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让温从安感到无助的绝望,仿佛漂游在海上的浮木,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处。
程子渊的那番话让温从安很感动,仿佛是一盏灯塔照亮了她黑暗的未来。
但是求婚,温从安原以为程子渊只是随口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程子渊就替她向团里请了半天假,并且带着她一起去挑戒指。
当车子在珠宝楼外停稳,温从安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虽然在一起很多年,她也幻想过有一天和程子渊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刻,可是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们从未讨论过有关结婚的话题,双方父母也任由他们谈恋爱,从未过问过何时结婚生子。
程子渊捏了捏温从安的小脸,笑着说:“昨天不都答应我了,难道今天想反悔?”
温从安摇头,倾身环住程子渊的脖子,柔声喃喃:“我做梦都想嫁给你,可是,还没有和家人说过,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自作主张了?”
“是你嫁给我,我娶你,我们两个决定就行,父母只是旁观者,我们才是当事人,傻丫头。”程子渊轻啄她的唇,解开安全带,拉着她下车。
程子渊来之前已经提前预约过,导购引着他们进在vip室,并且挑选了多款戒指供他们参考。温从安觉得每个都漂亮,程子渊搂住她的肩膀亲昵的开起玩笑:“不会让我倾家荡产来娶你吧?”
温从安羞红脸,导购小姐也跟着笑起来,直夸他们般配。
一行人从外面经过,走在最前面的人步子忽然停住。跟在旁边的经理有点儿不明所以,忙陪着笑问:“莫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莫时容慢慢回身,目光盯着斜前方半掩着的玻璃门,问道:“这里是什么?”
老板解释说:“这是vip室。”
“谁在里面?”莫时容问。
中年老板抻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回答道:“可能是准备结婚的情侣,正在选戒指。”
“是吗?”莫时容忽然很有兴趣似得,抬脚朝vip室走去,“不用跟着,我随便看看。”
原本准备跟上的几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莫时容推开虚掩的门,看清了坐在白色双人沙发上的两个人,如果不是那抹绿色,他可能没那么容易看到她,温从安。
导购小姐很敏锐的起身,对着莫时容恭敬的鞠躬:“莫先生您好。”
莫时容眉都未抬一下,只是挥了挥手,机灵的导购便欠身走开。
虽然和莫时容见过面,但是程子渊不敢保证莫时容会记得他,可是莫时容就这样进来,还挥退了导购,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程子渊从沙发前站起来,样子看起来有些局促,颔首道:“莫先生,好巧。”
莫时容的目光落在温从安的头顶,乌黑的头发细软光滑,摸起来手感非常好。唇角微微勾起弧度,莫时容看向程子渊:“前些日子听说令尊身体不适,最近可好?”
程子渊一愣,随即笑着说:“只是点小问题,已经无大碍,多谢莫先生关心。”
“那就好,改日约他喝茶。”
程子渊忙不迭点头:“是,一定转达。”
莫时容垂眸,疑惑问道:“这位是?”
从莫时容走进vip室的那一瞬间,温从安就看到他,避之不及的收回目光,求天求地希望他没有认出自己。听着他们俩在她头上方的对话,温从安心上紧紧崩着一根弦,当莫时容问起她时,她清楚感受到心上那根弦,断了。
老天不眷顾她。不,也许,他走进来的目标,就是她。温从安咬着唇,浅浅的呼吸着。
程子渊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原处的温从安,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莫先生几天前见过她,温从安,贵人多忘事,莫先生可能不记得。”
莫时容墨黑双眸凝望着温从安白净的脸庞,声音似乎带着笑:“温从安,温尚良的女儿。”
温从安双手紧紧交握着,手心全是汗水,努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缓缓开口:“您好,莫先生。”
镜片后的目光藏着危险神色,他缓声道:“麻烦转告令尊,他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
如果不是腿紧挨着沙发,温从安一定会站不住。他的目光那么凛冽,她根本不敢望过去,一想到自己曾经□□的躺在莫时容面前,她就觉得非常对不起程子渊。
那天,莫时容虽然放她离开,却说要好好考虑如何对她。莫时容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温从安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装了什么药,更不知道他会何时爆炸。
莫时容意味深长的望着温从安,转而同程子渊说:“那就不打扰二位挑戒指。”
程子渊察觉出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别扭。他知道那天温从安去送画的时候,被那辆跑车吓到了,以为她看到莫时容又想起那件事。而且别说是温从安,连他自己站在莫时容面前,也会觉得紧张。
程子渊搂住温从安,在她耳边低声问:“是不是想起那天几乎撞到你的车?开车的女人,封歆,就是莫时容的妻子。”
温从安抚着程子渊的胳膊,直起身子,商量道:“子渊,咱们走吧。”
程子渊将她耳边的碎发挂在耳后:“戒指呢,你喜欢哪款?”
