听了不以为然,说大不了把整个经过交代一遍,兴许还能帮助破案呢。再说了,这些警察能破得了什么案,别看平时电视里那么多破案的新闻,那不过是几百几千件案子里侥幸破获的一件,而且不是那些警察运气好就是那些罪犯太蠢了。经韩潇一点拨,泽尘悬起的心回到了原位,笑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不忘还扭着的手,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对韩潇说:“你说那人是不是真的是费主任?”韩潇道:“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我觉得是他,声音很像,只可惜昨晚太暗没看清楚他的脸。”泽尘告诉他万一两人真的被警察抓去了,就一口咬定说看到费主任带了人偷的。韩潇道:“那还用说,不是他也要说是他偷的。”

中午警车开走后就再没来过,综合楼周围被涂了些圈圈画画,据说还拍了好多照片。学生们都说这帮警察不一样,这次肯定能抓到偷电脑的。然后这件事热闹了好几天,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探讨话题,只是不明白怎么到现在派出所都还没结果。结果,等这件事逐渐从大家的注意中和茶余饭后隐退下去后,电脑被盗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枉费了大家的一腔热情。当然张泽尘也放心了,可是终有些不甘心,假如这批电脑真是费主任偷的,那就太便宜这混蛋了。韩潇也深表遗憾,表示后悔当时没有主动报案,知情不报,有愧党和国家对自己的信任。可是一到吃饭的时候,他俩就都不那么想了。所以这件事告诉了我们,假如学校食堂能够对学生好点,饭菜合理点,学校的财物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盗了,至少被盗了还会有学生可以提供线索。现在当然不可能了,所以这个问题很值得各学校深思与探讨,需要开几个会议来得出结论。

时间带着故事一晃到了要期中考试的时候。据说这次是全区联考,校方很关注这次考试,用副校长的话来说,这是一次证明学校实力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尽力而为。事实上考试这种事只和学生有关,教师虽然负责教学生,始终无法参与其中,因为他们的作用是需要常年积累下来的。当然副校长既然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老师不参加考试,但他们会监考啊!这些东西全看自己理解。聪明的老师听出来副校长的意思,课上在学生们面前假装不经意的透露一点,学生们欢呼雀跃。到考试那天,怎么作弊,谁向谁要答案,如何打暗号之类全都已经安排好,只等监考老师配合。

张泽尘答应帮班里的几个女生在物理考试时作弊。这段时间他把许多精力都用在了物理上,自然把握十足信心满满。物理考试被安排在第一天考试的下午。上午语文考的比较顺利,吃完午饭,他也不翻物理书来看,相信一切尽在掌握,偶尔还对那些拿着书胡乱记忆的同学来几句经验之谈:“现在看根本来不及了,只会影响考试情绪,不如别看了。”别人回答说,不看了考不好是不是你负责?他就不敢再说了。

下午到考场,几个女生围上来说:“张泽尘,这次全靠你了,记得早点把答案传过来。”

“知道了,放心。”张泽尘很高兴,难得有那么多女生围着他——考试给了成绩好的学生一个接近异性的大好机会,难怪好学生都喜欢考试。

说着监考老师进来了,张泽尘一看差点吐血,这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教他们物理的王老师。其他学生看到是本班的物理老师监考,一个个都放下心,以为这次不仅可以明目张胆地作弊,也许老师还会透露答案给他们呢。张泽尘的位置正好在讲台前,王老师一走进来就看到了他,此时她斜一眼泽尘,把一叠未拆封的考卷放到讲台上,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泽尘眼望别处,嘴里哼起小调,表示不在乎。他不在乎的表示令王老师浑身不舒服,象征性地眼望泽尘提醒几下后,猛然拍一下讲台说道:“张泽尘,你嘴里在哼些什么?这里是考场你难道不知道吗?行为习惯怎么那么差?”张泽尘脸一红,只好闭嘴,心里不服气自言自语道:“又没开始考试,说什么说。”

通常一个人某方面有缺陷,相应的其他方面就会特别敏锐。王老师的眼睛不好,所以她的耳朵非常灵敏,张泽尘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全听清楚了,脸上明显起了变化,整个人像是火山爆发,满脸通红,声音发抖:“现在不是考试啊?预备铃打过了你没听到吗?——”泽尘转头不去搭理她,鼻子里出冷气。

