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连一气跑出上十里地,已听不到鬼子营地的枪声。江海龙发现有四名战士扛着黑乎乎的大东西,步态有些不稳。他把战士招过来,才看清每人扛的居然是一头耷拉着脑袋,伸着长长舌头的大狼狗。一头大狼狗有八十多斤,加上自身装备每名战士负重上百斤,再强壮跑了这么久也累得够呛。
“你们扛着死狗干嘛,有体力还不如多扛几箱弹药!”江海龙责备道。
四名战士气喘吁吁,把狗换了一下肩,低头没吭声。
“嘿嘿,是我要他们扛的,他们应背的弹药我们都带上了。”王大力精神抖擞赶过来陪着笑解释,他和身边几位身材高大的战士肩上都扛着两个弹药箱。
江海龙没好气道:“我就猜到是你要他们干的。”
王大力有爱吃狗肉的嗜好,个中原因曾告诉过江海龙。他七岁时还尿床,其母打听到一个偏方,吃狗肉可“紧火”,治遗尿。于是煎、炒、炖,煮,办法想尽,几乎让他吃了一年的狗肉。也不知是年龄大了,还是狗肉的作用,这厮不再尿床。同时,吃狗肉也上了瘾。一周不吃,心里就馋得发慌。别人家过年腌制腊肉,他家里必须腌制几腿狗肉。
当年在东北军时,他的军饷大部分送给了城里的狗肉店。抗日猛虎队起初生活困难,常派人进山打猎。别人打的是野兔,山鸡,他时常带回几条野狗。江海龙问他野狗嗅觉灵敏,跑得够快,是怎么用刀干掉的,怎么专找野狗下手?他红着脸说出自己的“**”,说也许是狗肉吃多了,无形中有股“杀气”,狗看到自己腿打软跑不快。
他吃过许多狗,就是没吃过狼狗。加上近日鬼子进山清剿,每日枪炮声不断,附近野兽包括野狗都跑光了,已有一段时间不知狗肉味。今天看到打死了四头健壮的狼狗,他哪里会放过!
回到驻地,王大力带着战士连夜给狼狗剥皮,剔骨。特务连是江海龙特殊关照的单位,有自己的训练场和伙房。江海龙打着哈欠想去休息,被王大力死死拉住,说:“队长,你可不能走。”
江海龙说:“老子又没吃狗肉的瘾,拖我干嘛?”
王大力讪讪地说:“这,这辛辛苦苦弄回的狼狗是被毒箭射杀的,你不吃,战士们谁都不敢吃。俺虽然爱吃狗肉,可要是因为好这一口而出了意外,还是觉得不值。你是医生,毒药是你配的,应该知道解毒吧?”
江海龙哈哈大笑道:“老子以为你见了狗肉就不要命了!罢了,看在你们今晚作战有功,就帮你一回,记住,下不为例!”
战士们一阵欢呼。
江海龙没告诉这帮家伙实况,他配的“见血封喉”乃剧毒,是在猎人配制的药方上稍改了一下处方的,见效快挥发也快,否则猎人们也不敢将毒杀的野兽食用了。狼狗死了这么久,再加上洗泡,煮熟,药性早就被稀释、综合、分解,挥发得没有一点毒性了,只是排毒器官肝,肾等内脏不能吃。他没把话说穿,是怕这些家伙吃狗肉上瘾,以后有事没事找鬼子狼狗下手。这帮家伙现在仗着学了一身本事,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事不敢干。
他干脆好人做到底,到医院中草药房弄了一些野生苏子、草壳,茴香等物过来,教战士们做狗肉火锅。他研究过中医,过去的郎中都会配卤药,佐料,那些天然植物调制出来的味道,是现在的味精、鸡精,香精啥的无法比的。
江海龙的方法很简单,在几口大锅内放入水,将洗净泡好的狗肉放入锅内煮沸,撇去浮沫,捞出狗肉,切好拌上药材、姜、蒜、盐,干辣椒末等入味,把狗骨头汤煮成乳白色,再将狗肉倒入其中。顿时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的“江氏”火锅便做成了。
战士们见江海龙毫无顾忌狼吞虎咽,都放心地吃起来,人群中不时响起一声惊叹。
“狗肉专家”王大力埋头苦干了好一会儿,才咂着嘴巴说:“这味道,绝了!汤鲜而爽口,肉有嚼头,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吃进肚里,打出来的嗝都是香的。老子吃了那么多年的狗肉,就这顿最过瘾。到底是狼狗,既有狼肉味又有狗肉味……”
“狗屁!”江海龙说,“狼狗是指外形象狼,而不是专门指狼和狗杂交所得的动物。这种狗主要分为德牧、黑背,狼青等,现在的日军狼狗主要是德牧,有的是德牧和土狗的杂交种,咱们今天吃的就是这种狼狗。
王大力边吃便给大家介绍:“听俺家乡的土郎中说,狗肉大补,滋阴壮阳,冬天吃了暖身去寒,夏天吃了发汗解表……”。
“***,老子说今日特务连怎么不领后勤安排的宵夜,还担心做得不合你们胃口过来看看,哪知你们躲在这里吃狗肉,赶快给老子满上一碗!”王大力未介绍完狗肉功能,后勤团长二虎子大着嗓门,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王大力殷勤地连汤带肉给他盛了一小碗,说:“团长大人,不是俺舍不得,这狗是被毒杀的,味道虽好,不能多吃。”
战士们掩嘴窃笑。
二虎子小心翼翼尝了一块狗肉,一勺汤后,叹了口气,心有不甘恨恨地说:“妈的,这味道,可惜不敢多吃!”
