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马房内,卫国的一众官员将领们全都有些无措地看着那面容惨白的云浅,以及挡在他们面前的司夏郡主。王天健等一众高手心里也有些苦闷,他们本都不愿将云浅击成重伤,但云浅那暴戾毒辣的手段实在令他们现在都心有余悸。
苏月凝的美目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他们很费解,也很郁闷。难道郡主竟然喜欢这小子?一些丞相派系的人纷纷拿出了各种各样的救命丹药献给苏月凝,希望可以弥补一下自己犯下的过失。
“那些没用的。”刘七手不耐烦地对着苏月凝说道,苏月凝也毫不在意这厨子的不敬,乖乖地退朝了一遍。
龙息般的浑厚精气正在刘七手的双手间吞吐着,云浅开始剧烈地咳血。滚烫地鲜血喷洒在刘七手的脸上衣服上。云浅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那强横的气流拉扯到了一块,痛楚之间竟还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感。
“小子,坚持住,最后一下了。”刘七手沉稳地安慰着,双手却忽地快速变化起来,数十股精真气瞬间拍在了云浅的胸前后背。云浅在刘七手的控制下飞速转动,每一寸毛孔都疯狂地向外薄喷出杂乱的气流,肌肤像是被一点点地剥离,脑海中却升起一股清明的凉意。
“呕——”云浅骤然停下的那一刻吐出了一大摊乌黑的血,这都是旧伤的留下的积淤。
“小子,感觉怎么样了?”刘七手喘着粗气,轻轻拍了拍云浅的肩膀。
“好…好多了…嘶——!”云浅刚刚有些解脱,心脉处却又传来一股钻心刺骨的疼。他的脸庞开始变形地抽搐着,瞳孔忽然收缩成一点后崩散开来。
“这!你怎么了!”刘七手着急地扣住云浅的双肩,这意料之外的状况令他也感到了恐惧。
云浅疯狂地摇晃着头,额前的头发四散纷飞,眉心之处那一点艳红越来越醒目妖冶!
“丹砂描眉!”刘七手和离玖不约而同地惊呼。
苏月凝反应最快,上前快速在云浅的襟袖中翻找起来:“他身上应该有解药。”
当那纯白色的小瓷瓶出现的时候,三人都紧张惊喜得窒息。
一瓶七粒珍贵的小药丸被一股脑送入了云浅的口中。苏月凝有些害怕,云浅中的毒已太久太深了,此时身体全面崩溃之下毒发不知道还能不能挽救。
“他中毒有一个月了,前辈你快看看。”苏月凝着急地向刘七手求助。
中毒一个月了!是那次的事情,离玖心中恨恼之余又涌起无限的歉疚。
“怎么会这么久?”刘七手眉头紧紧皱起,从怀中又掏出一颗红蓝相间的药丸喂入云浅口中。
“你这是什么东西!”离玖凭借着阅历一眼就看出那药丸有问题。
“没办法了,这虽然也是剧毒,但同时也能快速激发他的真气。刚刚抽取了太多,若是他体内没有真气护住心脉,就算有解药也难以对抗丹砂描眉带来的损伤。”刘七手有些苦涩地解释着。
所有人开始静默地等待着,云浅眉心那一抹艳红开始慢慢消散。看着刘七手那狼狈不堪的脸越来越清晰,云浅的嘴角缓缓扬起。
“呼——”云浅重重吐了口浊气,感觉经脉中竟充沛着暖流,激动之下忽地跳了起来。
“悠着点,臭小子!”刘七手怒骂。
“没事了。”云浅冲着众人安慰地点点头,又神色一敛问道:“郑有德呢?”
“已经安排大夫给他看了,我又让人去府上给他取了些止血补元的药。郑小哥那么机灵的人,不会有大碍的。”苏月凝温柔地说道。
“嗯,多谢郡主。老板娘,老刘,谢谢。”云浅真挚地说道。
离玖和苏月凝微笑着摇了摇头,刘七手却是生气地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别高兴的太早。”
就在这时,一名禁军跑了进来,禀报道:“郡主殿下,世子殿下和丞相大人马上就到了。”
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官员将领们神色各异,都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月凝!“姜平轩远远就激动地喊道,老成的苏慎也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喜。
“父亲,王兄。”姜平轩和苏慎两人脸上都隐隐带着困倦之色,苏月凝心头微暖。
“平安就好。”苏慎慈爱地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女儿。
姜平轩欣喜过后却看到了满身血迹的云浅,皱了皱眉,迟疑道:“云公子…?”
“见过殿下,相爷。”云浅很随意地拱了拱手,腰都懒得弯一点点。
苏月凝见势不妙赶紧说道:“多亏了云公子出手相救,月凝方能无恙。父亲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苏慎和善地笑着,却没有立即应声,云浅和这件事的牵连他也基本了解了一些,眼下情况不妙,最好先看看姜平轩怎么做。
”云兄。”姜平轩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没有笑容地说道:“平轩听闻那劫掠月凝的女贼似乎唤你表哥?”
云浅一滞,此事确实有些难以说清。柳茗香虽在三楼的时候假装不认识自己,但此前和自己的亲昵却是都落在了烟雨楼众人的眼力。
不能牵连到离玖他们,云浅心头快速盘算着如何应答,甚至都有些想直接认罪将事情独揽。
苏月凝轻轻地向云浅身前迈了一步,柔声说道:“那女贼精通易容术,其样貌并非是那样。想来也是扮作了云公子表妹的样子,蒙骗了他。云公子,月凝说的可对?”
云浅感谢地冲苏月凝点了点头,故作痛心地说道:”让殿下犯险,在下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那女贼的乔装之技实在精巧,在下又与表妹分别多年,着实无法分辨。想想我那表妹,从小乖巧…现在都生死未卜,只希望她还平安…”
江湖险恶,全靠演技。云浅那颗诚挚的赤子之心,早已在无形中消散。此时他情动言切,姜平轩再联想到云浅此前的救命之恩,随即释然许多。
“抱歉,是平轩太过狭隘多疑。云兄于卫国之功,于平轩之恩都重逾泰山。云兄此后但凡有事,还请不嫌尽管吩咐平轩去做。“姜平轩诚恳地向云浅深深一躬。
”本相亦然,但凡云公子有所吩咐,苏家上下都愿尽绵薄之力。“苏慎笑得同样真诚。
一位是卫国的王储,一位是丞相,此时都将云浅奉为贵人。如此礼待,前所未有。在场的官员都心生嫉羡,有的开始盘算着如何向其巴结,另外的一部分则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毕竟,现在看起来温雅的云公子,刚刚可是亲手将两名朝廷命官打成了重伤残废。
那满身血窟窿的人呐,啧。王天健的眼皮跳了跳,转身看了眼依旧冷漠的楼兰,和那畏缩在人后的赵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