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戏单(1 / 1)

那个晚上,终究还是钱屏翳开车送二人回去的。

虽然东儿要逞赳赳武夫之勇,可惜还没走到一半,就累得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我累了,休息会儿。”

楚梓笑了笑,很自然地坐到旁边:“刚刚还说不累,我背你回去。”

“我不!我偏要自己走回去!”东儿扬起头看着天上群星闪闪:“走一晚上,肯定也就到家了!还可以吹吹晚风,看看天上的星。”

一边说着,她轻轻哼唱起来:

“想和你再去吹吹风,虽然已是不同时空

还是可以迎著风

随意说说心里的梦

感情浮浮沉沉,世事颠颠倒倒

一颗心阴阴冷冷

感动愈来愈少

繁华色彩光影

谁不为它迷倒

笑眼泪光看自己

感觉有些寂寥

想起你爱恨早已不再萦绕……”

唱到“爱恨早已不再萦绕”的时候,她突然闭上最,扭头神情望向楚梓:“如果真的有一天爱恨不再,也就不能算是恋人了吧?”恨由爱生,一旦众情泯灭,那也就彻底失去了感觉。

楚梓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你怎么喜欢这么老的歌?”随即恍然,“是受你哥哥的影响?”

大学时代,楚梓喜欢时尚、林沧海喜欢流行乐,至于钱屏翳,最喜欢的莫过于吃喝。那时候沧海收藏了大陆可以买到的邓丽君、张学友的各种版本磁带,时常哼唱。

“我才不喜欢我哥的收藏呢!只不过这一首歌,听了就会让我浮想联翩,没听两遍就记下了。”东儿笑着抬起头,又看了看天上的群星闪烁:“我歇过来了,我们走吧!”

二人正要重新整装待发的时候,楚梓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对东儿疑惑地眨眨眼,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看清楚来电显示以后,楚梓扑哧笑了出来:“屏翳不是太顺利了,就是遇到阻碍了!”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便接通电话。

“屏翳,是我。”楚梓说话的口气分明带了几分笑意,而且东儿肯定,那是不怀好意的笑。

他对着电话嗯嗯啊啊说了几句,而后挂断,复又坐回长凳上:“不急着走了,屏翳来接我们。”

“他在哪?良心爆发了吗?”东儿也坐回去,试探问道,“楚梓,三哥他是不是喜欢上刚才那个昆剧演员了?”

“大概是吧。”楚梓轻轻笑道,“他哪里是良心发现!刚才把那个杜丽娘送回家,一路上人家跟他说了好多戏曲方面的专业知识,他自觉菲薄,要跟你借书看!而且今晚看样子是要挑灯夜读了!”

东儿听得直撇唇角:“临时抱佛脚!不过看刚才三哥那神情,是要玩真的了,可是钱爷爷那里……”

“也说的是”,楚梓听明白东儿话中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他很了解老师,如果屏翳带回一个小家碧玉,老人会乐得合不拢嘴,但是要带回家一个“戏子”,恐怕钱家容不下这样的儿媳!楚梓叹了口气,“这刚哪到哪,也许人家看不上他,也许两个人谈不拢无疾而终,这都有可能,只要我们守口如瓶,别在先生面前透露半点就好!”

不一时,钱屏翳刚买不久的红色奥迪出现在二人面前,待楚梓和东儿坐到后排,屏翳转过头来,脸上分明是志得意满的神采飞扬:“二位乘客,欢迎乘坐钱三好飞艇,请系好裤腰带,飞艇将在0.368秒之内起航!”

东儿“嗤”了一声,将脸转向车外。楚梓则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快点开车,祥子!”

钱三公子也未着恼,忙道了一声“得令”,便转过身去,发动车子,急匆匆向西郊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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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进燕大南门的时候,楚梓突然开口:“先把我送回去,你再去林家借书。”适才听东儿说话,知道这两天林沧海正在家里陪伴怀孕的爱妻。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子又开出一段路程,屏翳终于忍不住说道:“凌霜,我觉得有些事情躲避不是办法。”

“谁说我要躲避了?”楚梓右腿搭在左腿之上,优雅地坐在后面,话说得不疾不徐,“你有这个时间来劝我,还不如好好说说沧海,让他去医院看看癫狂症。”

“楚梓!”东儿幽幽开口,却只是叫出了一个名字,不准备继续说下去,毕竟做妹妹的,不想听到有人说哥哥的坏话——即便那个人是她喜欢的人。

昏暗的车子里,楚梓明亮的眼睛疲惫地闭上:“对不起……”

“我和屏翳都希望你们和解,而且我们也不相信你是传言中的那种人,可是你自始至终只字不提,那么……”东儿终于开始正视曾经不堪的往事,她希望楚梓能洗去一身的诟骂,清清白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可惜这种愿望遭到了当事人的一盆冷水:“当年的事是真的。”

“顽固不化!”钱屏翳还要在说下去,可是这个时候东儿已经忍无可忍。

女孩转头直视楚梓的深沉眼眸:“那么我们怎么办?怎么和我哥哥交代?让他如何同意?还有我二叔,他已经认定了你就是该千刀万剐的恶徒!”

