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痞觉得赖狗子的办法可行,但是,如何去和吴淞大人说,还是个问题。
这下,痞儿更睡不着了。他第一次想到要和领导一起沟通。以前,这项工作,他的父亲,慕容望军都帮他做好了,他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再说了,他父亲搞定的是郭冒前佐领,现在,换成了吴淞佐领了,他的父亲帮不了他了,他必须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怎么开口呢?就说,吴大人,苟小七是冤枉的。这,现在再说这些,谁信啊?那么向吴大人送礼?送什么?送多少?他会收吗?还是托别人去说?唉!现在,当下,我慕容痞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托谁去合适啊?要不?绑架要挟吴大人?嗨!什么馊主意啊?这样弄不好,事情会更糟。
哎呦!怎么开口啊?痞儿原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下,他遇到了平生第一件怕事,他怕救不出苟小七。他这回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到了天亮,痞儿带着自己佰的人,照例打扫营房,准备操练。
以前,痞儿是很讨厌领导一大早来训话的,觉得那纯粹是浪费时间,但是今天不同了,他特别盼着吴大人能来给他们训话,好有机会接近吴大人。
吴大人没有来训话,其他什么大人也都没有来训话。
痞儿第一次找赖狗子商量这件事。
“狗子,你说,我该怎么去求吴大人呢?”
“嗯?我想想……,咱先去求大人不要把这件事向朝廷上报吧?这样一来,这就是台州军营内部的事情了,就可以缓一缓事态的发展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一来,这样说也好开口,二来,这也可以给我们想出好办法提供时间。这是好主意。”
“嘿嘿,小七哥哥平日里待我不错,我替你们想想办法,出出主意,也是应该的。”
“嗯,你等着。我这就去。”
痞儿一路快走,来到了佐领府,让门房通报了一下,门房很快就让痞儿到书房去见吴大人了。
见到了吴淞佐领,痞儿说:“吴大人,我今儿来,有一事相求。”
“喔?”吴淞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来,别拘礼。快坐下说吧。”
“关于我们佰苟小七私放倭寇之事,我想,这件事还或许有其他的缘由,我特来请求吴大人,可否暂缓向朝廷上报此事?”
“唔,是这个事啊,你认为这件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有,第一,苟小七平日为人谨慎,公正,不会去私放倭寇的。第二,虽然此事有马三他们做人证,但是,马三他们也只是在酒桌上听到三言两语而已,并没有亲眼所见,焉知这里面没有误会?还有,说我们给老家汇东西了,我们前几日是汇了些金银财宝,可谁又能证明那是私放倭寇所得?我也可以说是我们上次和马三他们一起赶走倭寇所缴获的战利品啊,我们一次没汇完,做两次汇而已。综上所述,请大人暂缓向朝廷上报。”
“呵呵,你是意思是,马三他们‘三人成虎’了?你的话听上去是很在理的,为什么你昨天当着大家的面没有说,现在倒想起了这些细节呢?”
“昨天,我被马三他们的行为给气晕了,没想起来如何申辩?现在我冷静下来了,我想起了很多细节,特来向大人禀告。”
“哦,看来,此事却有蹊跷啊。”
“大人,您看……”
“你的意见我知道了,回头,我和蔡大人,徐大人,刘大人他们一起商量一下,再给你个准信。”
痞儿一见吴大人耍官腔,急了,“这事儿大人就可以做主的。”
“胡说,这军中之事,岂有小事?哪能随便定夺呢?我还是要和其他大人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的。你还是先回去等结果吧。”
痞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是他甘心此时就告辞,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吴大人继续写着什么。抬起头一看,痞儿还在这里,就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痞儿不知道怎么说话好了,他知道,他是没有理由去逼着大人当场给他答案的,他着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在这里是想看看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大人明示。”
“喔?呵呵呵!好好好!来来来!坐坐坐!来人呐,给慕容佰长上茶。”
痞儿被吴大人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搞懵了,机械地坐下了,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吴大人此时对着痞儿是满脸堆笑,“呵呵,你能这么体谅到本官的难处,很好,很好嘛!”
“大人有何难处,还请大人明示。在下一定尽力效犬马之劳。”
“不不不,没那么夸张。我现在是有一个难处,不知道慕容佰长愿不愿意听一听啊?”
“大人但说无妨,何必如此拘礼,倒让慕容痞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我可就跟你说了?”
“大人是不信任小的吗?那小的就不听了。”
“哦不,不是的,不是不信任你。怎么会不信任你呢?要是不信任你,我就不跟你提这事儿了。你看啊,是这样的,这咱大明朝的辽东战事吃紧,你们都是知道的啊!”
“嗯,这大家早就知道了。”
“你看啊,这个战事吃紧,就意味着,人手不够哈!”
“是这个理。”
“这个人手一不够啊,这个朝廷就要想办法了是吧?”
“那是自然。”
“这朝廷能有什么法子呢?还不是扩充辽东的兵力吗?”
“嗯。”
“你想想看,这个朝廷要扩充辽东兵力啊,就得从现有的其他军营里出啊!”
“是这个样子的。”
“你们都是知道的,除了这辽东兵力吃紧,这个西北的兵力也不富裕啊!”
“大人的意思是……?”
“你看,这扒拉来扒拉去,就剩下我们浙江抗倭的兵力有富裕了不是?”
“……”
“这个,朝廷也是知道的,这抗倭也不是小事,但是要和辽东的战事比起来,还是辽东的局势严峻啊。这个,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浙江海防此番要抽调一部分兵力补充到辽东去了,你看……”
“大人请明说。”
“你看,这是一项艰苦的差事,我不好直接安排谁去谁不去不是?我这两天为了这事儿都为难死了,还好你来了,你看,你们那个佰是不是可以带头报名到辽东去啊?”
“这个……?”痞儿为难了,这可非同小可啊,到辽东就是要真刀真枪地和满人打仗了啊,就有可能有伤亡了啊!这可是让造甲孩子去送死啊,自己能为了救一个苟小七,就让几百人为之冒险吗?不能够啊!
“哦,你刚才所反映的苟小七之事,确有不明之处,本官还要明察的,你大可放心。现在,你看,这辽东扩军一事……”
“回吴大人,这件事实在是太大,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运,我不敢妄下决定,要好好斟酌斟酌,现在,我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请大人容我好好考虑一下如何?”
“嗯,好好好,不急不急。你大可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作答复。不过,只你一人斟酌就好了,不要和大家商量,免得引起军中的恐慌不是?”
“好。”
“还有啊,这谁都知道,这慕容家不是最忠君爱国的吗?让你来从军,不就是慕容家向朝廷表忠心的吗?既然要表忠心,这次去辽东,就是你们造甲表忠心的最好时机啊!你可要珍惜啊!不能意气用事啊!更不可胆小怕事啊!为国杀敌,是每一个军人的义务,也是一件豪迈的事,你说呢?慕容佰长?”
“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回去考虑一下才能给您一个答复。”
“行啊!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没事的,不勉强你们的。你去吧。”
“是,大人,下官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