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来到元晴到达的帐篷时,里面一片悲伤的氛围。???w8w?w?.?8?1?zw.
只见曹通三名疾狩,以及两位应该是此处的帝**人在耸立默哀着,中间的床上一道枯瘦的人影彷如失去最后一抹光泽的朽木,再无生机可言。在他身侧,一名跪在地上的女子不停地轻声抽泣着,紧紧抓着老人的手,不肯松开。
“毒性入骨,已经去了。”曹通看到他们三人,摇头一叹。
“这样的场景,差不多每天都能够看到,早已习惯,也快要麻木了。天天几乎都有新的人送来,不少已经病入膏肓。真正能够救下,并且戒瘾出去的,很少。”
也许是注意到了苏芊佩戴着疾狩中队长的徽章,一名帝**人颔说道。
点了点头,苏芊叹道:“让她一个人静一会儿吧,有没有别的安静地方,让我们坐一坐。”
“当然,这边请。”
就算是待客之处,在这营地中也是十分简陋,相对宽敞的一只营帐中摆上矮桌,放点水果坚果,切上一壶很普通的茶,这便是全部。
但本身来访之意就非作客,宁越也不会在乎,俯视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沉声说道:“死了,毕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就算是他自己染上幻粉才导致的结果,但是,贩卖之人有罪,研制之人更有罪。这笔债,该如何算?”
苏芊一叹,道:“没错,那些人有罪。这两个月来,疾狩抓了不少贩卖幻粉的不法之徒,也剿灭了好几处研制幻粉的秘密窝点,擒获之人,无一轻饶。但是,整体而言不过杯水车薪。我所看到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染上幻粉,而不法之徒坐拥暴利,越得志。”
“很多贵族世家看到了幻粉的巨大利益,也想着分一杯羹,于是涉足其中,所以你们不好下手是吗?和街坊中传言的一样。只是,他们可不知道实际上被祸害的人有这么多。”宁越连连摇头。
“上边说要严查,可是执行起来每一次都只能抓到小鱼小虾,无法动摇真正的东家根基。而且,那些人的情报很厉害,总是能够先我们一步。我严重怀疑,行动的相关人员里面有他们的人,疾狩的高层里面也有他们的内应。这活,不好干。”苏芊无奈一笑,终究,她的权位太低。
“看来,明的不行,也只能来暗中的讨伐。”
这个时候,宁越下意识想到了红狼。如果是他们的话,如若想要针对幻粉的东家挥刃,想必能够诛杀不少罪。
闻言,苏芊一愣,道:“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宁越摇了摇头,恰好看到一旁喜滋滋吃着水果的芷璃好像噎住了,满脸胀红,急忙帮她用力拍了拍后背。
“别急,没人和你抢。”
很快,芷璃喘过气来,放下了手中的半只梨,回道:“不是芷璃急,而是刚才听到了很可怕的声音,这才噎住的。”
“可怕的声音?”
宁越一愣,也就在同时,远处真的有一阵嘶吼声于风中传来,好似某种野兽竭嘶底里的咆哮,充满着疯狂与愤怒。
吼!吼!吼!吼!吼!
顿时,他与苏芊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凝重起来,抓起佩剑直接冲出了营帐。
“哎哎哎,等一下我啊!”
营帐中,芷璃匆匆想要跟上,突然又是转身伸手一抓,将刚才啃剩下的半个梨塞在了小嘴里,这才继续迈开脚步,冲出帐门。
吼!
嘭!嘭!嘭!
