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留痕皱眉思索:“这不应该啊,我教出来的徒儿,身体如何我还是清楚的!”
黛玉听了燕留痕的话,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团光:“师父所言极是,安哥儿顺哥儿身子一向极好,不可能是最先染病的,必是有传染源的!若这传染源不是人,那便是物!而且必然是他们贴身使用之物!”
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多的宿命,即便是宿命,也是有个因果的,这两日自己真是急糊涂了,竟是没想到这一层来!
燕留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走到床榻前,仔细查探。
黛玉目光如炬,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屋子里的摆设一切如旧,唯独挂在雕花衣架上的衣裳是新的。
那衣裳前几日才见安哥儿顺哥儿穿上身的,似乎听安哥儿顺哥儿说过,是荣国府送过来的。
荣国府往年从不送成衣的,且还是这么好的料子,要送也只送些压在箱底不知多少年早过时的料子!
黛玉两步走到雕花衣架旁,一把扯下其中一件中衣,在手里仔细捏了捏,忽然,双手一用力,“撕拉”一声,扯破了手中的中衣,扯开一看,果然有夹层!
黛玉顿时怒火中烧,原来竟然是荣国府搞的鬼!
“玉儿,你做什么,那衣裳可是你外祖母亲自选了料子给安哥儿顺哥儿做的,你这孩子,魔症了不是,好好地撕破它作甚!”贾敏嗔怪道。
黛玉仍带着怒气的双眼,冷漠地看了一眼贾敏,只将中衣递给燕留痕:“师父,你看,这中衣夹层里是什么东西?”
燕留痕接过,仔细瞧了瞧,惊呼道:“竟是天花孢子!安哥儿顺哥儿日日将这东西穿在身上,难怪会染了天花!”
林如海一听,冲到雕花衣架前,一把扯下衣架上的衣裳,用力一一扯开,竟然都有!
“荣国府!”林海恨得咬牙切齿,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拳头上青筋爆出。
林老太太也冲过来,扯过中衣一角,在手里仔细捏了捏:“好精细的活计!好歹毒的心思!若不扯破衣裳,怎么也不可能发现里面有东西!”
林老太太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贾敏,怒道:“贾氏,你的好娘家!真是好啊!竟是这般对我林家的!”
贾敏听到荣国府送来的衣裳里竟有天花孢子时,早就呆怔住了,此时听林老太太一声怒骂,方才反应过来,只发出一声悲怆:“母亲,为何要害我儿!”便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海儿,给我休了贾氏这毒妇,还有那荣国府,若我孙儿有个三长两端,就是告上金銮殿,我也要向贾府讨个公道!”
贾氏晕厥,林老太太尤不解气!
“祖母,你先冷静,衣裳虽是外祖母让人送来的,此事未必就是外祖母所为,贾府那样的深宅大院儿,便是昔日有那么一两个人与娘亲有嫌隙也是有的。此刻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弟弟们
身子要紧!”黛玉劝道。
燕留痕点头:“伯母,玉儿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先扶了嫂夫人回去休息,将安哥儿顺哥儿身上的衣裳都换下来,这屋子里的席枕、被褥、痰盂都要处理了,其他的事儿,且待安哥儿顺哥儿平安度过此劫,再做定论!”
林老太太顿时反应过来,吩咐林、姚两位嬷嬷的:“快,快给安哥儿顺哥儿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换一身咱们自己的衣裳,荣国府送来的衣裳和这被褥、席枕都给我一把火烧了去!”
“母亲,且慢!这衣裳不能烧,得留下来,拿个箱子装了,找个僻静的地儿埋起来!”
林海到底是做官的,这么重要的证据岂能轻易毁去!日后,
若是与荣国府撕破了脸,那也是荣国府不仁,不是他们林家不义!
一翻忙碌之后,安哥儿顺哥儿被移到老太太屋儿里,老太太则跟黛玉挤在东厢里。
贾敏这两日都是以泪洗面,精神萎靡,意志消沉,家中一应诸事,林老太太指派了得力的管事儿嬷嬷暂时先处理着。
林老太太恨极了贾府,对贾敏也极为不待见,自贾敏病后,也没去瞧过一眼。
林海理智上虽清楚贾敏也是很无辜的,自己娘家要害自己儿子,她的心里比谁都更痛苦!
可他心中忧心两个儿子,此刻又恨透了荣国府,贾敏到底是荣国府出来的,林海一时半刻,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只嘱咐黛玉好生安慰贾敏。
黛玉这两日都要去看贾敏,贾敏见又只有女儿一个人过来,便知道老太太和林海必然还怪着她,因为贾府而她有了嫌隙。
“娘亲,祖母年纪大了,爹爹不放心弟弟们,嘱咐玉儿好生劝着娘亲,爹爹是道娘亲必定很难受的!”黛玉劝着贾敏。
贾敏默然,微微低垂着头,暗自思虑片刻,抬起头问黛玉道:“玉儿,你说是你外祖母要害你弟弟们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你弟弟们是她的亲外孙啊!”
“娘亲,虽说衣裳料子是外祖母选的,可事情未必就是外祖母做的,或许外祖母也是被冤枉的!”
“是这样吗?玉儿”贾敏不确定的问。
“自然是的,娘亲。”
“若你弟弟们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娘亲,且莫说弟弟们身子很快就会痊愈,便是弟弟们真的不好了,娘亲,你难道就甘心让弟弟们白白枉死?难道就不想知道荣国府里到底是谁要害弟弟们?难道就不想为弟弟们报仇?”
“玉儿说的是,若让娘亲查到了到底是谁要害你弟弟们,娘亲绝饶不了他!安哥儿顺哥儿可是娘亲的命根子,娘亲宁愿是有事,也不愿是他们!”
“娘这样想,就最好了!”
黛玉劝过之后,贾敏的精神方才略微好转,过了两日,便下了床,亲自去照顾安哥儿顺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