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想是也有人实在听不下去满秀的颠倒黑白,开始出声说公道话了。
说公道话的人语气里尽是讽刺:“呵呵,满秀,既然你不稀罕人家这顿酒席,那为啥还趁这个时候过来闹,为何不等我们吃完再来,而且还一家子都过来,我看你这一家子分明是嘴馋了。”
这话一说完,在院子的乡亲们一阵哄堂大笑。
满秀不理会人的嘲弄,却是朝着众人故作惊讶一叹:“呀,还没吃完?这我还真是不知道,我以为这个点你们肯定散席了,没想到你们正在吃,这还真是对不住了啊。”
假意道过歉后,她又接着道:“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今儿还一定得把我要说的话给说出来,让你们给我家庆丰评理。”
“满秀,评的啥理,你说的那些事情早就闹过好几回了,村里哪个不知道啊,那时候我大哥大嫂可是该道歉的也道歉了,该赔礼的也赔礼了,这事情都不知过多少年了,你这趁着庆丰定亲的时候拿出来说,我看你不是想让人评理,是吃饱撑的。”这回是杨柳三婶赵氏跳出来说话了,赵氏一开口便一阵见血,毫不给人留半分情面。
“你……”满秀被气的变了脸色,手指着赵氏半响回不出话来,但满秀今儿既然能在这个点上来,就早有预料到会遇到赵氏,她见自己反正也说不过赵氏,便放弃对抗,很爽快便换了个话题:“好,那以前的事情咱们不说,就说说今儿的事情。”
说完,满秀从墙角里把方才被她骂的一直不敢做声的庆丰拉出来推到曹氏和黄氏身旁,使得他和大瓜小瓜齐排,随即指着那几人出声道:“若是按照这杨家人的说法,这三人是三兄弟,没错吧。”
大多人不明白满秀问这个做什么,都附和着点了点头。
满秀扯唇一笑:“那么方才自从我一走进院子,你们大伙都是在的啊,我在骂我家庆丰的时候,杨家一家老老小小都在这的,但他们没一个人出声,大抵心里是这样想的:反正是别人骂的别人的儿子,管我们啥事情,由得她骂好了,哪怕骂死人也余我们无关。”
“但转过头我不过故意责怪了他们自家的儿子两句,家里人便立马出声了,而且看那架势巴不得要和我打起来,就这么件小事情,你们应当能看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区别了把。”
“你们说,这么一件小事情,当着全村人的面,当着我一家人的面,他们都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私底下都不知道他们偏心会偏到哪个份上了。”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满秀方才骂庆丰和突然骂大瓜小瓜的用意了,曹氏还一脸恍然的往杨柳看来,杨柳冲她无奈一笑,若是方才曹氏出去说话了,今儿满秀这戏不就完全演不下去了!
而满秀的这个戏码倒还真是一点都没演错,她一说完后,人群里立马没人说话了,就方才站出来说公道话的人也不做声了,因为方才这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满秀的指责完全没错。
再说将心比心,大家心里自然也都知道不管是谁,这若是把亲生儿子和继子比起来,自然亲生儿子要看重几分,只是说杨家对一个继子能做到这份上,也算不错了,所以平时也就没多少人说闲话。
但如今满秀把所有的事情都连在一起说了,使得大家回忆起了以前,在杨家没有儿子的时候,是庆丰一直在扮演亲儿子的角色,而杨家当时对庆丰也的确视如己出。
这自家有了孩子后,一比较,杨家待庆丰自然就差了些,再加上满秀方才说了那么多事情,虽说满秀言语之间有些夸张,或多或少的又有几分添油加醋,但大多还是事实。
比如说给庆丰定亲的事情,的确是杨家的过错,杨家虽是自己反省了,但外人却还是记得。
因此这回尽管满秀有些咄咄逼人,但没有人再站出来说公道话,因为大家觉着若是满秀真是为这事情要说几句,倒也不算过分,毕竟庆丰是满秀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做娘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
但大伙到底还都在杨家吃酒席,别人自然也不会站出来帮满秀说话。
而杨家的人,杨满仓别提了,那本就是个任人欺负惯了的性子,自从满秀一开始数落他们杨家的时候,他便一脸内疚,看那样子巴不的走出去把这些错误全部认下来。
而曹氏还正在懊恼之中,她后悔自己没听杨柳的话,若是她出声阻止了,满秀今儿怎么都找不到借口闹了。
至于黄氏,则是双眉皱的死死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看看一旁的庆丰,又看看在一旁说说话的满秀,想是因为庆丰的事情,满秀来闹得次数太多了,黄氏已经起了弃车保帅的心思。
杨柳暗自叹了一声,心想只有自己出马了,但自己一个人出去为免太势均力敌,万一满秀一家子一起上,自己不一定是对手。
