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学生们集得差不多了,李锐出来向众人说话。为免引起恐慌,李锐也没有说这附近有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只是告诉大家游玩时候注意安全,不要离开大队太远,也不要到太深的丛林中去。游玩时候,最好多人组合,不要单独出去。
因为李锐这样说得不明不白,学生们顿时都鼓噪起来了——大家游玩得正开心呢,却被这样叫了回来,还以为有什么要紧大事呢,没想到还是这些老一套的“注意安全”的废话——这些话,出发之前早说了好几遍,何必在这里又说一遍?
看出大家的不满,司徒笑站出来帮李锐打圆场:“当然,我们特意叫大家回来,叮嘱大家注意安全,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是,眼看着中午快到了,同学们再不帮忙做烧烤,中午就真的没东西吃了,大家真的就得饿肚子了。”
说到烧烤和午餐,学生们顿时都哄笑起来——折腾了一个上午,眼看日头都升上了中央,大家还真有点饿了。当下,十几名男女学生纷纷忙碌起来,男生忙着搭灶台点炭火,女生则拿出了鸡翅、鸡腿和牛肉等事先准备好的食物出来烧烤,众人忙成一团。
陈遥雨见许岩清闲,给他也派了份帮串鸡翅的活,许岩也摆脱了无所事事的尴尬处境,和众人一样忙碌开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股浓郁的孜然粉和肉香味传出,第一批烤熟的鸡翅和牛肉宣告成功。这时候,女生们也顾不得她们的淑女风度了,嘻嘻哈哈你抢我夺,一时好不热闹,陈遥雨一个人就拿了两个鸡翅回来,递给许岩一个:“来,给你的,尝尝味道。”
“遥雨,你这手艺——呃,你的手气也太差了。。。你看这鸡翅,半边都被烤焦了,半边还带红红的呢。。。”
“我知道啊,这鸡翅肯定是烤得不好的,”陈遥雨笑吟吟地说:“废话了,要是烧烤得好,我干嘛要给你啊?我自个不会吃啊?”
许岩举着那支带血的鸡翅,端详再三,终于还是不敢吃:他担心禽流感。
美女靠不住,没办法,许岩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他亲自动手,精心调配好调料,慢悠悠地烤了几个鸡翅,那股香味传出去,引得众人鼻子耸动不已,陈遥雨第一个被吸引过来,嚷道:“许岩,没想到你还有着这番手艺啊!跟你说了啊,这两个鸡翅,烤好之后,我可是预订了啊!”
“我也要一个,我也要一个!”楚燕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鼻子用力吸着气:“好香!许岩,你是怎么烤的?怎么我就烤不出这个味道来呢?”
张宁波和张宁波两位女生也过来了,笑眯眯地说:“呵呵,看不出啊,我们的许岩还是位名厨大师呢——帮我们烤两个,没问题吧?”
有机会在女生面前大展身手了,这是所有男生的梦想,许岩心下甚是得意,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刘胖子从张宁波身后钻出来,腆着脸笑道:“岩子,我。。。。。。”
“先生很面熟啊,请问贵姓?”
胖子伤心欲绝,美女们喜笑颜开:“呵呵,谢啦!许岩,你烤得这么香,可有什么秘诀吗?”
许岩板着脸,学着电影《食神》里的周星驰,双手合十,摆出肃穆庄重的样子来:“阿弥陀佛,女施主,要想烤得香,秘诀只有一条,那就是用心!阿弥陀佛!”
许岩装神扮鬼,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笑得花枝乱颤,远处的王路看得咬牙切齿,投过来的目光犹如投来一根根标枪,恨不得把许岩戳得千仓百孔。
因为接下了美女的订单,许岩在火堆旁忙个不停。每当鸡翅烤好,总有一位美女迎上来,对他展开甜美的笑容:“谢谢你呢,许岩同学~~”然后接过烤好的鸡翅到旁边大饱口福。
这样,许岩一连烤了十几个鸡翅,结果都便宜了陈遥雨的室友们,他一个也没吃到。这样下去,陈遥雨都看不下去了,她不好直接说自己的室友,只能凑近许岩低声说:“许岩啊,你这个笨蛋,这帮女生是在故意利用你白干活呢!别傻了,你烤好自己吃就好吧。”
许岩笑笑,他低声地说:“没事,男人被女人利用,那是天经地义的。男人嘛,这点觉悟该有的。最怕的是没有美女来利用我,那才是悲哀吧,是不是?”
陈遥雨噗嗤一笑:“你的歪理论真多。”突然,她愣了下,摇头说道:“不对吧——你该不会说,我也是在利用你吧?”
