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特纳侯爵一系列的支援后,杰拉尔德和李凌峰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辅兵的战斗力不足。彩虹,一路有你!如果是帝国内部的征讨,那么这个问题并称不上是问题,因为绝大部分贵族麾下的辅兵也多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实际战斗力大家都是半斤八两。
在不远的未来,他们要面对的是高达十五万到二十五万规模的异族军队,也许里面也有老弱病残,但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根据前线发回来的消息,目前奥卡姆联军已经聚集起来了近二十万的军队,但其中仅有四万可以称得上是正规军,剩下的十六万都不过是拿着兵刃的农夫。
杰拉尔德清楚自己必须保证自己麾下的士兵都能够发挥出其应有的战斗力,而不是给那些野兽送去七千份可口的食物。
“该死的,时间!时间!时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我们恰恰缺少的就是时间!”杰拉尔德恼怒地拍案而起,大声吼道。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深深地下了一口气,平复了些许心情后才缓缓开口:“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的,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方案出来。”
“杰拉尔德。那些农夫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费精神的呢?”留着光头,有一把浓密的褐色络腮胡的隆巴顿子爵笑着说,话里话外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对那七千名辅兵的蔑视:“我们都知道,这些只知道种地的泥腿子唯一的任务就是去送死。”
李凌峰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杰拉尔德会瞧不上这位隆巴顿子爵了。这位子爵大人已经不能用莽夫来形容了,李凌峰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用脑子思考过,也许他是在用那一身壮硕的肌肉来思考也说不定。
仅仅是刚才说的话,一下子就得罪了特纳侯爵麾下的两位平民爱将:怀阿特和乔托。这两位雄狮军团的负责人,虽然看起来注意力都在桌子上的地图上,但稍微观察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因为隆巴顿子爵的话而升起了怒火。
在入伍之前,怀阿特是一名屠夫,乔托恰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
军队高层的分歧和对立,对于这支刚刚组建的新队伍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隆巴顿!闭上你的嘴巴!就算他们在入伍之前只是农夫,但现在他们是我的士兵!”杰拉尔德并不是傻瓜,立刻义正言辞地怒斥隆巴顿:“既然他们相信我,那么我就有义务和责任让他们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
“好的,好的。你是主帅,你向怎么样就怎么样。”隆巴顿愣了一下,满了的不服气,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服软了。
隆巴顿虽然看起来比较老成,但也年纪比杰拉尔德还要小一些。
“李,你有什么办法吗?”杰拉尔德转头对沉默不语的李凌峰说。
“我的朋友,不需要这么着急。时间,我们还是有一些儿的。”李凌峰笑着说。
“我们最迟后天就需要出发了,就算是边行军边训练也进行不了多久。”
“昨天送来的情报,相比大家都已经看过了。”李凌峰并没有立即回答杰拉尔德的话,而是环顾四周。
在场的人都点头表示已经看过。
“丹米洛和霍尔特克一线的异族部队开始收缩防线,贾里斯附近的异族就像是绝迹了一般,斥候深入沦陷区三十里,也只发现零星的小股部队而已。这说明了一点很重要的事情——”李凌峰站起身,抬手在地图上比划。
“他正在收缩防线,巩固沦陷区对?”杰拉尔德直接插话,显然他也早已经注意到了:“但就算他们现在巩固沦陷区,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距离冬季的到来已经没有几个月了,在冬季到来之前,他们必然会发起一波大攻势。出动几十万人,只占领三个郡,对于这些野兽来说,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是的,如果正常来说确实如此。”李凌峰笑着点头,黑色的眼瞳直视杰拉尔德:“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杰拉尔德是个聪明人,在李凌峰的暗示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恍然大悟地说:“是的,当然。我确实是忽略了这一点。这样看来,我们大概还有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可对?”
