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蓉表面上淡淡一笑,道,“张姐姐得宠,我自然是高兴的。”
童若兮笑道,“姐姐同张姐姐素来要好,往后自然有姐姐的好处。若兮还望姐姐多多提携呢!”
两人正说着,香薷掀帘走了进来,童若兮连忙向她投了个眼色。香薷倒也会意,忙将手中的铜炉递到童若兮手中,又从床上拿了件水貂披风,盖到童若兮身上。
蹙眉低声道,“姑娘身体不好,还在这受冻。方才姜姑娘嘱咐您早些休息的,可是忘了?”
童若兮微微一笑,拍了拍香薷的手背,道,“就你多嘴,没看到有客人嘛!”
“奴婢是为姑娘身体着想,累着了奴婢可担待不起。若是林姑娘觉着奴婢僭越了,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林佳蓉被香薷这么一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又不好说什么,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其实童若兮也不是装病要送客,只是想逼林佳蓉快点说出这趟来的目的。她深夜前来,若说只是跟自己话话家常,谁能相信呢?
林佳蓉果然是憋不住了,连忙道,“妹妹身体不好,瞧我这眼力劲,还在这叨扰,真是对不住。”她起身,走到门帘边,又转身看了童若兮一眼,轻声道,“腊月初五,皇宫家宴,秀女们都要出席。妹妹等着姐姐。”
林佳蓉一走,童若兮边掀开身上的水貂披风,边佯装随口自语,“腊月初五,皇宫家宴……”
“可不是嘛,这天娘娘宫女们,可都是卯着劲的往万岁爷身边凑,谁不想拨个头筹呢!”
香薷把水貂披风叠好,摞到榻上。
童若兮讪笑道,“你可是想去试一试?”
“奴婢不敢!”香薷心中一惊,立马跪在一边。
童若兮懒懒道,“知道你没那心思,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起来吧!没事别老跪着。”
香薷悻悻的直起身,“奴婢自去年进宫,就一直在御膳房做事,哪里去过那种场合。不过……”她转而笑嘻嘻的看向童若兮,“若是姑娘愿意带奴婢去,奴婢还真想长长见识。”
童若兮微微一笑,心下却盘算着,这样的机会,自己定然是不能错过的。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入了腊月。
时近新年,宫中也日渐透出喜庆的气氛。就连日常无人光顾的掖庭宫,来往走动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见晴不久,大雪又落了两日,寒意越发浓了。
童若兮捧着铜炉炉坐在门前的回廊边上,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香薷走过来,往童若兮身上加了一件披风,笑道,“姑娘想什么那么入神?外面这风大雪大的,仔细吹了头疼。”
童若兮笑道,“屋里炭味太重,熏得脑子酸胀,不如出来吹吹风。”
香薷叹了口气,道,“姑娘没什么位分,自然是用不得上等的好炭,不过……”她转笑道,“过了明日大概就好了。”
明日……童若兮略微迟疑,香薷这明日的意思可是觉得我一定能够得到皇上宠幸?她这么想,倒是无妨,只怕别人也都这么想,那就糟糕了。
童若兮这边正想着,突然听得掖庭宫宫门那边传来一片嘈杂的走动之声。
香薷连忙出去看了看,回来说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碧儿姑姑来看望大家了。
童若兮一听,便起身理了理衣裳,将手炉递到香薷手中,往前院走去。
碧儿早已领着几个景宁宫的宫女在外边等候,一众听到动静也都跟了出来。
碧儿见一众秀女都到齐了,俯身带着宫女行了一礼,“奴婢是来传贵妃娘娘口谕的。”然后直起身清了清嗓子,亮声道,“明日初五,于景宁宫承德殿举行家宴,本宫特赏些宫缎锦帛,为几位姑娘赶做宫裳。”
碧儿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宫女连忙将托盘承了上来。一众秀女看着这些上等宫缎,都喜不自胜。连忙各自挑选锦缎,找碧儿带来的御衣坊太监丈量尺寸去了。
她们不光为这外间罕见的光鲜锦缎,自然也是为了明日的家宴兴致勃勃。
童若兮刚想上前挑选锦缎,却见碧儿挡在了自己前面。
碧儿重新欠身行了一礼,柔声笑道,“若兮姑娘,进来可好。”
童若兮抿嘴一笑,自知这都是菱芷怜的意思,连忙道,“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不过若兮日日惦记着娘娘的恩情,还思量着什么时候,能去给娘娘谢恩呢!”
“这倒无妨,娘娘见着姑娘欢喜,自然没有图报的意思。”碧儿笑着往童若兮身边挪了挪,轻声问道,“娘娘让奴婢问姑娘,姑娘可会茶艺?”
童若兮心中有些诧异,“奴婢来自江浙,茶艺虽说不上精到,但也略懂一二。”
碧儿笑道,“既然姑娘说略懂一二,那奴婢心中就有数了。”
童若兮见碧儿没有接着说下去,便不再多问。菱芷怜必定有她自己的用意,如果她需要,自己讨好配合便是,毕竟现在首要的敌人是张家。
童若兮同碧儿在殿外院落里正寒暄着,一道凤辗在掖庭宫角门那边停了下来。一个花枝招展的人儿正踏雪走了进来。
几个眼尖的秀女远远看见来人是张馨月,连忙上前给新晋贵人行礼。
童若兮虽然知道张馨月此刻来掖庭宫,必然是来者不善。可自己并不想上前讨好,于是仍旧站在碧儿身边,没有动身。
张馨月远远见着童若兮跟碧儿这般客套的样子,瞪大眼睛,心中气急,径直走到童若兮身前。
童若兮瞧着她那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样子,心中一喜,还不等她发作,连忙俯身行礼道,“奴婢拜见张贵人,贵人吉祥。”
张馨月冷着脸,一时不好发作,抬眼往四周扫了一眼,心中陡然有了主意,“方才本宫跟着一双玉色蝴蝶进来的,那蝴蝶大如团扇,你帮本宫抓住它们,本宫重重赏你。”
这大冷的天,哪里会有什么玉色蝴蝶,莫说是蝴蝶,连个毛毛虫都不曾见着。张馨月这么说,分明是在刁难自己。
童若兮倒也不惧怕她,抬眼扫了一周,道,“这茫茫大雪,奴婢并未看见什么蝴蝶,莫不是娘娘被大雪刺得花了眼睛。”
“没用的贱人,连个蝴蝶都看不见,居然还敢指责本宫!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张馨月本就是来寻晦气的,作为第一个被册封的秀女,她本就有点衣锦归来的意思。
被童若兮这么一说,张馨月一时间愤怒交加,抬手就往童若兮脸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