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便是褪凡登仙之法。
以水磨功夫将道胎淬炼完满,引天地二魂入住,成就半仙之体,寿三千六百岁,为假仙,亦可称人仙。
人仙之上便是天人玄关,须将天地二魂炼入道胎,三魂七魄炼合为一,化作元神,此时有劫数降下,若能度过则证得道果,得享地仙业位,为真仙之境,从此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
若不能度过,轻则重入轮回,重则化为飞灰。
可见这三魂七魄何等珍惜之宝,眼下这李三公子被拘走了二魂五魄,只余了天魂与那为气、为力二魄尚在鼎炉肉身驻留,这才显出这般浑浑噩噩之状,而且眼下这一魂二魄也是飘飘荡荡,不稳存身,换个人早已绝命多时,若非这李三公子有龙气护身,将那最后的一魂二魄护在其中,想来早已被人拘走,那施术之人,着实恨辣的紧,这般施为便是存了绝命之心,要置这李三公子于死地。
叶知秋虽是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不过他心中别有算计,自然不会这般轻描淡写,便鼓动法力将法眼灵光催动,旁人观之便见得他眉心处猛然绽放一道青光,往躺在床上的李三公子遍照过去。
房中众人俱是凡夫俗子,哪里见识过这等仙家法术,自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叶知秋一番声势浩大的施为,见得众人反应,知火候已到,便将法光敛去,轻抚长髯,做沉吟状。
那李老爷回过神来,惊异仙家法术,心下越发信服,这时牵挂三子,连忙恭敬问道。
“仙师,我家三郎可是中了邪吗?可还有救?”
叶知秋也不隐瞒,把那李三公子中了左道异术,被拘走魂魄一事直言相告,直把那李老爷听得心惊胆战,手足无措,未等叶知秋把话说完,便已然跪在地上,连连求助叶知秋出手解救。
叶知秋将他扶起,宽慰道。
“李老爷无需惊慌,贫道既知有妖邪作祟,自不会轻易叫他得手,好在来的及时,三公子还有一魂二魄尚存,虽是不稳,却还能支撑几日,为今之计,先由贫道做个法将三公子这一魂二魄稳固,保住他性命,再图谋夺回魂魄之事。”
那李老爷将他当作救命稻草,自然是言听计从,当即上前问道。
“不知仙师做法,需要准备甚么法物,我好叫下人们前去准备。”
叶知秋轻抚长髯,摆了摆手道。
“此乃应急之法,到也不需甚么繁琐之物,只需以贫道法力写上几道安魂符便可,不过若是贵府之中植有上了年份的桃树,以桃木炼成安魂符印,效果更好些。”
那李老爷为救三子连万两金银都不惜抛洒,更何况区区几颗桃树,连忙说道。
“我府中后院有一颗百年桃树,仙师稍待,我这便叫下人前去取来。”
叶知秋额首,道了声。
“善!”
那李老爷连忙遣了一个腿脚轻快的管事前去伐木,自家亲自为叶知秋斟茶倒水,唯恐伺候不及。
盏茶功夫,那管事与几个武师扛着几截粗大的桃木便走了进来复命。
叶知秋也不避讳,当场将那那桃木炼成了十块巴掌大小的安魂符印,叫婢女挂在那李三公子床边,头上三块,脚底七块,各自对应三魂七魄。
做完这些,叶知秋对李老爷道。
“这些安魂符印可保三公子剩余的魂魄不被拘走,性命无虞,当务之急还得找出拘走三公子魂魄的妖邪,不然魂魄离体太久,折损元气,即使将来归体,寿数也是不长。”
那李老爷一听,脸色顿时苦了下来,这场灾祸可谓凭空而降,若非今日叶知秋上门,他还不知自家三子病症究竟,哪里去寻那施法的妖邪,正要开口告求,便听叶知秋又说道。
“你且将那天与三公子随行之人一并唤来与我回话。”
那李老爷恍然,连忙依言遣了一个管事的前去唤人。
那几个侍从乃是伺候三公子的亲近下人,住的自是离这院落不远,不过片刻光景,便一道前来。
叶知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你等与三公子在那竟陵灯会上可曾与人结怨,或是遇上甚么怪异的事情?”
