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出机场大厅,家里的车子已经等在了外面。//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他近来北京上海两边跑,实在没有精力自己开车。
开门的司机是家里的老师傅王叔,祁东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麻烦了。
后车座的门被打开,左侧的座位上稳稳当当坐着一个人。
“妈,你怎么来了。”祁东愣了一下,才缓缓坐进车内。他原以为起码要把他接回家再谈,没想到母亲如此迫切,竟然亲自来机场逮人。
“我要不来,你今天打算回家吗?”
“当然,我本来就是要回家的。”祁东很顺口的回答,本来他就从来不和人报备自己的行踪,就算临时改主意也不会有人知道。
“哼。”张雅言叹了口气,“你也注意点分寸,苏家的事情你插什么手,想让大家都看笑话吗?”
祁东张口想要争辩,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说,悻悻地闭了嘴。
“你也不小了,有看中的姑娘就赶紧带回来见见,要是没问题,就早点结婚,你也该收收心了。”
“我才二十八就催我结婚?”
“都快三十的人还没个正行。
谈话总是无疾而终,他坚持要去苏家守夜,张雅言很无奈,“这种时候根本不用你亲自去,我们和别人家不一样。你什么时候做事这样不考虑后果?你昨天刚去上海今天又匆忙回来,赶来赶去的,真的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明天我们全家都要去吊唁,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
但祁东最后还是去了。虽然是有他们这一辈人守夜的规矩,但说到底他和苏黎世并不算走得很近,过世的也并不是老人,他不必今晚就亲来。要说起来,也许他和安亭接触的倒要多些。也是这个原因,他还是坚持去了。
夜里很安静,没有哭声,因为安亭的父母都被劝回了家里。苏黎世也没有哭,只是脸色很难看。祁东坐在椅子上,屋子里有晃荡的烛火,夜里有风,即使是夏天依然有点凉。他只是怔怔地坐着,看不见安亭的遗容,想起在上海的那些日子,不甚清晰的画面一幅幅闪过,最后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记起了什么。
只是脑中一直有一个女声反复地响起,说着同一句话,他模糊不清,怎么也记不得那句重复的话是什么,最后想了又想,只是想起是朱诺的声音。
第二天他终于撑不住,在家里昏睡了一天一夜。
火化的那日,天空飘着细微的雨,让他想起上海的天气。恍惚间看见朱诺站在18楼的落地窗前,突然回头说:“下雨了。”
下雨了,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不是不记得,是真的不敢去回想。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样的雨天里化成了灰烬。
有一段时间祁东都没有回上海留在北京。他在考虑回到北京,其实三月的时候他已经隐隐有了这种想法,只是这个时候更加清晰确定罢了。父母也都上了年纪,不如侍奉左右,时机差不多,确实应该结婚了,生了孩子,一切就都会不同。
母亲再提起这话题,他也就不在避讳,只是淡淡的说:“你们看着合适的就行。”
张雅言很诧异:“那怎么行,我们看着好,你们自己不喜欢有什么意思。我们家也从没对你有过什么要求,你要有看上的姑娘大可以说,不必因为门第问题不肯开口。我和你父亲也算开明,只要人好,其他都可以考虑。别最后我们硬安给你,闹得大家一辈子不安生。”
这话也是也出处的,他们这样的,其实一般都还奉行古代的父母之命,但因着这原因,有些家里并不愉快,大家都是僵持着。父母从小对他的教育都是开放式,道理感化法,倒还没有出过错。
只是——“我真的没什么意见,当然聪明漂亮贤惠能干最好。”
张雅言“嗤”的一声笑了:“这样的姑娘能看上你么?”
在外从来没有人会担心这个问题,但祁东的母亲常常以此来打击他,原因是他更多是长得像父亲。张雅言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因此嫌弃儿子不像自己漂亮。
但这不代表祁东不帅,事实上祁东很帅,因此缺少母亲要求的那种妖里妖气的女子阴柔美,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你原来瑞士的那个小女朋友呢?”张雅言沉不住气,“我看就很好,人家不嫌弃你就赶紧的看好了,别到时候给别人追跑了。就是有一点不好,和苏家孩子来往过。不过也没什么,谁没个过去,这也不是大问题。”
她说了一大堆,儿子仍是没有一点反应,终于忍不住一掌劈过去:“说话!”