“正是如此,我的朋友。”李凌峰摊了摊手:“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太过于着急,虽然短时间内没办法让民兵成为真正的战士,但能够让他们学会一些保命的小诀窍。”
其他人看着李凌峰和杰拉尔德的一问一答,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隆巴顿皱着眉头问:“你们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对于隆巴顿子爵的问题,李凌峰和杰拉尔德只是相视一笑。
李凌峰口中的重要因素正是内厄姆,之前已经说过,虽然没有任何一项证据能够证明皇室在普尔利要塞沦陷中,担任了不光彩的角色,但知**对此都心知肚明。
既然皇室不惜让奥卡姆被异族的铁蹄践踏,也要让异族进入奥卡姆,必然有其原因。那这个原因会是什么能?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自然是能够动摇皇室统治根基的内厄姆。这样推算的话,异族必然与皇室达成了契约——摧毁内厄姆。
奥卡姆严峻的冬季一点儿也不适合发动战斗,异族们只能是在冬季来临之前发动对内厄姆的攻势。换言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真正面临战争压力的会是内厄姆,而不是四郡联军所处的正面战场。
虽然不知道异族会通过怎么样的方式跨过纽海斯——维斯卢——塔利这一条防线。但无论如何异族的进攻重心都会发生转移。
就算正面战场发生的战斗,也只会是小规模的。杰拉尔德的这一万人,也许在冬季第一场雪来临之前,甚至只能遇上一两场战斗。当然,对于身披帅袍,满怀雄心壮志的杰拉尔德,这种结果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
在李凌峰的提醒下,对眼前局势豁然开朗的杰拉尔德不复之前那般焦躁,有条不紊将一应事务安排下去。
“怀阿特将军,乔托将军,我希望你们能够抽调出雄狮军团的七百名士兵对民兵进行训练,至少让他们学会如何在战场上保命。这件事情由怀阿特将军负责。”
“毫无问题,大人。”怀阿特和乔托立即站起身,表情严肃。
“隆巴顿子爵,我希望你能训练好那些贵族骑士……”杰拉尔德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变得不太肯定,转头看了看怀阿特和乔托,继续说:“乔托将军会在一旁协助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懂得什么叫做命令!”
“杰拉尔德,相信我。”隆巴顿露出了狞笑:“我保证他们会学到更多东西。”
杰拉尔德看到隆巴顿这个样子,眼中闪过犹豫,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错了。不过能够管住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的人,只有杰拉尔德和隆巴顿。可惜作为主帅的杰拉尔德在这件事上无法亲力亲为。
“李,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儿繁重的琐事,所以你就继续担任参谋一职。”
“您真是再了解我不过了,大人。”李凌峰笑着说,这个职务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最理想的。
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这场军事会议也就宣告的结束,大家纷纷起身离去。不过杰拉尔德留下了准备会自己营帐的李凌峰。
整个主帐内,杰拉尔德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了会议上的运筹帷幄,只留下深深的担忧。
“李,你觉得内厄姆会有事吗?”杰拉尔德低声说:“也许我不应该这么任性,而是留下来帮父亲分担一些压力。”
此时的杰拉尔德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似乎柔和了许多,漂亮的蓝色眼瞳中目光闪烁不定。
“有侯爵大人在,内厄姆郡就永不会陷落。”李凌峰笑着说:“能够以一郡之力与两大势力抗衡而不落下风,侯爵大人的能力远远超乎人们的相信,这一点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杰拉尔德。”
“当然,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父亲的——除了母亲的去世。但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死亡面前,除了神,任何人都是无力的,那是万物的终点。”李凌峰轻声说:“你只是压力太大了,顾虑太多。刚才你的表现就很好,我的朋友。而且你忘了,汉国舰队现在就驻扎在内厄姆,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够力量能够摧毁—阻碍这支舰队呢?”
“也许你说得对,确实是压力太大了。”杰拉尔德用手揉了揉脸:“担任一支军队的主帅,比我原先预想的还有困难。”
“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为万民赞颂的主帅。”李凌峰伸手按在杰拉尔德的肩膀上:“你是下一任特纳家族的家主,是内厄姆侯爵的继承人,你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眼前的异族。不要让这些小麻烦困住你。”
杰拉尔德抬起头,脸上露出些许轻松的微笑:“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请你加入,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这一点毫无疑问。”李凌峰肯定地说。