怒吼声中还伴随着几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惨叫呻吟声在四下惊起,
当宁越与苏芊两人赶到之时,只见一道身高足有两米的高大身影仰嘶吼着,声如猛兽般狂猛,裸露的胸膛上一道道陈旧伤疤交错。在他的四肢之上,全部拴着锁链,其中双臂腕上的只余最后不足一米的半截。
脚踝上的两根锁链似乎没有崩断,修长的轨迹蔓延向不远处一支瘫倒的营帐中。
在那狂的大汉身旁,几名军士倒在地上呻吟着,身边洒落着折断的套索长竿。看样子,之前他们是想将大汉擒住,只可惜不敌。
再外围,还有十余名军士挺着套索或是兵刃,却被大汉震慑住,只是缓步转动保持着包围圈,没有后退,但也不敢上前,眼中多少带着几丝惊恐与焦急。
“怎么回事?”
苏芊按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前方大汉身上波动的气息可不低,足有灵醒境二重层次。一般的军士,自然不可能应对。
“他幻粉的瘾作了!由于这个人实力太强,又身形彪悍,我们平时都是用药水让他陷入半昏睡状态,意识比较模糊,借此控制。但是昨夜现剩余的药水不足了,今早忘了去取,结果他在再次用药前苏醒了,直接狂了!”
那名军士望见苏芊胸膛上的徽章,顿时眼中一喜,他的实力尚无法察觉出对方的修为深浅。但是疾狩的标志还是认得的,知晓其中队长级别的角色绝对不会弱。
“灵醒境的强者,竟然也有沉迷幻粉的?”
宁越一惊,他本以为只有寻常平民百姓才会沾染,能够达到灵醒境层次的武者无论是体质还是意志方面,按理来说都不应该被大街上能够买到的药物轻易控制头脑。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放任他继续在这里狂下去。你身上有伤,在一旁歇息就好。这样的对手,交给我没问题的。”
话音落时,苏芊也不等宁越回应,纵身一窜,娇躯翻跃于半空,一脚凌空飞踏而下。
同时,幻粉毒瘾作的大汉终究还是保留着部分灵醒境强者的本能意识,目光一转,硕大的拳头轰然上扬出击。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然而他的拳头,赫然比苏芊的小脚还要大上一圈。
两道身影瞬间相碰,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沉闷冲击之声,苏芊看似飞踢的一脚实则只是点了在对方手腕处,顺势借力一蹬再次腾起身形。
这一刻,由于一圈抡空,大汉躯体不受控制前倾,整个人失去平衡一转,开始倾倒。
“倒吧。”
换位至大汉身后,苏芊冷冷一叹,手中带鞘长剑由上至下狠狠一劈,直击大汉双腿后膝。
嘭!
毫无悬念,大汉应声倒地,壮硕的躯体重击大地的同时,脚踝上拴着锁链颤动扬起,继而重新落地。
“喂,还愣着做什么?拿下。”
苏芊扭头一喝,招呼周围军士的同时,手中带鞘长剑再递出一点,刺中在大汉后颈处,后者本身正欲挣扎起身,但被这么一抵,整个人浑身一颤,再一次瘫倒在地。
对于这场变故这么快就结束,宁越没有半点惊讶,灵醒境五重对上两重,况且对方还神志不清,就算再是狂,实战经验丰富的苏芊也没可能落败。
赢,理所当然。
“嗯?生什么了?为什么那个那个人被用铁链拴着,好可怜。”
当芷璃姗姗来迟赶到之时,被苏芊制服的大汉已被围上去的军士用铁链捆得结结实实,十几个人一同拖拽着,将他带回到不远处的营帐中。那里本身坍塌大半,但也已经有人开始维修,重新将之支起。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幻粉毒瘾作之时,人会失去理智,不断狂。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没有办法。”
苏芊摇头一叹,望着被堵住嘴还在死死挣扎的那名大汉,或多或少为他感到少许悲哀。
“好可怜……而且,芷璃恍惚能够听到,他的心在哭泣。”芷璃下意识双臂抱紧了自己娇小的身躯,瑟瑟抖。
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苏芊回道:“为了能够让他恢复如初,也只能先这样强硬对待了。”
然而,一旁留下的军士听到这话,却是轻声一叹,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他还是开口说道:“那个人,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瞬间,宁越惊道:“为什么?”