战士们失声哄笑。
“再来两碗!”二虎子发现了猫腻,看着满地的狗骨头,王大力那厮打着饱嗝筷子还不停往嘴里送,挽起袖子横下心来指着微笑不语的江海龙豪气地说,“要吃就吃好,老子就不信队长会看着手下被狗肉毒死!”
几名战士捂着肚子跑离餐桌,怕笑得把刚吃进的美味当场喷出。
王大力说:“姚排长,你吃得比老子还多,先歇会儿,去,带几个战士到后勤多搬几坛酒来,说咱要和他们团长喝几杯。”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觉得这顿缺点什么。
一米八几的姚排长皱着眉头说:“俺还没吃饱,再说你知道的俺戒了酒,叫他们想喝的去搬吧。”
王大力笑道:“我忘了你早不喝酒了。”另外安排几个战士去了。
二虎子怪腔怪调说:“姚排长,不会是对咱后勤有意见吧?把你治成这样,都是队长的主意,要俺下的狠手,咱只是奉命行事的。”
后者一脸苦笑。
姚排长作战勇猛,以前可是嗜酒如命,酒量大得惊人,绰号“姚二斤”。这厮酒量大,酒品却不咋地,上桌喜欢不依不饶挑战群雄。一旦喝高,要不就兴奋异常,找战士和他对练,双方不打得鼻青脸肿不放过手。要不就呼呼大睡,雷打不醒。
江海龙不反对手下喝酒,但规定一条,自己把握,都要见好就收,醉酒误事者重罚。他经常亲自训练特务连,对这帮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姚排长一次晚上喝醉,次日出早操起不来。
当日正带队训练的江海龙一脚把他踹醒,冷笑说:“军中无戏言,我有言在先,你自己看如何处理吧!”
姚排长吓得酒精变作冷汗出了,说:“您怎么处理都行,只要别让我离开特务连。”特务连在独立旅训练最苦,待遇最高,打的仗最多,死的人最少,战士个个都是杀鬼子以一当十的好汉,且义薄云天,遇到危险,都会毫不犹豫给战友挡子弹。被选入特务连未被淘汰的人,不出半年,个个一身本事,牛皮哄哄,在独立旅可横着走。姚排长觉得要是被赶出特务连,还不如让他在战场上“光荣”好受些。
江海龙说:“那好,念你过去立过战功,就罚你到后勤喂一个月猪。”他给二虎子如此这般交待一番,二虎子自是点头答应。
姚排长老老实实喂了一个月猪,二虎子对他热情相待,每顿都安排高手轮番和他喝酒。一个月下来,他每餐饮有酒,食有肉,人却瘦了一圈。
常言道醉一回酒量大一回,人家是几天一醉,他是一天三餐皆醉。酒量越喝越小,到后来吐的比喝的要多,端起酒杯便反胃,白的绿的直往外呕。白的是食物,绿的是胆汁。江海龙给他用的是心理学上的“厌恶疗法”。
一个月后回到特务连,姚排长从此滴酒不沾,特务连的战士再也没人敢贪杯喝醉了。
今日酒过三巡,战士们都起身告辞。
江海龙问二虎子:“仗打了这么久,后勤还跟得上吧?”
二虎子边吃边回答:“弹药粮草没问题,就是药品快用完了。”
江海龙感叹道:“部队伤亡一千多,伤员有大几百人,每天还有新伤员增加,药品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必须想法尽快解决。”
二虎子把第三碗狗肉连汤一起吃完后,不慌不忙说:“我派的人下山侦察后回来报告,鬼子把伤员都运到了南山矿区,现在那里不仅设了日军医院还建了临时仓库,里面有不少药品、军火,粮食。”
江海龙顿时眼睛发亮,说:“这顿狗肉火锅没让你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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