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风带缠住罗松溪,将罗松溪缠在自己身上,接下来轻羽术加御风术连发,维罗妮卡干净利落地腾空而起。
而就她腾空而起的一刹那,一发极为隐蔽的火雨落在他们之前停留的地方。地面留下一个大陷坑。
罗松溪不得不佩服维罗妮卡对魔法的理解能力,尤其是对基础法术的使用选择和施放时机,令她确实在圣域阶,也有能与传奇阶周旋一番的实力。
但罗松溪也想着,维罗妮卡毕竟没有经验。
“既然只要跑到海边就能脱身,那为什么前面不口气一直跑,非要停下来休息那么久?”他问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已经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赵志勇和艾可哈已经露出身形。
赵志勇脸色有些发黑,果然也受了不轻的伤。而艾可哈手一招,一排冰棱柱铺天盖地飞来,凌厉地刺向空中的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双手在空中连连划动,每一次划动都拉出一根火线,很快就织出一道火墙的模样,挡在她与罗松溪的身前。
她的这一手魔法,依然漂亮无比,但就在火墙成形的前一刻,她忽然身躯一僵,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火墙的核心结构没有完成即告中断,原先的火线开始失控乱窜。维罗妮卡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冰棱柱的打算,左手转动,激起一股气流,带着罗松溪向高空抛飞而去,试图用拉高高度来躲开这片冰棱柱。
但她的对手是魔法水准已经出神入化的传奇阶大魔法师,艾可哈手腕一转,冰棱柱跟着转向,追着维罗妮卡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冰棱柱一边飞行,一边迅速分裂,一变二,二变四,变成一大片细密的冰针,在空中闪着寒光。
然而维罗妮卡的身形再次在空中一滞,一大片鲜血在空中泼洒下去,她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飞行姿态,朝着下方的冰针坠跌下去。
险之又险间,维罗妮卡在坠跌的过程中捏碎了两块水晶。这正是罗松溪也用过的闪现水晶,两人从空中骤然消失,然后重现在大约几十米外。
“你这个笨蛋,”维罗妮卡落在地上,缓了一口气,眉头微蹙,怼了罗松溪一句,“但凡当时我还有力气跑,我会停下来休息?你真当我是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小姑娘?”
“连爆三件传奇阶法器,我意识受损,停下来是因为我已经无法施放任何法术了。难道要我一个魔法师姑娘,背着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用腿跑?”
罗松溪默然无语。
闪现水晶带来的这几十米的瞬移,只能暂脱险境,但对于传奇强者而言,区区几十米,瞬息便至。
赵志勇终于出手了。看他出手的气势,便知道维罗妮卡那一句“赵志勇伤得可不比我轻”,只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
一生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赵志勇,出手总是大开大合、追求杀伤到极致的魔法。一座山丘忽地从地上拱起,然后碎裂,滚滚巨石直接将维罗妮卡和罗松溪吞没。
他的兄弟死在柯尼卡将军的大火山术下,他便发誓一定要炼成这一招最顶尖的土火双系法术。
只是他离柯尼卡将军的境界还远,于是便将修炼大火山术的前置法术,大山崩术练到极致。
滚滚山崩之势,再不给维罗妮卡和罗松溪任何逃生的机会,哪怕维罗妮卡再有闪现水晶,也逃不出大山崩术的笼罩范围。
维罗妮卡手里托着的一盏形状古朴的油灯,油灯的灯芯已经被她点亮,油灯在遮天蔽日的山崩中照出一点微光,而光亮所照之处,千钧巨石都似被一层无形的壁障所挡。
“安东尼达斯给你的法器,还剩下几件?”罗松溪问她。
“除了到海边才能用的那件,这就是最后一件了,笨蛋,”维罗妮卡剜躺在地上的罗松溪一眼。
