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春耕的事情吗?”张义富也反应过来。
“是的。”仲礼颔首,玉莞听着春耕也和叔娃竖起了耳朵。
“之前本想着给你们爷爷送点自家种的粮食,米也好,面也好,咋个说都比买的好嘛,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想到留一亩地种稻子,一亩种麦子,我再租几亩你爷爷的地全部种那个海椒和土豆,我把大哥(连大力)也喊到了,打渔始终赶不到种地啊,家中有粮,心头不慌嘛。”
张义富摸了摸头,憨憨的回道。
“大力叔也来帮你,也好,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那么多地,不过幺爹,爷爷的地不是不分开租吗?上午我们去村长屋头时候,听说张四他屋头把家家的地租完了。”
仲礼点了点头,把今早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张义富。
“这样啊?那我就照顾我这三亩地就要得了,闲的时候去外面帮工。”张义富叹了口气,本想着租几亩地能多点收入,现在只能作罢了。
“幺爹,你看这样要的不,我们家在村里也有几亩水田,还有些山地、林地,开春了,哥哥、叔娃儿要读书,姐姐和娘亲要管铺子还要去福满楼帮忙,我也有事要忙,我们家的地我幺舅和表哥肯定忙不过来,要不你和大力叔也来帮我们照顾,不论收成如何,我按每亩地一年二两银子给你们算,能照顾多少算多少。”
玉莞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下,本来就打算请人打理田间地里,把银子给别人赚,倒不如照顾下自家的亲戚,而且张义富是个老实人,交给他,他们也放心。
“是啊,幺爹,你帮我们照顾吧,这样你也能离家近,不用外出找工,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仲礼听了玉莞的话,也想了起来,自家还有十几亩地要照顾。
“帮你们看到地没得问题的,还说撒子钱嘛,之前你们爷爷不安逸我去帮忙,现在倒不存在了。”张义富拒绝了拿钱办事。
“幺爹,你就答应嘛,照顾地里很辛苦的,二两银子我们都觉得有点少了。”叔娃见状也上前撒娇劝说张义富。
“撒子二两银子?”佟氏这个时候和连鱼儿端了菜进来。
“我们在和幺爹说,让他和大力叔年后帮我们照顾地头啊,我们反正也要请人,还不如请幺爹撒。”玉莞上前帮着佟氏布菜。
“这是好事情啊,请外人,还不如你幺爹妥当。小弟,你有没得空嘛?”
佟氏也加入了劝说大军,还向连鱼儿使了个眼色,让她也劝着张义富。
“帮忙照顾可以,但是一亩二两银子太高了。一家人还谈撒子钱嘛。”张义富经不住众人劝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幺爹,你一年光供养家家他们就要二十两银子。你们这三亩地的出息也就刚刚够你们自家嚼用,你还要交税银,以后还要养娃娃,就算你出去帮工,离家远不说,也挣不了几个钱啊。”
玉莞还是劝说着张义富。
“阿富哥,你就答应他们吧,反正你也打算出去帮人做工,帮人不如帮亲戚嘛。”连鱼儿看着菜都快凉了,也开始劝起张义富来。
“那我就试试吧,这过了大年,你们给我指指你们的地,我先去看看有撒子要准备的。”
张义富推诿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语气里也透着感激。
“来来,都来吃饭了,今天我做的全鱼宴,来尝尝我的手艺。”连鱼儿招呼着大家吃饭。
玉莞这才坐到仲礼身边,看着满桌子的菜,打心里佩服连鱼儿,在缺少海椒这味调料的情况下,还能把鱼做出这样多的花样,不愧是江边长大的。清蒸鲈鱼、红烧鲤鱼、油炸猫猫鱼、糖醋鲤鱼,葱香鲫鱼……食材虽有限,却做得色香味俱全,再看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张义富身上的衣服也比原来更加齐整,看得出连鱼儿还是个会理家的人。
几人吃过晚饭便告辞回家了,张义富、连鱼儿送着出门的时候,给了几个孩子一人一封红包,还不忘说着吉祥话。
回到家后,钟毓忙过来帮忙把背着回礼的背篼放下,钟灵打来热水给几人洗漱,趁着烫脚的时候,众人便向张翠兰等人说起今天的经历。
“你们春梅嬢嬢给我说,年后他们家地都能种海椒,差不多有十亩地吧。”佟氏烫着脚,对着玉莞说着今天交代给她的任务。
“靠近江边那块地还是村里的,村长说可以卖,只是那块地不适合耕种,周围也差不多是沙地,不晓得我们买来干啥子。”