许岩憨厚地傻笑着,低头专心烤鸡翅不说话——废话了,都拿我来当挡箭牌,还说你没利用我?妹子你的感觉未免也好得过头了。
有经验的过来人都知道,烧烤这玩意,其实只是闻着香,真吃起来,味道其实也不怎么样。许岩烤了几批鸡翅,女生都可以悠然地吃上了鸡翅,那股拼抢的劲头倒也松懈下来了。
这下,许岩终于可以休息了,他坐在烤炉边,悠然地给自己串上了一对鸡翅,用心地给鸡翅洒上了孜然粉,用刷子给鸡翅抹上了油,然后把鸡翅放到炭炉上烤着——这时候,他注意到,旁边有人注意着他,他很自然地转过头来,望了过去,却与陈遥雨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嗯?遥雨你盯着我干什么?”
陈遥雨脸色一红,她转过了头:“没什么。”她不好意思告诉许岩,其实是她是看许岩看得入迷了。刚才,许岩那一系列动作,挥洒自如,动作赏心悦目,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动作间仿佛有一股好看而神秘的韵律,让陈遥雨看得入迷沉醉了。
看着陈遥雨神情古怪,许岩正待继续追问,但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一闪,仿佛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晃动着。
许岩马上转过头来,看着刚刚感觉异样的地方:那是来自高处树林中的一片灌木丛林,草木郁郁葱葱。他转过头问陈遥雨:“遥雨,你刚刚可看到了?那处灌木丛那里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陈遥雨循声望去,然后她摇摇头:“没有吧?我可没看见什么东西——就是树林嘛!”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话音未落,那处灌木丛又晃动了一下,陈遥雨和许岩都看得清清楚楚,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那边有人!”
确实有人,从那边的树林边上,钻出了一个穿着青色运动服的汉子出来,这汉子留着很短头发的平头,身材魁梧,身形显得很壮实。接着,从树林里又钻出了几个汉子,身材有高有矮,但都是穿着运动服剪着短发留着平头的。
许岩微蹙眉头,他数了一下,对方有六个人。
那几个穿运动服的汉子在树林边上站住了,望向这边的大学生们,然后,他们并没有立即接近,而是在那边围成一圈商量,不时望向这边来。
陈遥雨在许岩身边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许岩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来爬山的游客吧。”——这句话,与其说是许岩的猜测,倒不如说是许岩的希望。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可能性是很小的,因为警察封锁了青秀山风景区的入口,平常的游客,他们根本进不来这个风景区,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其他的大学生也注意到站在树林边上的那伙陌生人。大家纷纷议论起来:“那是什么人?”
“他们站在那边一直看着我们,却是一直不走,这是想干什么呢?”
学生们吱吱渣渣地说成一团,却没人能做一个定论。许岩咂咂嘴,却是心知这是大多数人共有的通病了,遇事往往难以定见。
事情往往也是这样奇怪,人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在碰到危机时候,往往能迅速判断危险并做出避险决断。但若是人混在人众中,他就会有随众心理,在碰到事情时候,无论是观察能力还是判断能力都会迅速下降,往往很难做出及时而准确的判断。
这时候,那边的几个男子已商量完了,他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来,然后向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他们过来的阵势,许岩看得心下一紧:可能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许岩对人的气机感应很灵敏。那些人虽然离得还远,但许岩隐隐感觉到,在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很不友好的味道——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许岩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而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的大学生们要不还是团坐在原地拿着鸡翅大啃特啃,要不是在吱吱喳喳地发议论,对即将出现的冲突和意外,大家完全没有半点准备。
许岩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轻声对陈遥雨说:“你跟我来。”
许岩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来对自己说话,陈遥雨很不高兴,但看出许岩的神色严肃,她她微微凛然,她乖乖地放下了手上吃了一半的鸡翅膀,听命地跟在许岩身后,问道:“干什么呢?”
许岩看了一眼陈遥雨身边的几个熟悉的女生,招呼道:“你们都跟我过来。”说罢,他也不解释,转身就向自己停在远处的汽车。
许岩快步走到了汽车那边,打开了汽车,回头一看,却见只有陈遥雨跟在自己的身后,楚燕、张宁波等几位女生都没有跟来,她们照旧坐在原地那边,仿佛反应不过来地望着许岩,目光里带着诧异和惊讶,不明白许岩为什么突然要叫她们过来。
看着那几个坐在原地的女生,许岩叹了口气——自己给过她们机会了,是她们自己没抓住。他也不啰嗦,径直打开了车门,对陈遥雨简单地说:“坐上去。”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许岩神色不对,陈遥雨听命地开门上了车。许岩打开驾驶室的门正待上车,却是忽然看到另一边的车门也被打开了,司徒笑领着宫雪婷站在车门。
许岩和司徒笑对视一眼——聪明人之间,很多话都不用说的,就那么一眼,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但让许岩诧异的是,司徒笑并没有上车,他让宫雪婷坐上了车,而自己依旧站在车门外,这使得许岩颇为意外,他诧异地说:“司徒老师?你不上来?”
