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烟雨楼大厅共有二层。
一楼是大厅,二楼上包厢雅间,一间间包厢用粉色纱幔和翠竹掩映着,使楼下有心窥探的人看不清包厢内的人和物。
一楼有数张红木桌整齐有序的摆放着,除了二个位置空留下来,其他的都已经坐满了。
一楼四环楼梯相交的地方建立一个高三米的红台,红台之上,一个面戴白纱的女子坐在古筝前,悠扬的音乐轻轻奏响,自她指间传出。
听着悠美的音乐,深沉、动听,众人有些失神,就连飞烟也不免被吸引住了。
女人面带薄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更是钓足了众人的胃口。这只是开胃小菜,好戏尚未登场,众人已经沉醉在韵律中,意乱情迷了。
楚琰注意力没有在台上逗留,他只是看着二楼一隅,笑想,这次的玩笑似乎开大了?好像踩到老虎尾巴了?
不过,看她气呼呼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在一楼,一个打扮夸张,面容略显老态的花妈妈站在梁柱后,她漫不经心的扫视四周,直到无意看到二楼的两个面相白嫩的男子,她凝视细看,唇角勾起一抹笑痕。
她叫来小厮,在小厮耳边嘟哝几声,随即抛视二楼一角。
小厮会意,既而离去。
那两个白嫩的男子,正是飞烟与净鸢。
飞烟有些气恼楚琰,怪他没有告诉她实情,刚刚那一幕,她便向一个傻瓜一样!她没有理会楚琰,只是站在二楼一角,怔怔的看着台下表演的女子。
看着女人大而有神的双目,飞烟忍不住猜测在那薄纱下面是怎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庞?
“她弹的真好听。”净鸢感叹道。
“是啊!”
飞烟应道,在二十一世纪,她最喜欢的乐器便是古筝,那带着中国韵味的乐器,总是让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古典的浓厚气息。
她喜欢古筝,却从不知道古筝能够传出如此美妙的韵律。这让她惊诧。
飞烟看的失神,直到身旁走来一个小厮打断了她的欣赏。
“两位公子好。”
飞烟回头。看来人一身仆役服,飞烟心中暗暗惊厥。她们偷偷溜进来,不会被人发现了吧?净鸢也是一脸惊疑。
“有……有事吗?”飞烟小心的问道。
小厮说道:“我家主人有话想对两位说。”
“你家主人?”飞烟惊疑不定,说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
“公子莫要多问,请随我来吧。”说完,小厮转身便走。净鸢与飞烟对视一眼,两人不知是何原因,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陌生的地方,竟然有人要找她们?到底是谁?
飞烟有些好奇,于是两人提着胆子跟着小厮一同离去。
看着飞烟的背影,楚琰低下头,兀自的喝着茶,沉默不语。
跟小厮来到后院,走了许久也不见动静,飞烟与净鸢越想越不对劲。
两人偷偷跑来青楼,怎么会有人认识她们?况且,此时她们还一身男儿装扮?
没等两人想好怎么落跑,眼尖的净敬请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她惊慌失措的拉住飞烟的手臂,惶恐的指了指一处。
看着净鸢失措的模样,飞烟有些纳闷,顺着净鸢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的动作瞬间僵硬了。
他……他怎么来了?
看着冰块似的俊脸,飞烟只觉得头皮发麻。
君慕然怎么来了?他……他不是在皇宫大婚吗?还有君流简、苏予墨?
他们怎么来烟雨楼了?难不成……他是来抓她的?飞烟大惊,慌忙之中,净鸢率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揪住飞烟的衣袖,将她整个人扯到假山后,两人趁机躲了起来。
小厮完全不知身后人早已经逃走,他径直的向前走着。
躲在假山后,净鸢扯着飞烟穿过蜿蜒、错杂的假山小洞,渐渐远离了危险人物,许久,飞烟才反应过来。
她颤声问道:“你……你七哥怎么来了?”
净鸢也是一脸惊慌:“我也不知道啊?七哥应当在婚宴上啊!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哎呀,要是被他发现咱们在这儿,七哥铁定不会轻饶我们的!”
说着说着,净鸢便忍不住颤抖起来。净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七哥生气,天呐,他一生气,比野兽还恐怖!