军队的训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利爪步兵团抽调了五百名士兵,再从狮眼弓兵团抽调了两百名弓箭手,共七百人,每人负责十名民兵的训练。这种极具针对性的训练,效果卓然,尤其是李凌峰还特意增加了竞争机制。每天都会根据训练内容颁布竞赛内容,并且从中挑出优胜者予以丰厚的奖励。这极大的增加了士兵们的积极性。
另一方面,李凌峰同时将大学时代的“军训”——也就是站军姿,正步走,踏步走等内容,也引入了日常训练。李凌峰花了两天时间教会了雄狮军团的七百名教官,然后再经由这些教官训练那七千名民兵。
李凌峰对这些民兵的最低要求,也只是做到最基本的令行禁止,就这一点来说,效果斐然。至少在他们距离联军集合地点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这些民兵在排队的时候不再是乱糟糟的,行军过程中队列整齐,对于命令也能够立即做出反应。
但要说什么经过训练就成为虎狼之师就太过于夸张了,毕竟这些民兵在半个月之前,都还是拿着锄头耕地的农民和在路边摆摊的商贩。学习格斗的速度也是见效颇慢,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抵也就只有他们那一腔保卫家园的热情了。
对此,杰拉尔德非常的不满意,但也没有任何办法。雄狮军团的一名最普通的士兵,也是在战场上,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三年以上才成型的。远不是拿起武器不到一个月的新兵能够比拟的。
直到军队抵达了设为集合点的贝萨克后,民兵们才堪堪有了点儿样子,其中李凌峰所提出的“新式训练法”贡献不小——如果没有这套方法,这些民兵大概也只能说是可以上战场去送死了,而不是具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的士兵。
就连最瞧不上这些民兵的隆巴顿也不得不表示这些农夫“有点儿样子了”。
当飘扬着雄狮旗帜的军队沿着道路,翻过一座不算高的山后,一座城市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是位于奥卡姆防御阵线第二梯队的城市,贝萨克。
之所以选择贝萨克,自然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脱不开关系。贝萨克城位于奥卡姆省主要交通枢纽之上,一直以来都在奥卡姆中交通网络当中担任着中转站的角色。这座城市四通八达,只要是走陆路,无论是从内厄姆出发还是其他郡,最安全便捷的路线上总会有贝萨克。
此时的贝萨克没有了往昔繁荣昌盛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军营。在城市的四面,都已经驻扎了大大小小的部队,他们安营扎寨,互相串联,最终将整座城市都包围在其中,各种五颜六色,大小各异的旌旗在迎风飞舞,每一面旗帜,就代表着一个奥卡姆的家族,一支部队。或大或小的营地内,士兵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训练着,一队又一队骑士自由的在空地之上疾驰,数之不尽的辎重车正在装卸着物质。
久经沙场,视力又好的乔托骑在马上,极目远眺,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开口说:“最少有二十万以上。”
“这可不够,没有两倍于异族的军力,我们能够做的只有防御。”李凌峰摇摇头,一名异族士兵,最低也要两名人族正规士兵才能抵抗,所以实际上想要赢得这场战争,最起码也需要六十万大军。
“这一点,相信省长也很清楚。我想在所有贵族集结完毕后,大概还会扩招。”杰拉尔德点头赞同李凌峰的话。
“但愿如此……”
李凌峰没有开口,只是在心中轻声说。想要拉起六十万以上的军队,人口上是够的,但关键的问题在于有没有那么多的物资。想要维持六十万人的军队,每天消耗的粮食就已经是一个可怕的天数字。更不用说治疗伤患的药剂,损耗的武器装备,还有战争器械的建造和维护,这些加起的费用同样也是一个天数字。
而根据以往的惯例,维持这一切的物资,基本都依靠来自于帝国后方的援助。但这一次,奥卡姆省能否得到来自帝国的援助,则是未知的事情。在李凌峰看来,这件事情很悬。
选择权在希罗皇帝和圣庭的手中,只看他们是想维持现状,还是让奥卡姆全境沦陷,以此来达到覆灭内厄姆的目的。
特纳家族的雄狮旗帜所具有的影响力显然不仅仅局限在内厄姆郡当中,而是在整个奥卡姆省都具有极为广泛的影响力。
随着飘扬着雄狮旗帜的军队越来越接近贝萨克,围观这支军队的人也越来越多。从衣着破烂的民夫,到那些勉强有点儿样子的民兵,再到穿着精良盔甲,有着自己家族徽章的贵族骑士,在见到那面威武的雄狮旗帜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太好了!雄狮军团来了!”
“只要有雄狮军团在,我们就不用再害怕那些畜生了!”
类似这样的话语不时传来,这让所有内厄姆的士兵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尤其是经过军训的七千民兵,更是整齐划一的走起了正步——虽然这些民兵的正步走,在李凌峰眼中还存在着不少瑕疵,但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的其他人来说,却无异于见到了难以想象的奇妙事物。
啪!啪!啪!啪!民兵们的动作在其他人眼中是如此的统一,每一个踏步都仿佛是经过了最严密的计算。他们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但七千人却犹如一个人一般协调。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断的议论着传说中的雄狮军团,用难以置信的目光观察者这支一万人的军队,不断地或感叹或崇拜地发表自己对这支军队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