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酒家。
小二哥将好酒好菜端了上来,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飞烟顿时口水都流了出来。
可是,她这才忽然想起来了,刚刚她将所有的积蓄收罗在一起,统统给了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孩儿了,现在她们四人身上可是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飞烟脸色有些僵。
白衣男子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将温酒倒在她面前的杯中,笑道:“刚刚在下看到兄台为救孤女,施舍钱财又仗义施救,兄台与令妹的侠义之心让在下甚是佩服。”
飞烟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哪有!说到底还是多亏了两位相救,不然今天又会惹出祸事来。”
只要想到刚刚在大街上毫无形像的追打着侏儒,被他看到,她脸就红了起来。
白衣男子淡雅的笑着。
“看兄台年纪,比在下年长不了几岁,既然如此有缘,不如我们结成异性兄弟如何?”飞烟直接了当的提议,眼眸中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
席间除了白衣男子,众人皆是吃惊的看着飞烟,她们不清楚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异性兄弟?
白衣男子眼中有丝笑意。
见他不说话,飞烟心里没底,便笑道:“不知兄长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笑道:“敝姓楚,单名一个琰字。”
楚琰?飞烟叹道,真是人如其名,如若楚楚英姿,倾世容颜(琰)真是个好名字。难得出来一回成功认识一个帅哥,而且绝色外貌、武功一流,这让飞烟心底乐开了花。
她心底欢乐,扬声唤道:“楚大哥。”
白衣男子微怔,为了她的灿烂的笑容。
冷无尘则白她一眼,他活了这二十年,虽然常遇到为主子暗许芳心行为胆大的女子,但是却未曾见过如此胆大且厚脸皮的女人,不仅死皮赖脸赖着不走,还主动接近陌生人,不知是哪户人家调教出如此顽劣女娃,竟然如此不懂礼仪廉耻,公然在大街上与陌生男人攀谈。
飞烟才不理会一旁人的刺目眼神,自我介绍道:“在下姓黎,单名一个歌字。这是我的妹子,黎净鸢。”
说完她又赶忙介绍身旁的净鸢,净鸢有些不满,在桌子底下暗暗的揪了揪她的衣角,飞烟面容带笑,桌下却轻拍她的手背起了安抚。
她们不知道,在座的两位武功极高,怎么会不晓得她们在桌子下面的动静?只是故意不点破而已。
“黎歌?”白衣男子细细品酌,白玉的脸上夹带着笑意:“兄弟不仅长的秀气,连名字也颇为雅气。”
说白了就是有些女气,可是她原本就是女儿身,便不存在过于女气一说。
飞烟故作尴尬的笑道:“没法子,生身父母给的,只能如此受了。”
楚琰笑。
飞烟不是没有考量,君姓是皇家姓氏,万不可随意说出,而染姓更是极为稀有,为了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用了原本的名字,也让净鸢随了她的姓。
她想让黎歌这个名字重现于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终有一天她将会离开了皇宫,到哪个时候她不在是染飞烟,她要找回自己原来的姓,她不愿意在当染飞烟的替代品,而终有一天她会离开他,离开那个人,想到这里飞烟心里便有些堵。
气氛有些静。
飞烟一反常态失落的低下头,她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他了,听说是忙着朝贺之事,可是...很忙吗?飞烟想。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淡淡的薄雾缭绕在他指尖,细腻的白瓷酒杯衬着红润的唇,那人在安静的喝着酒,眉宇中有着淡静的光华。
她痴痴的看着他,脑海里却闪现那双幽蓝的眸子,想起那个人的温柔与他的讥讽,飞烟苦笑摇了摇头。
说好了忘记他,怎么又会突然想起他来了?
净鸢皱眉,刚刚看嫂嫂一直傻愣愣的看着人家楚公子,忽然脸色一凝、莫名其妙的甩着脑袋,净鸢有些担心。
“七,呃~哥哥,你怎么了?”净鸢生硬的唤她。
飞烟回神,想到因为那人走了神,脸色微红,笑着解释道:“福来酒家的酒醇香浓厚,闻多了头有些晕。”
“没事吧?”楚琰关心的问。
飞烟微怔,看着他棱骨分明、无不精致的脸,飞烟摇了摇头,喃喃道。
“谢楚大哥关心。”
也许是心思在不这个上面,她声音有些女人特有的娇柔,那双大大的圆眼带着一股子纯真,楚琰微怔,随及笑道。
“没事就好。”
沉默了半刻,忽然她问及:“听楚大哥的口音与服饰装扮,似乎不是落阳城的人士吧?”