“他不是自己染上的幻粉,据说,是因为帮别人出头,得罪了一个贵族,寡不敌众被擒。但是那些人没杀他,而是强迫他吃下了正常成瘾之人每次服用的十倍量的幻粉。现在,他就算毒瘾没有作,也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
军士摇了摇头,紧接着,再嘱咐道:“千万别告诉别人,这些是我说的,我也只是混个口饭吃,可不想变成那样。”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宁越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心中暗叹连连。
回到待客营帐的路上,他偷瞄了几眼两旁的营帐,里面皆是哀嚎连连,疯状的一个个柴瘦如骨之人被绑在木架上,好似遭受酷刑的囚徒。然而,根本没人虐待他们,看守的军士一脸不忍,却更加不能将他们放开。
按照苏芊的说法,这样捆住半个时辰,毒瘾过去了就好。虽然残忍,但是比起丢去性命,更加管用。
“平时正常时,只要他们听话,无需待在营帐中,就算四处走走也行。相对不老实的,则关在牢笼里。但是毒瘾作时,必须捆起来。不然的话,这些成瘾之人很可能在意识不清中伤害自己,也可能伤害他人。当初,因为心慈手软,伤残了不少军士,也殉职了一些人。”
似乎察觉到了宁越与芷璃的不忍,苏芊缓缓叙说道,末了,抬起已无热气升腾的茶杯凑到嘴前,却迟迟没有饮下。
宁越重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我不明白,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这玩意对自己有害吗?为什么还源源不断有人去染上。被强迫的有不少人,但是自己沾染上的,恐怕也不少吧?”
“很简单,就一个字,欲。”
苏芊苦笑一声,放下了手中茶杯。
“人总是不可能断绝自己的**,有了好的,还会幻想着更好的。但是放眼世间千万人,真正能够得志满足之人,又有几个?有人嗜赌,不过是奢望着能够借此获取万贯家产。有人好酒,更多的是喜欢沉醉在那可以忘却一切的虚幻梦境中。有人残忍嗜杀,那是因为唯有鲜血才能够令他们兴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得不到释放,抑郁下去,很可能变质出事,自暴自弃,唏嘘一声,或是陷入癫狂。但是,如果能够得到满足呢?就算只是虚无缥缈的短暂,相对于不得志、早已厌倦的生活,纵使只是梦境一场,但是至少可以满足在沉醉之中,对于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喜悦。”
“欲吗?”
宁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中依旧凝聚着几抹疑惑。
扭头望着远处的一盏盏营帐,苏芊再是一声叹息,继续说道:“雪龙帝国国力强盛,但是依旧有许多人生活在贫困疾苦之中。也有不少人物质上勉强满足,心中却还有更大的目标与抱负,然而,久久无法实现。我询问过一个经商失败的人,以他剩余的资产,并非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为何要自暴自弃,借助幻粉度日。你知道,他是如何回答的吗?”
“难,累,不想再拼一把?”宁越随口回道,这是他第一反应的答案。
苏芊轻轻点头,应道:“意思差不多了。之前的失败,令那位商人心灰意冷,比起再次打拼的艰苦,以及最后很可能落空的期待,靠着幻粉短暂进入满足的虚无中,这样的逃避,倒是令他更加满意。幻粉,虚幻的梦境,短暂的满足再是美好,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然而,比起得不到的痛楚,他们却更愿意沉眠于那将带来无穷后患的虚假幻境之中,借此回避残酷,逃脱自我。人之悲,欲之殇。”
宁越回道:“虽然,我并不想帮这些自暴自弃之人。但是,制造和贩卖幻粉之人实在是罪不可恕。如果可以,下次疾狩行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这个,恐怕不方便吧?”苏芊面露难色。
不过就是下一刻,一个略显豪爽的声音从帐外飘来。
“有何不方便的?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