考试当中,王老师一直在张泽尘周围盘旋,就像秃鸷盯着将死的动物。张泽尘没空理会她,这一次的物理试卷出的比较难,有几道题得出的答案似是而非不敢确定。做完前面的填空选择,他迅速将答案抄在草稿纸上,撕下来后趁王老师不注意,扔到左边一个女生的脚边,然后继续埋头做后面的题目。

一场考试下来,所有的题目下面虽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答案,可是这些答案只像是填充肚饥的水,没有什么实质,只有一种胀满的充实,以填补内心的空虚。泽尘起身走到门口,王老师忽然叫住他,脸上堆满得意的笑容,还问他是不是物理成绩很好。泽尘疑惑不解。王老师拿出一张纸片给他看,盯住泽尘不自然的表情说道:“这应该是你的吧!哼,作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泽尘头皮一阵发麻,只知道这次赖不掉了,看一眼王老师身后满脸歉意的两位女生,没有心思辩解:“随便你,你要报告学校就去报,还要我多说什么?这次合你心意了。”没说完走了出去。

王老师一脸失望,眼望着张泽尘的背影远远离去。本来她只想借此杀杀张泽尘的气焰,好叫他以后老实点,也不愿真的去检举。不料他就这样走了,简直太过分了。假如这次不给他点教训,以后真不知道会怎么般狂妄。所以她最后决定,把这事告诉苗野。

三天后考试结束,泽尘因为这学期来没怎好好看书,考的很吃力,但他最担心的还是物理,不怕作弊的事,而是怕考得不好。那天考完和班里的同学一起讨论过,都说比较难。对过答案以后,他发现他的每个答案都是属于占多数的一方,根据我们中国的政策,照理应该还可以。下个星期到学校,成绩已经全部下来,因为是区统考,答卷全部作档案处理,只告诉成绩。第一节物理课,王老师在班里念成绩前,笑着说:“这次区统考我们学校的物理考得不错,全区一共16所高校,我们学校的物理排名第六。排在我们前面都是像一中、二中这样的区重点市重点学校,所以没什么遗憾。这次的物理考卷出的比较难,全区能上九十分的考生只有十几个,可惜我们学校一个也没有。我们学校这次考的最好的是我们班的张泽尘同学,89分,很可惜只差了一分就能上九十。我们先用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一下。”说完带头鼓掌。

张泽尘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考这么好,更想不到王老师不但没检举他作弊的事,居然还当众表扬他,心下不禁对这老师有了好感和新的认识,甚至还决定下课后去跟王老师道歉。课后,王老师把他叫到外面,告诉他这次没报告学校,但不能如此纵容了他,她已经跟苗野说了这件事,决定作弊事件不做公开处理,但要在成绩单上写零分。听的他心灰意冷,推翻了课上对这老师的新认识。后来苗野把成绩单拿给泽尘看,只见上面物理第二学期成绩的方格里先用蓝笔写了个89,又用红笔划上两条,换成0,后面打个括号,里面是几个字的注释“不成功的作弊。”泽尘看了很不舒服,问苗野能不能再添两个字。苗野问他添哪两个字。他说“帮人”,不成功的帮人作弊,“你这样写‘不成功的作弊’,我爸妈会误以为是我靠作弊偷看才得来的物理第一,这可不好。”苗野又气又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会跟你家长说清楚的,”调整口气接着说,“可是,你不能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去帮人作弊。你上学期是班长,现在虽然不做了,也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吧?这点道理都不懂,怎么给学生们做榜样。”泽尘申明他没想那么多,女生要他给答案,怎么好意思不答应!苗野指正道:“这一点你就不对,什么叫不好意思,你觉得她们的要求合理吗?”泽尘低头道:“这又不是合理不合理的问题,再说了,学校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苗野皱眉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什么叫学校也有那方面的意思?你听谁说的?”泽尘道:“很多老师在课上都那样说,说这次是全区统考,和以往不同,要尽量考好点。所以假如要作弊,别做的太明显就是了。”苗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具体是哪些老师说的?你告诉我。我不相信学校会那么说。”泽尘道:“这个不好说,反正我自己没偷看,不然也许还能考的好些。”这话提醒了苗野,他拿起成绩单给泽尘看,说:“你这算什么态度——还有你看看,你成绩单上面的成绩,除了物理数学考的还算好,其他几门都退步了,英语才考七十三分,怎么搞的你?我看你近来越不像话了,开学初你辞去班长一职时是怎么说的,为了好好学习!你做到了吗?”泽尘把手擦去脸上的唾沫,看着成绩单说:“苗老师,我觉得读书一点用都没有,学了那么些东西考完试就忘了,什么都不剩下。那还学来干嘛?——”苗野示意他说下去——“我最近突然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想法,我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想全身心的投入。可是我又总是在担心,怕我父母失望。而我也不能肯定自己的梦想,是不是可以实现。所以有时候,我又不得不花时间在学习上。我有点犹豫不决,老师。”他很想听听苗野的意见,又怕苗野和其他老师一样,只会一味地要他读书看书。苗野听完泽尘的感慨,叹气道:“你这样的想法我读书时也有,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你有自己的想法不错,但你也说了你无法确定是否能实现。既然无法确定,就应该正视现实,至少先把高中念完,在不耽搁学习的情况下,把时间花在你喜欢的事上面,这样不是很好吗?”泽尘失望道:“老师,你觉得这样可以吗?我还能剩下多少时间可以花在我喜欢的事上?我发现很多有成就的人,他们都是远离学校的。不去上学,他们就有更多的空余时间,然后把这些时间用在他们的事业上,比如霍金,张海迪。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这个社会,也讨厌很多人。”