温从安扯动嘴角笑了笑:“你来决定,我都喜欢。”
程子渊在西餐厅订了位,挑完戒指他们便手挽手共进午餐。在餐厅众位顾客的见证下,程子渊手捧鲜花、单膝下跪,再度向温从安求婚。温从安喜极而泣,但是心上,始终带着浓烈的忐忑不安。
歌舞团在中国歌剧院的专场表演已经提上日程,整个歌舞团都在加班加点的排练、彩排,温从安因为耽误了一上午时间,下午到场时自然受到不少白眼。
温从安将刚刚戴上的戒指取下,看着晶亮的钻石,心头又暖又甜。将戒指小心收好,换好衣服的温从安走进排练室,坐在镜子边的梅若瑶一回头便看到她。
温从安撇开目光,装作没有看到,开始做热身。
可是,梅若瑶不肯放过她,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梅若瑶在温从安身边站定,双手抱胸,腰贴在单杠上,表情有些扭曲:“听说戴了新戒指是吗?”
温从安的动作一僵,但是很快,便继续做着热身动作。真是没想到,从她进门、换衣服,最多不过十几分钟,就有人看清了她的戒指,还向梅若瑶打小报告。
梅若瑶不由自主的挑高嗓门:“别以为不说话就算了。”
温从安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丝毫不闪躲的看向梅若瑶:“有没有戴戒指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梅若瑶脸色一沉:“你别得意太早。”
温从安握了握拳头,“确实没什么可得意的,只是我心爱的人向我求婚而已,这只是我个人私事,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你!”梅若瑶亲耳听到温从安承认程子渊求婚,根本无法顾及其他,从大脑发出的所有指令都是——不能放过她。
梅若瑶举起胳膊,表情狰狞的可怕。温从安咬着牙闭上眼睛,如果这一巴掌能让她和程子渊之间没有阻碍,那么她愿意承受。
可是,这一巴掌迟迟未落下来,温从安听到周围人倒抽气的声响,她稍稍睁开眼睛,居然看到程子渊,他紧紧抓住梅若瑶的手臂,目光死死盯住梅若瑶。
梅若瑶努力想挣脱,却无果,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子渊。”温从安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离开,神情有些恍惚的望着他。
程子渊回眸,那眼神凛冽无比,却骤然一暖。再看向梅若瑶时,又变的冰冷。程子渊松开梅若瑶的手臂,微微叹气道:“我当你是朋友,从安是我未婚妻,我希望你能和她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哈,”梅若瑶笑,神色黯然,“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要娶别人,还要让我和她和平相处,程子渊,这是哪门子歪理?”
“那么就当做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从安受欺负。”程子渊往温从安身边跨一步,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梅若瑶受不住打击般不停摇头,泪水涌出眼眶:“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一定不会!”
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话,梅若瑶捂着嘴巴跑出排练室。
偌大的排练室几十个人,隔壁其他排练室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温从安垂着头,程子渊拉着她穿过人群,走出排练室。程子渊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人群,停下步子,叹气道:“还好留了心眼,没有直接离开,你怎么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我没来,你可怎么办?”程子渊心疼的捂住她的左脸,仿佛已经挨了一巴掌似得。
温从安拉开他的手,紧握着,双眸含泪:“子渊,谢谢你。”
程子渊倾身抱住她,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的笑这个:“傻瓜,真傻!”
温从安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脸庞贴进他的胸膛。她愿意在他怀里,做一辈子的傻瓜。
这场风波,直接导致排练暂停。因为身为领舞之一的梅若瑶坚持要换掉温从安,她和温从安只能留一个。
领导当然不会任由梅若瑶耍小性子,这可是关键时刻,演出在即,每一个节目都是经过大家多日磨合、精心排练才成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临时换人。领导依然在努力做梅若瑶的工作,她们只能顶替梅若瑶,勉强排练。
虽然温从安和梅若瑶的梁子越结越深,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对温从安的敌意,毕竟她们更多是看戏的心态,虽然多数时候帮着梅若瑶,但是她们同样也不喜欢梅若瑶的嚣张跋扈,看到她吃亏栽面儿,她们在心里多少感到痛快。
最终梅若瑶还是回来了,当然不会给温从安什么好脸色。为了赶进度,她们不得不加班加点排练,晚上近十点才结束。
程子渊求婚,温从安觉得自己幸福、幸运极了,可是下午的事让她的心有些累,再加上超负荷的排练,温从安已经是身心俱疲。
走进小区,温从安又看到那天那辆车,她蓦然停住步子,跟着转身快步走开。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温从安迈开步子跑起来。
经过短暂的刹车带,车在温从安斜前方停住,温从安被迫停下来,慌张的盯着黝黑的窗子。
秦秘书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排车门。温从安小心看了一眼,发现莫时容并不在里面,她稍稍放下心,哀求的望着秦秘书:“拜托你。”
秦秘书摇头:“温小姐,希望您别让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