被净鸢一惊一乍的叫唤,飞烟也担心起来,她心慌意乱,别说看啥热闹了,只想不被他揪出来便好。
两人一路埋头狂奔,深怕被君慕然逮到,忽然,飞烟直直的撞上了一堵肉墙,只听见哎哟的惨叫,两人连忙停下脚步。
被蛮力撞倒在地,晴柳娇气的痛吟几声。
看到自己撞到了人,飞烟连声说着对不起,连忙上前扶起被撞女子。
呀,是她?刚刚在大厅弹古筝的那位?
女子没有防备,被横冲直撞的飞烟撞到,受伤一定不轻。
“你没事吧?”飞烟一脸歉意:“真的对不起哦,都怪我没看路!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晴柳摇了摇头,裹着面纱的小脸轻皱。
“没事!”她柔弱的说,可脚腕的痛楚却让她煞白了小脸:“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女子痛苦的呜咽着。
弄伤了别人,飞烟真的过意不去。眼看着现在无所去处,飞烟便提议道:“你的闺房在哪?我送你回去。”
女子抬头打量飞烟,瞧她一身男儿装扮,可慌乱之间,她的不再伪装的嗓音,晴柳第一时间便已知晓两人是女扮男装。
晴柳点了点头,柔弱的说道:“谢谢两位姑娘。”
飞烟与净鸢微微讶异,随即,会心一笑,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女子,顺着她指的路线,飞烟与净鸢护送她回了阁楼。
看着眼前颤抖不停的奴仆,君慕然脸色极冷。
流简怒道:“两个大活人在你身旁,你居然连人都给我看丢了,你属猪的吗?”
小厮瑟瑟发抖,一脸惊慌:“奴,奴才刚刚还看到两人呢,不知……不知怎么就丢了,请大人原谅,小的罪该万死。”
“罢了罢了!下去吧!”看着奴才瑟缩恐惧的模样,流简虽佯怒,但却不是心硬之人,他挥了挥手,斥退了小厮。
偷偷的看一眼静王的脸色,佐木心中暗暗打起小鼓。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染飞烟便被他丢了,这让贴身保护染飞烟的佐木顿感自己的失职。他深知在青楼这个地方,飞烟的身份不能被人知道,飞烟与净鸢两人是那种没头没脑的人,万一被人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糟了!所以他才去了花妈妈那里与其商讨。
也是因为如此,飞烟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一路安然畅行。可惜,他跟丢了飞烟,责任依旧最大。低着头,佐木自愿领罚。
“王爷,都是属下的错,如若属下紧跟王妃身旁,也不至于将人跟丢,请王爷责罚。”
“此事不能怪你,”君慕然眼冷看着若大的园林,冷启唇瓣:“园子就那么大,本王还不信她染飞烟真长翅膀飞了去?!”
男人眉眼冷沉,吩咐道:“将暗部的紫衣暗卫调出,让他们分别把守烟雨楼几个出口,在花魁尚未选出之际,一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至于青衣暗卫,派出五人,让他们易容混进烟雨楼,务必把染飞烟给本王揪出来,此事断然不能声张。”
说完,男人冷着脸朝烟雨楼大厅行去。
可恶的女人,她彻底惹恼了他。
皇帝原意将碧落公主赐给他,他也没有反对!
皇后想借碧落国公主让他陷入两难之地,然而,如果真娶了碧落国公主,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染相与碧落国秘密在商讨着什么,他怎么会不懂?在碧落国进伐之前,他大可以利用碧落国、偷偷获寻有利价值,暗地里谋划铲除染相一事。
可是……
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因为她低声恳求,求他不要娶阮怜月!他心软了!
他原想忘掉她带给自己的困扰,执意迎娶阮怜月,然而,他忽略了染飞烟在他心中的影响力,最终,他拒绝了皇帝的赐婚,因为她,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他脑海里满满徘徊着那日她苦求无助的小脸。
木头,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她?不要娶那个公主?
他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决定,他躲着她,不想自己的决定再被她控制,不想再去想她,可是,多日来,他总是会想起她。
然而,他为了她拒婚,她却在这里逍遥快活?还和楚琰待在一起?
胸口燃烧的嫉恨火焰无法遏制,他真想将她活活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