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蔡宝真这样的人,他永远都在算计人,所以他永远都干劲十足,永远都充满了活力,永远不会绝望,时不时的还有些成就感。
他此次替别人做了嫁衣裳,懊恼之余,总结了一下经验。他想着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他确实可以把任何他想要算计的人给拉下马,但是没注意好细节,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吴淞,这是他没想到的,下次要注意压制黑马的出现。
蔡宝真把头发剪乱了,就每天把官帽给戴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展现他谦卑的笑容,依旧地待人和气。
痞儿自从知道了蔡宝真的本来面目,再看他那面容,就觉得恶心。马三更是直接,一口一个“蔡贱贱”,一口一个“蔡贱贱”地叫他。
很快,“蔡贱贱”的名号在台州军营里就传开了。
郭冒前大人被问斩了。他的老婆到军营里默默地收拾他的遗物。大家都围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见郭夫人有些吃力,都怯怯诺诺地不敢上前去帮一把。痞儿和苟小七看见了,主动帮着郭夫人搬搬抬抬。郭夫人只是在临上车子前,说了声:“多谢两位小兄弟了。”痞儿和苟小七连忙摆手说没什么。
痞儿和苟小七再回到军营里,看见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先前,郭大人就是军营里的核心,大家不管是吃饭、训练、聊天,都会说今天郭大人怎么怎么了。现在,郭大人冤死了,大家都好像从不认识这个人似的,没有任何悲哀之举。好像郭大人就是一滴水,滴在了台州地面上,太阳一出来,就蒸发了,再也没了踪影。
晚上,在营房里,痞儿替郭大人叫屈,苟小七附和着。马三叹了口气,说道:“这怨不得大家,这郭大人犯的是欺君罔上之罪,是不能被同情的,谁要是同情他,谁就是他的党徒,要被牵连的。其实公道自在人心,郭大人冤死了,大家是知道的。虽然郭大人平日里和大家有些微词,但那主要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没有因私人恩怨结仇的。他此番被‘蔡贱贱’算计,实属大意。”
苟小七不同意马三的意见:“俗话说,这明枪易躲,像蔡贱贱这样的暗贱难防啊。”
“唉!这古话还说呢,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江湖上混,尤其是在官场上,不管你是出于何种考虑,出发点是多么的好,只要是往常没干过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就显得你有能耐,创新去做些没有先例的事情,否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就像这郭大人,练兵就练兵了,搞什么马球比赛嘛。”
“郭大人还不是为了我们吗?那,照你的意思,所有的地方都要一成不变才好,才稳当吗?”
“是这个意思。”
“那咱们先前的戚爷,首创的‘鸳鸯阵’,大破倭寇,要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一成不变,哪有戚爷的‘鸳鸯阵’呢?”
“戚爷是戚爷,那都不是一般人。像我们这样的一般人是不能那样干的。”
“嗯?那戚爷这样的不世出的天才是少有的,不是年年都能有的,要是没有,我们还不敢做什么创新,那遇到强敌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们一个小兵子能操心的事情了,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痞儿听不下去了:“都像你们这样,我们就一成不变,那我们敌人是会变的,到时候,我们临时怎么去想办法?”
“我们就是在以不变应万变啊!再说了,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古如此。咱们是小兵子,就是小把戏,小鼻屎。你一个小人物去操大人物的心,你累不累啊?”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我们是小兵子,小把戏,可我们也不能任由人收拾啊,也要自己想想办法啊。”
“得了吧,就你,慕容痞,空有这一身的力气,我虽然比你强些,要说到谋略,我都不敢多说什么,你就差的更多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谋略呢?”
“就你,我早就把你给看得透透的,你就是一届莽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将来就是个吃亏上当的主,你还是安安分分做你的小兵子吧。”
“有时候,你们觉得我吃亏上当,可我并不觉得那是吃亏上当,只是我没那么计较罢了。”
“呵呵,你倒是好脾气。把吃亏当成是福啊!那时候,要不是我出主意,教训了蔡贱贱,你们这口气都没处出去,你们说是不是?”
马三说完,看见痞儿和苟小七拼命地摇头,就不愿意了,“唉!你们怎么不承认呢?不是我出主意暗算的蔡贱贱吗?就凭你们几个,有这个胆识和谋略吗?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苟小七大声说:“你不要再吹牛了,不是你干的你吹什么牛?”
马三很快警觉到苟小七话里有话,知道自己身后可能有别人了,也跟着大声说:“我吹吹牛又怎么啦?吹牛又不犯法。你们就不能给我壮壮声势吗?”
苟小七和痞儿对着马三身后说:“蔡大人,您来巡检啊?”
马三一听是蔡大人站在身后,吓得一身冷汗,赶忙回头一看,还真是蔡大人站在身后,赶忙打招呼说:“蔡大人好。”
“唔!你们好。天晚了,早些歇息吧!不要再闹了。”蔡宝真说完,没等痞儿他们回话就转身走了。
马三哆哆嗦嗦地转过身,问痞儿:“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们只是光顾着跟你抬杠来着,没注意到蔡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想来他也是刚到。”
“那我刚才的表演,他会相信吗?”
“你演得很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
“嗯,真的。”
“唔,这就好。这就好。”
其实,蔡大人那时也是刚刚到他们跟前,他看到了马三的表演,一点都不信,因为,他隐约听到了马三说什么“蔡贱贱”来着,这台州军营里,有名的姓蔡的,就只有自己了,所以那个龟儿子马三口中所说的“蔡贱贱”应该就是骂自己的了。他说是他出主意暗算的自己,想来也是真的了。臭小子,果然是你们干的。我先前的怀疑一点都没错。
好你个马三,你敢骂我,你敢算计我,你敢骂堂堂朝廷的从六品卫千总,你敢算计我蔡宝真。好,好,我记着,你等着。我要让你知道我蔡宝真的厉害。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蔡宝真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马三面前,吓马三一跳,如幽灵般阴魂不散,搅得马三胆战心惊,不知道这蔡贱贱要出什么阴招。
蔡宝真也这样对付痞儿和苟小七。
苟小七也和马三一样诚惶诚恐。
只有痞儿,他对蔡宝真的做法浑然不觉,如常的面对,这倒让蔡宝真害怕起来,心想这孩子不是有名的大头虾吗?怎么如此有城府,如此有心计,看来,我是小瞧他了,对付这样的人要从长计议啊!
蔡宝真不知道,痞儿不是城府深,而是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