苗野沉默不语,从泽尘身上,他隐约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可惜最后被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做老师是他后期决定的,他想既然自己无缘碰到一个好老师来影响他的一生,那他愿意自己去做一名教师,做一名好教师,来感化他的学生。愿望是美好的,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做了老师后他才发现,一切并非他所想的那么容易。做学生时被老师压着,现在做了老师就被领导压着。他才明白原来一切角色都不是自由无拘的,做学生被老师管,做老师被领导管,领导上面还有领导;大如校长,依然害怕政府官员;国家主席算最大了吧,还受旁国的威慑和舆论的压力,不能为所欲为。他初教书时,是在一所公办的高中,语文课很少讲课内知识,只教学生文言文,现代文一篇都不教。他还提倡学生要多看文学名著,不能拘泥于课本知识。结果被一些只想得高分的学生举报到领导那里,吃了批评。如今转到这所学校来做了班主任,他虽然不再提倡学生做这做那,但也不像其他班主任那样去管教他们。他把这些事都交给班干部去做,以锻炼学生的自觉性和管理能力。上学期因为有张泽尘,各方面都还不错;这学期换了班长,学生们都像照了照妖镜,一个个原形毕露,班级纪律、寝室卫生、就寝情况越来越糟,还拉帮结派、斗殴打架。他不去过分干涉,总相信他们会慢慢转好,因为一切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强扭的瓜不会甜。他有耐心等,可学校等不了,他们只要学生乖乖地在学校里待上三年,此后出去杀人抢劫也好,奸淫掳掠也好,都不关他们的事。基于苗野如此不负责,校方已决定下学期免去他班主任一职,二班的课也不用他教了,去教高一新生。

泽尘忽然问他:“老师,你有讨厌的人吗?”

苗野不是威洛加斯,可以自豪地说我从未遇到过讨厌的人,他只能说:“讨厌的人?谈不上讨厌吧,最多是想法不同。怎么,你有很多讨厌的人吗?”

泽尘道:“有一些,比如现在教我们物理的王老师,还有那个费主任,我都非常讨厌。”露出鄙夷的神色。

苗野宽容地微笑,说:“你听没听说过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他告诫青年朋友们说不要去骂那些贪官,因为假如他们当中以后有人也做了官,一样会是贪官。张泽尘,有时候我们看人应当宽容些。钱理群先生说的好,在孤独中坚持自己的选择与理解和尊重他人的不同选择,并不矛盾。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许你会很不喜欢他,但你完全可以看些其他你喜欢的东西啊!是不是。”泽尘低头不语,他无法感受苗野说的这种宽容,他只觉得看不惯的东西就该批判。他本以为苗老师会和其他老师不一样,可惜不是。

苗野拍拍泽尘的背,让他回去。等泽尘走远了,他微微蹙下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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