杨柳到处看了看,本想找自家小姑四妮出来助助威,四妮的脾气火爆,好歹还能和自己联手闹闹满秀,但突然想起前几日因为黑蛋的事情,黄氏怕四妮在家里和黑蛋偷摸来往,便把四妮送去了她舅舅家,四妮是指望不上了。
但因这时候的很多规矩杨柳不明白,一个人在这样的风头火势下要和满秀斗,杨柳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还是有些打怵。
她又四处寻了寻,心想四妮不在,找小叶他们和自己站在一起给自己助助威也好,不料原本站在她身旁的小叶这会不知跑哪里去了,白向辰却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好吧,白向辰就白向辰,总比自己一个人上的好,杨柳便伸手把白向辰往自己身前一拉,拽着他一起走出了人群。
白向辰倒好似无所谓,没丝毫抗拒便跟着杨柳走了出去。
满秀见杨柳和白向辰出来,脸色变了变,她知道杨柳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便故意出声嘲讽,想把杨柳给吓回去:“哟,你们杨家这是没别人了么,这让个已经出嫁了的闺女和女婿来说话。”
杨柳嘴唇微微一扯,看着满秀似笑非笑道:“还有我大哥,是想让我大哥出来跟你说话么,我知道你自然不会在意我大哥的感受,在他成亲当日还要闹事,但是我们在意,所以我这才走了出来。”
满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声道:“大哥,大哥,这回倒是叫的甜,你不是一直叫庆丰哥的么?”
杨柳没立即回话,只是死皱着眉头盯着满秀看,想瞧见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始终不出声。
看到满秀开始不自在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指着杨柳问:“你看啥?”
杨柳好似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满秀柔柔一笑:“哦,没看啥,就是觉着你这人奇怪。满秀婶子,我们家怎么称呼家里人这应当是我们自家的事情,我觉得外人没必要过问,就等于我从来也没过问你家的事情啊。”
“我家有啥好让你问的?”满秀不解,皱眉问道。
杨柳轻声哦了一下,当满秀以为她没话好说的时候,她又突地反问道:“那我家又有啥好让你过问的呢?换句话说,你又凭啥过问我家呢?”
这话问住了满秀,满秀半响不知该怎么回话。
杨柳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同样的,满秀婶子,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们家里别的事情你最好也别管闲事,你这管的多了,若是知道的人倒是晓得你是出于好心,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别有目的。”
顿了顿,杨柳又接着道:“就像我大哥定亲真的就是我家和英子姐家里的事情,至于聘礼多少,只要我们两家商量好,同意了,是不需要经过外人同意的,知道么?”
“况且这聘礼我们已经送过去了,英子姐家里也收下了,今儿这定亲的仪式也等于是完成了,晌午这顿饭不过是请了一些亲朋好友一起来聚聚,还望满秀婶子别扫我们的兴致才好。”
见满秀张嘴想说话,杨柳又突地话锋一转,抢在她前头开了口:“当然若是满秀婶子不嫌弃,愿意上门来喝杯喜酒,我们无任欢迎,这我们本来还特意留了一桌酒席给你们一家子的呢。”
杨柳说着,还指了指院里空着的一桌酒席,这话杨柳可不是随意说的,今儿家里的确是做了满秀一家的酒席的,原本曹氏还打算若是满秀一家子真没来,等吃完饭后,把这一桌酒席给送过去的。
从头也到尾,不管满秀的表情如何变化,杨柳却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礼貌有加,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嘴里说出的话却不容人反驳。
即使满秀听的出杨柳这些话并不好听,但俗话也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不好贸然朝杨柳发火,再说当初是她自己说要请乡亲们评理的,她这会自然也不能罔顾乡亲们的评价。
因此在杨柳说完话后,她死鸭子嘴硬,言不由衷的回了一句:“我今儿可不是为聘礼的事情来的。”
杨柳可不会管她这话是否言不由衷,听见这话,连忙顺势接上话:“哦,原来你不是说聘礼的事情啊,那你这是打算来吃酒席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