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1941—1952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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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５２年１０月，阿博在前往伊斯坦布尔的途中听到戴维·马克森因心脏病突发而死亡的消息，他立即返回美国。他与乔治和弗洛伦蒂娜一道在芝加哥参加了葬礼，事后他对马克森夫人说，只要她愿意，今后她一生中随时都可以到世界各地的男爵旅店免费做客。马克森夫人不明白为什么阿博要做出如此慷慨大方的表示。
次日，阿博回到纽约，在四十二层的办公室的写字台上见到了亨利·奥斯本的说明风雨已过的报告，他不禁喜笑颜开。在亨利看来，新的艾森豪威尔政府不大可能再对那场他们惹了麻烦的州间航路公司的问题进行调查，特别是该公司股票近一年来一直保持很稳定，因而再无什么新的波澜可以引起政府对那次丑闻的兴趣。艾森豪威尔的副总统理查德·尼克松似乎已将更多的精力卷入到搜捕幽灵般的、乔·麦卡锡没有抓到的共产党分子的追踪战中。
阿博在以后的两年内集中力量跑到欧洲去修建旅店。弗莱伦蒂娜主持了１９５３年巴黎男爵旅店和１９５４年底伦敦男爵旅店的开业式。按照一个十年为期的扩展规划，男爵旅店的建设工作已在布鲁塞尔、罗马、阿姆斯特丹、日内瓦、爱丁堡、戛纳和斯德哥尔摩进入各自的筹备阶段。
阿博由于工作过于繁忙，很少有时间再考虑威廉·凯恩的持续不断的实力增长。他放弃了进一步购买莱斯特银行及其附属公司股票的打算，但对那些已经到手的股票也未转让，仍旧期望着将来能有机会再给威廉·凯恩来一次使他难以复苏的打击。阿博暗自提醒自己，下一次行动时一定要谨慎小心，无论如何不能触犯法律。
阿博的出国话动越来越频繁，在这期间，乔治经管着男爵集团，阿博盼望弗洛伦蒂娜在１９５５年６月从拉德克利夫毕业后能马上加入到董事会中来。他决定让她专门负责旅店附设的所有商店，稳固其购销业务，这一批商店本身也正在迅速扩展为一个独立的王国。
弗劳伦蒂娜对此前景感到十分振奋，但她坚持要在别的企业先实习实习再加入父亲的集团。她认为她在设计、色彩鉴赏和组织能力方面的天赋决不能够替代经验。阿博建议她去瑞士的洛桑在著名的莫里斯先生的旅馆业职业学校培训一段时间。弗劳伦蒂娜没有接受这一计划，她解释说，她希望先在纽约的某家商店里工作两年，然后再决定是否掌管集团的商店。她决心要做一名出色的雇员，“……而不仅仅靠着我是你的女儿。”她对父亲说。阿博打心眼里表示赞成。
“到纽约的一家商店去吗？那简直太容易办到了，”他说，“我给蒂法尼商场的沃尔特·霍夫英打个电话，你可以从上层经营部门开始工作。”
“不，”弗劳伦蒂娜回答，显露出她从父亲身上继承下来的倔强性格。“与广场饭店的小侍者相对应的职位是什么？”
“在百货店当售货女郎呗，”阿博笑道。
“那我就去干这，”她说道。
阿博的笑声突然没有了。“当真吗？你从拉德克利夫获得了学位，又在世界上大开过眼界，你难道甘心去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售货女郎？”
“您在广场饭店也做过默默无闻的侍者，难道这有损于您在世界上建成一个极为亨通发达的旅店集团吗？”弗劳伦蒂娜反诘。
阿博知道这回他吃了败仗。只需看看这个俏丽女儿灰色眼睛中闪露的刚毅目光他便意识到，女儿决心已下，任何缓言劝说或强迫命令均无法改变她的态度。
弗劳伦蒂娜从拉德克利夫毕业之后，与父亲一道又在欧洲逗留一个月，视察在各地新建的男爵旅店的进展情况。她主持了布鲁塞尔男爵旅店的开业式，在那里她还赢得了年轻、标致、讲着一口法语的总经理的爱——阿博却指责此人嘴里总带着一股大蒜味。弗劳伦蒂娜为了此人不得不拖延三天才离开，最后，他们的关系发展到接吻的程度，但她从未向父亲承认她所以迟走是由于那个有蒜味的小伙子。
弗劳伦蒂娜跟着父亲一回到纽约便向布卢明代尔商号申请填补所谓的“初级销售助理”的空缺——空缺一词是标准的广告用语。她在填写申请表时用的是杰西·科瓦茨的名字，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别人得知她是芝加哥男爵的女儿，谁也不会让她安静地工作。
不顾父亲的反对，她舍弃掉她在纽约男爵旅店里的专有套间，开始为自己寻找新住处，阿博再次屈从于她，并作为弗劳伦蒂娜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在东河附近的五十七号街上买下一间面积虽小但极为漂亮合用的公寓送给了她。
弗劳伦蒂娜在纽约已经混得很熟，而且很喜欢过充实的社交生话，但她早就拿定主意，不让朋友知道她去布卢明代尔商店干活的事。她害怕这些人一个个都跑到那里去找她，过不了几天她的伪装便会被捅破，使她无法像其他学徒工一样得到同等对待。
当朋友们真地问起她在干什么时，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正在父亲的旅店里帮忙，经营几个商店。他们谁也未对她的回答产生怀疑。
杰西·科瓦茨——经过一段时间她才习惯这个名字——开始去化妆品柜台实习。六个月后，她便可以独立销售了。布卢明代尔商号的售货女郎都是分为两人一组，弗劳伦蒂娜出于个人需要主动地选择化妆品部里最懒惰的一个姑娘做同伴，两个姑娘对于这种安排都很称心，因为弗劳伦蒂娜选的这位名叫梅西埃的绝色金发美女没有受过足够的教育，她在生活中只有两个兴趣：一是盼望时针指向下午六点，二是渴望男人。下午六点的下班时间每天只能盼来一次，而男人却能随时得到。
这两个姑娘很快成为同志——严格地说并不是朋友。弗劳伦蒂娜从她的同伴那里不但学习到怎样偷懒而又不被巡查经理发现的许多窍门，而且领教到多种诱使男人看中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