仲礼拿着本书边看边和玉莞说着。
“江边那块地先买吧,周围能一起买下吗?”玉莞正拿着张翠兰刚做好的一个婴儿的小肚兜看着。
“那块地这头是小溪,外面包着月江,挨着村里这头一直到村口的防护墙,大概有二十亩。村长说了,全买下来,相当于村民去江边的路都封死了,他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得召开家族大会才行。然后我也问了村长,村里最近没有人卖地。”
仲礼继续补充道。
“莞妞儿,买江边那地干啥?”佟氏和张翠兰都有些不解。
“哥,那得催着村长那边,我看了村里的地,大多都是有主的,如果要开垦荒地,不如买江边的地,比山上的要好的多,就算是沙地,也可以种其他。”
玉莞简短了回了句,也回答了佟氏和张翠兰的疑惑。
过年的感觉,就是吃吃睡睡耍耍,无论前世今生,玉莞都是这个感觉,晃眼间就到了初五了。初五就是破五,过了初五,这过年里的禁忌都可以打破,初五也是接财神、灶神的日子,玉莞家因为在城里做生意,初五凌晨也依着旧礼,打开大门和窗户,燃香放火炮,点烟花,迎财神。
初五这天也是立春,一大早,玉莞就跑到了自家的山上,年前撒下的油菜籽都长高了,开始打起花骨朵了,远远望去,都是连绵不断的浅黄。
“油菜花要开了,哥!”玉莞高兴的跑到地里,看了看油菜的长势,人为的播种,比起野花要好得多。
“别乱跑,小心着凉,虽然立春了,还有倒春寒呢!”仲礼在后面拿着玉莞脱下的披风,边追边喊着。
“这天都暖了,还倒春寒啊?”玉莞接过披风穿了起来,天气确实还有点凉。
“去年冬天没撒子雨水,还有这个都过到六九了,还是这么冷,幺爹说来年南方多雨水,北方多干旱啊。”仲礼摸着玉莞的包包头说道。
“是啊,都六九了,还是这么冷。”玉莞躲过仲礼的“摸头杀”,明明是双胞胎,为啥要比哥哥矮一头,她很郁闷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幺舅和佟瑞辰那个瓜娃子咋个样了?都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得。”玉莞拢了拢帽子,让仲礼不能摸到她的头发。
“现在山里肯定都下雪了,他们可能不好找下山的路,不过他们都是打猎的好手,应该可以应付的。”仲礼虽然时常和瑞辰斗嘴,但也关心着他们。
“唉,还是不要在娘亲面前提,我好几次看到娘亲都在外公、外婆灵位前念叨保佑他们平安了。”玉莞嘟起小嘴,一脸郁卒。
正月十五,烧火龙闹元宵。每年的正月十三至十五,云溪郡都会举办“龙灯节”,接龙、送龙、烧龙会在每条大街翻滚。蚕花会的“蚕龙”的形象就是来自于正月十五烧的“龙灯”,“龙灯”用竹篾编织骨架,竹架上糊上宣纸、油纸,再加上彩绘而成。在元宵之夜,耍“龙灯”的队伍就会全副武装,敲着锣鼓,提着“马灯”在云溪郡各条大街游耍。街边候着的居民,胆大的就会拦住“龙灯”,这时候耍“龙灯”的就会停下来耍弄,或是穿梭,或是舞弄,接受烧灯。
每年龙灯队开耍之前都会说“四言八句”,就是类似背瓢兜时候的吉祥话。一拨“龙灯”耍的好不好,都是次要的,经不经得住烧,才至关紧要。要是经得烧,耍“龙灯”的队伍就光彩,面上有光,所以耍“龙灯”的人要会保护自己,特别是一头一尾的,因为龙头龙尾都忌换人。
龙灯队分工明确,工种也挺多的,灯头、油捻子、敲锣、打鼓、专门收喜钱的、说吉利话的、有维持治安的、有疏通交通的、有提马灯的等等,云溪郡这支龙灯队,队员就足足有120余人。
老人们说“烧龙烧龙,焰火熊熊,今天烧过,一年都红”从小娃娃到老人,只要走得动的人,都会手持烟花上去烧一烧,去去霉气。
锣鼓声中,“龙灯”在烟花中翻腾滚旋,看热闹的人群,烧灯与看热闹的挤来挤去。在舞动最高潮时,郡守还会让人燃放烟花,一颗颗火星窜上夜空绽放,犹如万丈光芒、漫天星光,甚是好看。
耍“龙灯”的还会沿街挨家挨户询问是否接龙灯,凡是主人答应街灯,都会在其门旁张贴红榜,以示主人家愿意接灯。接灯的主人家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烟花等对准龙头、龙身、龙尾喷射,耍龙尾巴的即使被烧,也不改逗乐之趣。
玉莞几人看耍“龙灯”回来,天已经黑透了,煮了点早上剩下的汤圆吃了后,就各自去休息了,正月十五一过,年就过完了,各自都要投入到新的一年的工作生活中。
玉莞刚走到房门口,还没来得及点燃蜡烛,手里提着的灯笼就被一阵风吹灭了,自己被一个黑影抱住,一阵血腥味窜入她的鼻腔,差点让她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