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凤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店小二捣鬼,给江洳涣下了药之类的?继续看下去,直到江洳涣醉意熏然地走出去了,也没见小二有动过手脚。
看来小二是没嫌疑了。
当时还在酒楼的有三人,一个是掌柜的,一个是店小二,还有一个则是厨师。前两者司凤都见到了,也顺利进入了他们的识海,只有那个厨师,据说请了假,没见着。是不是厨师跟江洳涣失踪有关呢?店小二是没往江洳涣菜里放东西的,厨师可太有便利了,若是他对于加班到大半夜很不爽,有心要报复一下,实在易如反掌,随便在菜里头掺点儿东西不是难事,顺手的功夫。
司凤自我感觉就觉得厨师有重大嫌疑,在跟掌柜的店小二以及其他食客闲聊旁敲侧击的一番了解后,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位厨师为人不大气,有点小肚鸡肠,惹他不爽的话,就算对老板也是睚眦必报,他原先就有给客人菜里偷放巴豆的“光辉事迹”。
也许厨师知道点情况,司凤打听到厨师回家乡接老母去了,大概要三四天才能回来。司凤倒不急着马上去找他,起身向外走去,店小二追到门口,问道:“姑娘,你不点点东西吃吗?”
“啊?我还不饿呢。”司凤揉揉肚子,将那咕咕叫声压下去。
店小二有些失望,看司凤的眼神也从刚刚的热情冷却下来,哼哼唧唧甩着手回了店里。司凤也是醉了,用得着这样嘛。
貌似她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只是没掩去原本容貌,人家对她还是一样的热情,这次冷遇是不是跟她“变丑”了有关?罢了,爱咋咋地,要是下回不配合她打听情况,她就直接上御灵术,比问话的准确性还高呢。
到了店外,司凤也坐到江洳涣坐过的地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更近地跟江师兄神识勾连。
按说这个地点是江洳涣最后被人目睹的地方,应该也是残留他气息最浓的地方,司凤凝神聚气好好感受了一番,奇怪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感受到江洳涣的气息。
不得不说,怪事真多。司凤不信邪,清除空气中的浮浊,再次凝神重新感知,还是没感受到任何有关江洳涣的东西。
一定有身怀异术之人做了手脚。
北冥道宗的人有很大的嫌疑,没别的原因,就因为这里是北冥道宗的地盘。可是也很奇怪,先前她感受到的杀气,不确定是否来自北冥道宗的人。
店小二和掌柜的都未曾向北冥道宗传递过消息,曾望舒应该也没传递过消息,如果对江洳涣出手的是北冥道宗,会是谁透露的消息呢?好巧不巧就休了假的厨师?还是别人?如果出手的不是北冥道宗,那说明县城里还有股神秘力量。
还有啊,如果是北冥道宗抓走了江洳涣,他们应该用不着还抹去他的气息吧?北冥道宗不待见九幽派由来已久,肯定不会只想抓一个江洳涣,而是巴不得将九幽派“余孽”一网打尽。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全无头绪。还是先将掌握的情况告诉两位师兄吧,让他们分析分析,她自己思绪全是乱的。
三人汇合后,司凤捋了捋思绪,如实相告,只字未提自己的猜测判断,以免扰乱师兄们的判断。
萧意粲的想法跟司凤差不多,也觉得北冥道宗的嫌疑很大,可是又想不明白如果是北冥道宗,他们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不合常理。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谢邈身上,他平素虽话不多,看问题还是颇多见解的,有时候视角还很独特,有不少独到的认识,这一点是很被沈焱欣赏的。平常沈焱经常教导其他三个徒弟思考问题时要多向大师兄学习,不要一根筋那样死板,有时候也要迂回,更要看细节。
谢邈眉头微锁,显然在仔细思考,没有马上作答。司凤萧意粲也没催,耐心站在一旁。
站了一会,司凤才想起来提醒两位师兄赶紧伪装,不要以本来面目示人,打眼一瞅,她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两位师兄早就已经做了伪装。合着粗心大意的就她一个,连二师兄都能注意到这种小细节,司凤真是汗颜。比细心,她这个女的还比不过师兄们,她这女人做得也是够失败的。
正感叹呢,就听谢邈道:“虽然听上去那个厨师最可疑,但我认为,他反而不太可能是害江师兄失踪的人。若说他给江师兄酒菜里下了毒,以江师兄的修为,区区凡间毒物能毒倒他么?不可能的。再说了,旁人也说过,他报复食客最毒的也不过是下泻药,可见他是没那个谋财害命的胆子的。”
司凤萧意粲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大师兄的分析很有道理。
“那北冥道宗呢?有没有可能是北冥道宗干的?”司凤和萧意粲不约而同问道,问完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好久没有这样的默契了。
谢邈沉吟道:“不太像北冥道宗的作风。如果是北冥道宗,他们在捉了江师兄后,肯定会在县城里设下埋伏或是布置高手,等我们自投罗网。我们一旦进城,他们肯定立即便会动手,不可能留时间给我们去打听状况。”
司凤道:“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若不是北冥道宗捣鬼,还能是谁呢?我们这一行人里,除了师父,就属江师兄修为最高,他也不是好对付的,谁能如此不着痕迹地捉走他?”
