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脸上的伤口尤为明显,一道二十厘米的伤口从左边额头延伸到右边下巴,整张脸都变形了,伤口太深,看样子把骨头都砍开了,整个头骨都完全裂开了。
我好奇,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刀就能把人的头骨劈开,要知道头骨可是很硬的,成年人的头骨要说一刀就能劈开,除非那把刀特别锋利,又或者持刀者的力气特别大,硬是劈开的。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常见,就算奋起杀人,也不可能往人脸上砍,而且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处伤口,每一处都怵目惊心,感觉每一刀都用了很大力气。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一个人下如此毒手!
这个问题,我也懒得细想,我怕知道的太多反而对自己不好。这人面目全非,看不出面相,实在很难通过面相观察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下手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通常发生了命案,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吗,死者自然由相关部门负责处理,暂时没人认领时就放在停尸间里,有人认领才会交给死者家属。赶尸这种事,遇到秋云之前,我还真不敢相信。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清楚,看到秋云在忙,也没好意思打扰他。我看他都不怕,好像司空见惯的样子,我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省的他笑话我。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总结出了经验,我发现越是害怕的东西,就越要去面对,越是要盯着它看,看的久了,恐惧感自然就没有那么强烈了。要不怎么说,未知的才是恐惧的。
试想一下,对于一个没有看过恐怖电影的人来说,第一次看恐怖电影,不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我都不相信。可是看的多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恐惧感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当我刚开始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不过盯着看了一会儿,感觉真的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
秋云正在埋头修尸,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在他旁边不停往火堆里加柴火,明明不想去看,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会看上两眼。我发现他是在用针线缝合死者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都很深,不缝合起来,尸体看上去就像切了花刀的香肠,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缝合伤口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秋云使用的针比平常见到的针要大很多,而且是弯的,跟钓鱼钩似的,刺进死者身体里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有阻力,费了很大劲才能刺进去。
伤口往外翻卷,可能停放的时间久了,虽然没有腐烂,但是有些地方的肉已经僵硬了,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柔软度。于是手术刀这时就发挥了作用,秋云不慌不忙的用手术刀把往外翻卷的肉慢慢割下来,然后集中丢在一边。
我看到胃里一阵难受,我问他这些割下来的肉怎么处理,他告诉我,等会儿找个地方埋了,不能让动物吃了,否则不吉利。身为赶尸人,他有义务照顾好死尸,要是做了什么不敬的事,就怕死者怨气难消找他讨公道,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纵然会驱鬼,他也不敢得罪鬼魂,人家可是躲在暗处的,而且不用睡觉,鬼魂要想弄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能够收拾他。人在睡觉的时候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不说弄死他,要让对方受到惊吓或者整晚睡不踏实还是很容易的。
不一会儿,地上就丢了许多被割下来的肉,尸体的伤口大致已经缝补好了,虽然看上去有点吓人。
秋云如释重负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伸出两根手指头来,冲着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他想抽烟,于是点了一根放到他嘴边,然后他很享受的闭上眼睛,狠狠抽了一口。
“云哥,你经常这样干吗?”我自己也点上一支,坐在他对面问了一句。
他微微点头:“没办法啊,为了生活!”
“那你不害怕吗,整天面对这些东西,你不会做噩梦吗?”
“当然会,不过习惯了,说真的,噩梦一般吓不到我,反正真的都见过了,还会害怕梦吗?”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说道。
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亏我还经常被噩梦吓醒呢,看来还是要跟秋云多学学,起码也得学学人家的心理素质和想法。
“我还有一个问题,云哥,你赶尸难道不问死因的吗?”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好奇的问道。
“不问,我们这一行有规律,从来不过问死因,也不需要知道死者的名字。你还是不要问了,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去帮我把那些肉处理掉吧。”秋云指了指刚才被他割下来的肉对我说道。
我吓得心里一紧:“不不不,还是你自己来吧,你也说了,不能做出对死者不敬的事,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就知道你小子不敢,毕竟你不是我,还是我自己来吧,盯着点啊,我去去就回。”秋云丢掉烟头,慢慢的坐了起来。
他先是伸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扭了扭脖子,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儿黑布来,然后蹲下来,用手把死尸身上割下来的肉捡起来放在了黑布上面。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秋云的胆量确实是我不能比的,他敢面对这么恐怖的死尸已经很难得了,居然还敢拿死尸身上的肉,而且一点也不抵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把肉用黑布包好,拿着就走远了,我看到他进了竹林里,好一会儿没有出来。这时我开始有些害怕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明显感觉到起风了,冷飕飕的!
打了个冷颤,我继续往火堆上加了几根树枝,口中默念:“有怪莫怪,我只是个搭车的,跟你无冤无仇,有仇不要找我报,妖魔鬼怪快走开,快走开!”
这句话念完,忽然听到车子另一旁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