几个侍从不敢怠慢,略作回忆,便回道。
“公子在竟陵灯会上只与诗社的几位公子小姐一道赏灯吟诗,却是不曾与人结怨,不过怪异之事到是有几桩。”
一旁的李老爷忙问道。
“有哪些?你等细细说与仙师知晓。”
几个侍从不敢隐瞒,忙道。
“一桩是放孔明灯时,天上忽有一道磷火闪过,烧了王小姐的孔明灯,当时闹了好些时候,却没寻到根源,最后不了了之。另一桩是放荷花灯时,纪府二小姐落水,受了好些惊吓,被家丁救起时,脖颈上有一圈红痕,好似绳子勒过似得,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闹水鬼,不过纪二小姐却说是被水草缠的痕迹。还有一桩则是……”
几个侍从将一些怪异之事一一细说,叶知秋认真听罢,虽寻到了一些修士痕迹,却与李三公子魂魄被拘一事并无联系,不由得眉头微蹙。
这时其中一个侍从好似想到了甚么,说道。
“对了,还有一桩怪事!那天灯会,曾有一人想要向公子强买贴身的玉佩,被公子斥责了几句,那人也没留话,只转身便走,后来灯会散场,我等回来路上,公子便发觉玉佩被窃。”
叶知秋听到这里,便想到了从那娄阿鼠手里得来的玉佩,当即拿了出来问道。
“可是此物!”
那几个侍从久在李三公子身边伺候,对这玉佩熟悉的很,一眼便认了出来,回道。
“正是这枚玉佩!”
说着,惊疑的看了叶知秋一眼,却是不知这玉佩为何会在叶知秋手里。
叶知秋半真半假的说道。
“此物乃是贫道从一窃贼身上所得,当时见这玉佩之上沾染了一缕邪气,便循着气息来到了你府外。”
那李老爷闻言恍然大悟,心道。
“难怪仙师会驾临我李府,原来是三儿的玉佩为引,当真是祖先保佑,祖先保佑啊!”
叶知秋这时已然心下了然,那施术的妖邪八成便是那强买玉佩之人,这玉佩之上沾染了一丝龙气,在炼气士眼中便不是寻常凡俗之物,那人必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这才想要强买过去,被李三公子严词拒绝之后,便怀恨在心,施术害他。
从中也可知晓,此人道行想必不深,不识天数气运,竟然敢以这左道之术暗害气运龙气加身的显龙,想来是不识其中关窍,如今这般行为必然受到气运反噬,却是折尽气数,死劫临头。
捋了捋长髯,对那李老爷道。
“此事缘由贫道已尽知,那妖邪气数已尽,合该经由贫道之手送他入轮回,不过他躲在暗处,寻来不易,贫道欲在今夜设下法坛招魂,做个打草惊蛇的活计,也好诱他露出痕迹,到时候贫道再寻上门去夺回三公子的魂魄。”
说着便将法坛所需尽数告之,那李老爷连忙遣人准备。
当夜亥时三刻,正是一日之中阴气至盛之时,李家三公子院落空地已然搭好了一座法台,上下共三层,每层高一丈二尺,成四方形,四围以写满符篆的黄布围着,四面各竖一根旗杆,按方位挂四象旗,法台中央,叶知秋盘坐于蒲团之上,身后站着李家老爷,只见李老爷着一身玄色锦袍,一手擎着一杆招魂幡,一手持着李三公子那枚贴身玉佩,面色十分紧张。
时辰一到,叶知秋手上迅速的打出十几道法诀,扬手间洒出一片法光,在空中分做四道各自投入四面四象旗中,一时间旗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隐隐可见旗上有法光流转,隐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
叶知秋朝身后的李家老爷说道。
“李老爷莫怕,贫道已在四周布下护坛法阵,妖邪不得侵入,可保你平安,你自放心行事便是。”
那李老爷闻言,哆哆嗦嗦的摇动招魂幡,口中喊道。
“李家三郎,李元淳,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如此几遍过后,这李老爷也镇定下来,声音越发洪亮,在法台加持下,传遍夜空,沿着冥冥之际的感应,传至无名处。
法台四周平地蓦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配上李老爷那渗人的招魂音,叫人不禁毛骨悚然。
不多时,西南方向陡然升起一抹幽碧,在漆黑的夜空中尤为显眼,那碧光来势甚急,不过片刻便从天边来到了李府上空,宛若一道碧绿的流星呼啸着急坠下来。
那李老爷哪里见识过这般情形,吓得差点断了口中的招魂音,好在叶知秋适时提醒,才自稳住,不过到底是肉体凡胎,心下惴惴不安,汗出如浆。
那碧绿流光眨眼便至眼前,犹如疾风骤雨,厉啸着向法台打落下来。
叶知秋见状,面色不变,安坐法台,翻手间取出一柄三角令旗,轻轻挥动,法台四方的四象旗猛然腾起青、赤、白、玄四道法光,卷成一片彩光将那碧光抵住,迸溅起一片彩色的光岚,在夜空中宛若绽放起了一朵艳丽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