冷无尘举杯的手微僵,净鸢疑惑的看着飞烟。
楚琰微怔,诧异的看着她,她一身白净的衣裳,映着晶莹的股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而俏皮。
好一会儿他才笑道:“黎兄弟好眼力,在下并不是落阳人,只是素闻南陵都城、落阳城繁华昌隆,盛产美女,所以特地来游玩一番。”
“多日前大哥曾在落霞峰救了兄弟一命,至此已经有数月,大哥既然不是落阳人士,在京可有亲眷照料?”飞烟问,
楚琰温和一笑,答:“在京并无亲眷。”
飞烟问道:“大哥在何处居住?”
“城外观隆客栈。”
“不知大哥还要在京中住上多久?”
楚琰沉默了几秒钟,这才回道:“短则需要半月,长则最多只需一月。”
飞烟笑道:“看时间还算足矣,既然如此大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小弟定然陪大哥一同踏游落阳城。”
告别了楚琰两人,回府时已经傍晚。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淡淡的隐在了静王府后门那扇旧门旁。
飞烟小心的打开门缝,探出头来,四下里看看有没有动静,待确保安全后,她这才回头冲着躲在墙角的净鸢三人挥了挥手。
看到飞烟安全的手势,净鸢三人快步的跑了过来。
几个从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出府的女孩儿,又偷偷的从后门遛了进去。
倚澜阁外,在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的时候,飞烟小心掩好大门后,这才放心的嘘了口气,抱怨道:“这不是安全了吗?我就说烂木头不会来,你们偏不信,还一路上左催右催的。”
阿雅好奇的问道:“烂木头是谁?”
“你们家王爷啊,除了他是块硬邦邦的烂木头,谁还能有那么坏的臭脾气!”飞烟嚷道。想到脾气怪怪的他,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说什么忙,明明就是夜夜留宿镜荷宫,落叶园。
反正,她闲来无事偷偷遛出府,倒也快活,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走她的独木桥,从此恩断义绝,等她将假的文书交给了染相那老头子,她就带着新瑶阿雅两人浪迹江湖去,跟他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新瑶笑道:“我的小姐啊!你小声点,现在不是在外面,现在咱们可在静王府里,这静王府人多眼杂,万一被哪个人听了去,这可是大不敬啊。”
飞烟白她一眼,高傲的哼了一声,道:“我就说了,他能把我怎么着?”
她才不怕他呢!顶多是把她给休好,休了正好,她流浪去。
净鸢笑道:“净鸢第一次听到有人唤七哥为烂木头,嫂嫂真大胆,要是被七哥听到了,后果真可怕。”
想到七哥冷冷的眼神,净鸢便吓的冷汗直冒。
飞烟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笑道:“他不是没有听到吗?等听到了再说。”
话音刚落,她推开了倚澜阁侧殿的门。
偏殿上。
数名婢女已经点然掌灯,本该黑压压的偏殿,却很明亮。
刚刚还欢快笑着的几人,顿时全数消音了。
大殿上。
坐站着数十人,当听到吱呀一声开门声,全部的人同时看向飞烟几人。
飞烟愣在了原地。
新瑶与阿雅两人则是一脸虚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厅中,该来的人都来了,飞烟郁闷死了!
君慕然,君流简,苏予墨,柯亦就连镜荷宫的许画镜也在场,飞烟表面带笑,实际上,她内在已经恼火死了,MD早不来晚不来,她偷跑出府他才来,还带了一大群人,她简直是和他命里犯冲!
她下意识的看向殿堂最上座的那个人。
那人有一双深邃幽蓝得看不到底的眼睛,透着薄薄的怒意,如利刃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寒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始终紧抿。
净鸢从来没有看过七哥如此阴沉的模样,心中微慌,看向一侧的苏予墨。
苏予墨倚剑侍立,冷冷的看她一眼,既而转了视线。
净鸢又将目光投向君流简,只见君流简皱眉打量她一眼,看着净鸢脸上明显的擦伤,他脸色颇为凝重。一向吊儿郎当,天塌下来也照样上青楼喝花酒的君流简,此时目光中竟轻带责备,似乎在说,今天你又闯下了大祸了。
君净鸢知道有些不妙,低下了头,耳边是飞烟不卑不亢的声音。
“不知王爷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来臣妾倚澜阁?”飞烟笑问。
君慕然看她一身男儿装扮,眼眸冷凝,哧笑道:“如果本王今日不来,岂不是错过了爱妃给本王的这个惊喜?”
他凤眸冷鸷,飞烟心头微微一颤,这才想到刚刚在院子里那一席话。
飞烟呵呵一笑,喃喃问道:“王爷,王爷应该没有听到不该听的吧?”
男人俊雅的眉头微微一挑:“爱妃认为,哪些是本王不该听的?”
“嘿嘿,没有没有!”飞烟僵硬的笑着摆手。在院子里那么大声的叫他烂木头,想必连耳朵不太灵活的人也能听的一清二楚,飞烟苦骂,真TMD背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