司徒笑摇头,他快速地说:“许岩,你开车走吧,帮照顾雪婷同学。”
“啊,你不上来吗?”许岩迷惑不解:司徒笑是那种智商和悟性都很高的人,他该不会看不出,那几个过来的男子不怀好意,他们特意从树林的那边绕了过来,隐隐组成了一个半圆的包围圈,已经把这群还在欢天喜地吃烧烤的大学生给堵在了这片悬崖边上的草地上了。倘若不想从悬崖上跳下去的话,这帮大学生根本无路可逃——这个,司徒笑不该看不出来的,他为什么不跟着自己一起走?
司徒笑摇头,他快速地说:“我毕竟是老师,他们还是学生,我对他们有责任。我留下来看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吗。你帮我照顾好雪婷同学——呃,和遥雨同学。
你这边先不要动,观察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对,你马上开车走,有人拦,你只管撞上去就是了,不要慌!他们拦不住车子的——路上小心,别迷路了。”
他转身向那边的学生群走回去,但又停住了脚步,他对许岩说:“发现血迹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但我们这地方偏了点,警察未必能来得了这么快。许岩同学你开车冲出去,见到警察就赶紧给他们带路。”
许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呃,好。”当下,他在驾驶座上坐好,拿出钥匙插进了汽车,却没有打火,而是透过车窗看着司徒笑向那边的学生群走回去。
许岩没说话,两个女生也没开口——陈遥雨和宫雪婷都不是笨人,看到司徒笑和许岩的举动和对话,她们也猜得出即将发生什么事了。
许岩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不语,但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刺在他的脊背上,让他如针芒在背。
“司徒老师。。。他不会有什么事吧?”说话的人是陈遥雨,她的声音有点惴惴不安,微带颤音:“那些人,不会是坏人吧?”
许岩低着头“嗯”了一声,并没有答话,手还是紧紧抓着汽车的钥匙,但他并没有发动车子,只是沉默地看着那边的学生们——那几个陌生的汉子,已经快接近学生们了。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后视镜。在后视镜里,他看到,坐在后排的宫雪婷脸色苍白,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拉链,她望向那边的学生人群,不时又望向自己的后背,目光里流露出极复杂的眼神——惊恐、担忧、祈求、哀求——不用说话,那目光已把把她的想法展露无遗。
谁都没说话,车厢里寂静一片,沉默中,气氛显得有点凝重。
这沉默压得许岩心头沉甸甸的,他感觉,身后投来的目光仿佛针一般刺着他的背。
尽管许岩表面显得平静而镇定,但他的内心,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他的一再告诉自己,自己的应变是正确的,是针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而应采取的应变措施,是十分必要的,但他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看着司徒笑的身影。
看到司徒笑转身走回去的那一刻,许岩才明白,自己和司徒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宫雪婷为什么选择了他,而不是自己——这就是一个少年和一个成熟男人的区别,那就是担当和责任。在危机来临之时,自己一心只想到了逃跑,而司徒笑还记得自己身为老师的责任。
时穷节乃见。关键时候,最见人的真性情。
没错,自己是情报部的少校军官,自己有着几百万的存款收入,自己还是俯视众生的修道中人——但那又怎么样?在心态上,自己只是个不成熟的少年而已,还远远够不上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自己一直在痛苦,为什么宫雪婷选择了司徒笑,而不是自己——这,应该就是答案了!
面对危机,自己当了逃兵!
许岩紧紧捏住了方向盘,捏得手指都发白了。一个声音咆哮着告诉他: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自己就永远输给了司徒笑——如果说在知识、涵养和阅历上输给司徒笑,那还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些东西需要时间的沉淀,但如果连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和勇气,自己也输给了司徒笑,许岩绝不能忍受!
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都敢留下来,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自己这个按照朱佑香的说法是“已经初步入门”的修真之士反倒害怕了要逃跑?
许岩猛然抬起头,他对陈遥雨说:“遥雨,你坐过来我的位置上——坐驾驶位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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