谢邈道:“也许对方还没跟我们照面。”
司凤颇感蛋疼,毛毛躁躁地抓了抓头发,苦恼道:“唉,就是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就好办了。如果下手的不是厨师,那会是谁啊?难道我打听了那么多情况,那个人还从没出现过?”
谢邈道:“不排除这个情况。也许是江师兄喝醉出来后,那个人或者那一伙人才出现的。所以你在酒楼相关人员识海中根本就没看到。”
司凤一拍前额,瘪嘴自嘲道:“哎!为什么我就没想到这一点?老把眼光放在酒楼的人身上。”
谢邈道:“话虽这么说,那个厨师也还是留意着的好,不要漏了任何一丝线索。”
司凤无限佩服自己这位大师兄,看他的目光犹如小迷妹:“对,大师兄你说的很对!”说完,她就听到自己肚子抗议地咕噜咕噜叫。
萧意粲本想对她翻个白眼,想想又忍住了,不冷不热道:“小师妹这是饿了?”
“呃……好像是有点儿。”
“你这半年不是跟我们一样,一直在辟谷吗?怎么还会饿?”
“呃……”司凤一脸尴尬,这肚子可真不争气,叫得这么响亮,“可能是因为我刚刚在酒楼坐了好一会,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萧意粲似模似样在怀里摸索一阵,摸出几片金叶子,在司凤眼前晃了晃,那黄澄澄的光芒简直要闪瞎司凤的眼睛。他颇为得意:“走,二师兄带你吃饭去。”
司凤吃惊道:“从哪儿来的?二师兄,你还藏了私房钱啊?咱们所有的钱不是都在阿云那儿吗?”
萧意粲这次没忍住,冲她翻了个大白眼:“你看清楚,这金叶子可不是凡间流通的。是宫里的东西。我刚刚隔空取物,从皇宫里取了点出来。咱们现在在凡俗尘世行走,身上没钱怎么行?无钱寸步难行,这点道理你不懂啊?”
司凤嘴硬道:“哼,寸步难行?我可以不步行,直接御剑啊,日涉千里不在话下。”
萧意粲有点无奈道:“小师妹,能不能不钻牛角尖?”
司凤将脸一扭,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面向他。
萧意粲稍微挣扎了一下,还是乖乖取了十数片金叶子放在司凤掌心,叮嘱道:“小师妹,你确定你会管钱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方面的天赋远远不如乔云啊?我表示很怀疑。”
司凤白了他一眼:“你又没把所有金叶子给我,你自己不是还留着好多么?”
萧意粲:“……”好吧,被这鬼丫头识破了。他好久没在司凤面前摆谱了,今天想装个逼,怎么就这么难,非得一语揭穿他,萧意粲怨念得很。
既然手头有了钱,那就不用继续辟谷的“苦”日子了,只管敞开肚皮吃。三人再度进入司凤打听情况的那家酒楼——这条街,就这间酒楼看着还像样点,何况可能还要继续打听情况,选在这里再好不过,距离医馆也近。
店小二见她去而复返,还愣了愣,再看到她还带了两位衣着体面的年轻公子进来,面上立即堆出层叠的笑意,殷勤无比将他们迎进去。司凤这人度量大,不爱跟人一般见识,不愉快的事转头就忘,也懒得给小二脸色。倒是店小二有些心虚,对他们这一桌各位殷勤,光续茶就续了好多回,茶杯里就没空过。
酒楼兼做客栈的营生,是以三人又订了三间上房,总算不用露宿街头了。
安顿好,司凤又带两位师兄去了回春堂。因为谢邈觉得,曾望舒说不定还知道一些情况,因为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他正是最后见过江洳涣的人。如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线索,那对他们找人更有帮助。
师兄妹三人走近回春堂,却发现医馆大门紧闭。找不远处的当铺掌柜一打听,才知道曾望舒被人请去作法驱邪去了。
“啊?曾大夫还会驱邪?”司凤颇感意外。
掌柜的道:“是啊。因为有些病症,是邪气侵体,不是身体本身的病灶。曾大夫于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一事上,格外热心,为了救更多的人,不光精通医理,阴阳术他也懂不少。”
司凤道:“这边不是有圣道吗?老百姓不去请圣道的人主持作法驱邪吗?”
掌柜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这里地处偏僻,人又稀少,每年能上供的东西不多。圣道辖区颇广,哪里管得过来。”
司凤心里一动,问道:“如此说来,圣道对这儿的管理比较松懈咯?”
掌柜的道:“可以这么说吧,谁让我们这儿没出能人呢。”
司凤追问道:“此话怎讲?”
掌柜的道:“圣道许多弟子都来自尧州各地,若是地方上出了俊杰,入得内门,地方自然也能沾点光,多受点庇护。唉……不提也罢。”说着掌柜的不禁又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