“分了。”
张雅言明明是还想说些什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想了想,没有再多说。
过了几天祁东下楼,正好看见母亲和孟溪聊天,因此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孟溪来啦,很久没见了。”
他们和孟家倒是常来往,但孟溪回国后他在上海一直错过,这倒是第一次见。
她们正在谈论苏家的事情,张雅言看见儿子下来,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人都不在了,何必呢。”
后来张雅言起身去后面,留下祁东和孟溪喝着奶茶聊聊国外的天气和生活,他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居然脱口而出:“跟我结婚怎么样?”
孟溪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并不问他原因:“好是好,只是我有几个要求。”
“你说。”
“你可千万不要有那种不可提起闻之色变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啊,要是有什么前世今生无可奈何的,我可受不住。”她歪着头补充,“我最受不了这种看似刻骨铭心实际上肉麻煽情的东西了。”
祁东微愣,似乎想了会才明白她的意思:“当然不会。”
他笑着看面前容貌姣好的女子:“真看不出来是留学多年的人,你的成语用得可真是连贯顺畅。”
他们商量的很简单,剩下的就是各自回家说服父母。虽然说是说服,但彼此都颇不以为然。毕竟两家世交,知根知底,他们自己愿意,父母那里没道理不同意。
虽说两方家长都没有明确表示不同意,但是问题却也不少。
孟家因为之前和苏家有过口头约定,这次苏家媳妇又不在了,竟还打主意要她嫁给苏黎世。
孟溪翻白眼:“嫁给苏黎世那是续弦,地位能一样嘛。再说,怎么看都是祁东比苏黎世好吧,苏家也比不得祁家,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然后摔了孟老爹书房里一只古董瓶子,老头就再也没话了。
祁家还是这个原因。张雅言很无语:“怎么又是一个跟苏家有牵扯的姑娘?祁东,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想着苏家媳妇儿呢?”
“妈,说什么呢!”
“你好好的为什么和瑞士那姑娘分了?我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认真过,跑这么远追一个女孩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你问题要好好解决,赌气算什么。”
“没有,妈,没事。别提了。”
“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又何必是孟溪,别的谁都可以,偏偏是和苏家有过婚约的。”
“孟溪和这事没什么关系,当时她人在国外,哪能顾得了那么多。”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祁东沉默了好一会,摇头:“不会。”
婚礼很快就订下来,两家达成共识以后,也都决定不摆订婚宴,冬天直接结婚。
于是真的是每天都忙得乱七八糟,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他亲自办,但总有人喜欢先问他。
张雅言一句话又把他打发去了上海一阵,要他结束那边的事务。这个祁东没有意见,就算他想再做这个,北京的分公司也即将成立。只是张雅言在他临走前特别交代:“把你那边的房子都给我处理掉了。”
其实过去的都过去了,留着房子也没什么意义,祁东把这事全都交给沈秘书去办,自己懒得理会,怕牵扯起太多回忆的尘埃。
沈秘书还问了句:“所有您名下的房子都卖掉吗?”
祁东很久都没有说话,沈秘书也不催,踟蹰了一下,还是说:“闵行区的单身公寓留着吧。”
毕竟他不可能以后再也不来上海,留套房子落脚也好。他记得孟溪在上海还有一个妹妹,到时候也会要来,这样的话,应该留套大点房子……但是沈秘书已经走出去了。
他甚至想把他自己开惯了的那辆辉腾给卖掉,只是最后没有,停在了上海的车库里,以后也许也不会有机会再开。这是他欠朱诺的车子,不过现在已不可能给她了。
结婚那天真的忙到天昏地暗,果然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就足够了。
孟溪也没预料会是这么辛苦。宾客名单明明很好的删选过,也有些人没来,孟溪的妹妹和亲生母亲也来了,只是那边有牵扯的到底没来,但这样也有整整一百桌。孟溪累得话都少了,结束后几乎摊在床上,叹气:“终于结束了。”
祁东想起朱诺随手写的两句对白:
Esistvorbei.
Ja,allesistvorbei.
终于,它们都过去了。
此后,也许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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