“而且这不是老头子的,是当年希望之神大人留在桥上的,就这样一件件都因为你糟蹋了。”
维罗妮卡一边说,一边用手捏住灯芯,用力一拔。
她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油灯上的火焰骤然暴涨,原先的一点微光,一下子变得大放光明。
“这一件已经是准神器了,”维罗妮卡道,“会把我们带出起码几十公里,等会儿我没法管你了,你记得抓紧我,别半路掉下来。”
罗松溪表示收到,这时灯光已经盛发到了极点,开始向内收缩,罗松溪伸出他的左手,抓拽向维罗妮卡。
没想到维罗妮卡催发出这件法器的终极功能时,原先的防御性能开始减弱。一块西瓜大小的岩石,从光幕中漏了进来,直飞向罗松溪的头部。
罗松溪的精神,经历了一次昏迷,比起躲在树洞里那会儿,是要好了不少,但他依然没有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岩石砸来,避无可避。
维罗妮卡一手要拖着油灯,一手要拉住灯芯,但她倏地跨了一步,转身,蹲下,挡在罗松溪的身前。
岩石结结实实地砸在维罗妮卡的背上,她的后背有冰蓝色的光芒闪了一闪,但迅速被击碎。罗松溪再看时,她那件宝蓝色的连衣裙,正面已经差不多被殷红所浸染。
“拉住我!”她朝罗松溪大喊道。
罗松溪能做的,只有依言拉住她的脚踝。这个时候,灯光已经收缩成直径大约一米多的一个圆球,然后颤了一颤,带着包裹在光球中的两人,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射向高空。
如果以赵志勇和艾可哈的视角来看,便如那滚滚山崩之中,突然飞出一颗流星,然后迅速消失在天际。
……
……
流星飞出赵志勇和艾可哈的视野之外,又飞翔了许久,最终落在一片丘陵之中。
油灯早已消失于无形,这件准神器最后的力量,令他们两人,以一种柔和的姿态,落在地上。
但纵是这样,刚才极快的飞行速度,依然给罗松溪重伤的身躯带来了巨大的负荷。落地之后,刚刚好了一点的精神,再次萎靡了下去。
维罗妮卡的情况看上去不比他好多少,后背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骨骼变形。
但至少她还能行动,她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拿出一些片剂和丸剂,吞食了一大把。
应该是能暂时压住她伤势的药物。
然后罗松溪看到她从空间盒里拿出一张皮革制成的垫子,铺在地上,咬着牙,把罗松溪翻到了垫子上。
她又拿出几根皮绳,将罗松溪绑在了垫子上,最后用一根皮绳,将垫子栓在自己的腰上。
她试着走了一步,又一步,用她那纤瘦的身躯,拖着皮垫向前了半米,又是半米。
罗松溪可以看到她从两鬓滚落的大颗汗珠,不知道是因为重,还是因为痛。
照理说,在吉尔斯都,他对维罗妮卡的观感就并不差,此时维罗妮卡奋不顾身地救他,他心中至少应该存下一份感动。
但他自觉地将那份感动压下,问维罗妮卡:
“为了你老师交代的任务,这么拼,值得吗?”
罗松溪相信,维罗妮卡和林小曼,其实从本质上来讲,都是一样的。都是因为身负任务而来,无论是助他还是救他,都是为了达成她们背后之人的某样目的。
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维罗妮卡还要坦诚一点,一开始就直接告诉他,是安东尼达斯派她来的。
他不能再把任务当成别的什么东西,他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
维罗妮卡闻言脚步一滞,但她没有回头,背对着罗松溪道:
“你脑子是不是也一起被打坏掉了?”
“老头子虽然是我的老师,但他从来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也没有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老头子之所以派我来救你,是我想要来救你。我这么拼,是因为我不想你死。”
“别以为谁都像那位大先知一样喜欢控制别人,给别人洗脑。”
她顿了一顿,又重新艰难地迈开脚步。
“算了,不说了。我们运气不错,翻过这片丘陵,就是海边了。他们应该追不上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