楚梓望向东儿,眼睛里有些伤感,但东儿分明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迟疑!正当她要去捕捉的时候,屏翳一个急刹车,让二人扑到了前排的椅背上:“你们?你们什么事?给我说清楚!凌霜,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妞妞了吧?”

“他为什么不能真的喜欢我?难道喜欢还要分真假?”东儿咄咄逼人,感情掺假,在她看来便是罪大恶极!

眼看气氛越来越乱,楚梓皱皱眉头,阻止二人:“屏翳,我还把你当朋友,所以今天我明确告诉你,妞妞让我找回了自己,让我决定从曾经灰色的日子里走出来,她让我心动!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们,再次将我推回万丈深渊。可是……”他又转头歉意地看了一眼东儿,“妞妞,如果你执意追查当年的事情,那么对不起,我就是始作俑者!你愿意原谅我,我感激不尽。你……若因此恨我,我们也只好成为路人。”虽然那样我会心疼,我因你而获得的新生,也会从此中断,可是我不后悔。

说完楚梓洒脱地点点头:“二位,我先回去了,晚安!”说完,他推开车门下去了。

“莫名其妙的人!”看着楚梓在夜色中渐渐淡去的身影,屏翳再次发动车子,红色奥迪在路灯下,划过一道光影,经过了楚梓。

东儿从后窗看过去,见楚梓依旧是一脸淡漠,女孩明白,那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行驶到东儿家楼下的时候,屏翳和东儿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沧海!

“哥!”东儿率先推开车门,跑了过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林沧海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等你呀,我的四公主!”可惜东儿忙推开哥哥的魔爪,整理被弄乱的头发。

这个时候屏翳也停好车,走了过来:“沧海,这一次回来住几天?”

“后天晚上走”,林沧海对屏翳一笑,“上去坐坐吧。”

钱屏翳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时分了,便摆摆手:“算了,都这时候了,搅得嫂夫人不得安歇可不好!”

说得沧海直抽唇角:“臭小子,还懂起规矩来了!”

屏翳连连点头,却一脸央求地看向林东韵,双手抱在胸前作揖:“妞妞,借我一些戏剧话本的书吧。”

东儿故意板起脸:“借给你可以,三哥怎么谢我?”

“哦?”屏翳迟疑了一下,随即露出招牌式的坏笑,看了一眼沧海,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显然,屏翳暗指的是楚梓和东儿的事情,可惜他嘴上说不知道,却分明透露出威胁的意思。

东儿无奈地跺跺脚:“服了你,我去给你拿,等着!”说着便拉沧海:“哥,我们先回去,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没想到沧海却摇摇头:“妞妞,你先上去给屏翳取书,我和他说两句话。”

东儿嘟嘟嘴,别有意味地警示钱屏翳一眼,方才转身走向楼门。

待妹妹走远,沧海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让给屏翳一只自取一只。屏翳很默契地拿出打火机,为两人点燃后才说:“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果是不放心你妹妹,那大可不必!”

夜色中,烟头的红光明明灭灭,屏翳此时声音里还流露着雀跃:“哥们儿已经找到……命运女神了!”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轻轻上挑,压抑不住的喜悦。毕竟在美国读书多年,屏翳的性格偏于外向,喜怒形于色,所以沧海很轻易就能判断出他话里的真假。

沧海挑挑眉,很为朋友的高兴而欣慰:“什么时候找到的?”

“今天!”屏翳无所顾忌地笑着,突然看到沧海不可置信的表情,忙解释道:“真的是今天,我们去听戏,那个演杜丽娘的演员,乐女士!不信?我去给你拿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说着就要去开车门那东西,沧海忙阻止他:“屏翳,别闹了,哪一对情侣这么快会有定情信物?”

屏翳却是一脸委屈,许久声音压低了几分:“现在还只是我一个人对她的信物,不过等我们结婚时,就是两个人的了!那上边还有照片,不信给你看。”

“究竟是什么?”被他说起了几分好奇,林沧海半是疑惑半认真地问着。

屏翳挠挠头,一脸纯真:“听戏时候的戏单呀!”

幸亏东儿出现的及时,否则乃兄就要进入临街暴走的状态。将一摞书交给屏翳,东儿催促道:“快走吧,不会的别来问我!”

其实钱屏翳很希望同林家兄妹分享他这一份尚处于一厢情愿、今后必然沿途险阻的爱恋心情。可惜林沧海和林东韵都向他挥挥手,示意他速速跪安!

于是,钱屏翳心不甘情不愿地钻回车子,将那对华夏厚重戏剧文化的期盼,以及他略微有些迟了的少男怀春之心,化作了踩油门的动力,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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