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兮抬起头,冷冷的看向他,一字一字道,“你给不了,你也要不起。”
她眼神含恨,既然重生,那么复仇便是她的宿命,即便是搏一搏,哪怕灰飞烟灭永不轮回,她也不会做他考虑。
她陡然凌厉起来的神色,让殷篱心头微微发颤。这样的柔弱的女子,这般森寒的眼神。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的神情冰冷如斯?那样的寒冷,就像来自地狱的幽冥。
她在恨谁?是恨自己么?为什么?想到这里,殷篱心头有些莫名的情绪,他仿佛从童若兮死寂苍凉的黑色眼眸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不,他不要看到这样的神情。蓦然,蹿腾起的怒火瞬间占据了殷篱的心头,他一把将童若紧紧拥入怀中。低下头,狠狠地咬向童若兮冰凉的红唇。接着如狂风暴雨般,肆虐的吮吸着。
那种不明不白的情绪弥漫在心头,他根本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到底是想征服她还是在痛恨另一个自己。
殷篱的动作太快,童若兮来不及反应,双唇一紧,血液甜腥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脑海一瞬间的空白之后,疼痛的感觉让她清醒。她微启贝齿,重重咬在了他灼热的唇上。
殷篱虽然吃痛没,但并没有松开她,反而因为她这一咬,原本阴鸷的眼眸瞬间深邃了起来。
殷篱的动作突然变得轻柔,落下的吻也比先前温柔得多。他轻轻揽住童若兮不盈一握的腰身,仿佛要把她冰凉的身躯融入自己炙热的身体。
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的记忆一瞬间掉入童若的脑海。菱家的仇恨,南宫影的阴狠。还有寂珏明媚的笑容……
她不明白眼前男子此刻的想法,她看不穿,亦看不透。她不容许自己处于这样的状态,她要报仇,要用自己的力量。她不想牵扯太多人,如若事情败露,也不会伤及太多。
她知道,自己应该学会真正的冷漠和疏离。可是,再怎么冷漠,她都无法忍受此刻的屈辱与折磨,不知怎么的,一滴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殷篱突然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睁开眼,却看见童若兮的眼中布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
殷篱后退了一步,他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看着童若兮布满悲伤的双眼,内心一软,准备上前为她拭干泪水。却见她也往后退了一步。
童若兮一言不发,冷冷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子,贝齿死死咬着舌尖,疼痛的感觉传来,拼命克制住将要喷薄的泪水。
他不爱她,她亦不可能爱他。
童若兮微微仰首,看着他略带情欲与愧疚的眼神,轻钩唇角,眼波流转间妩媚笑道:“玉牒的事情,就麻烦王爷了。王爷如果需要我报答,若兮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的。”
轰隆一声,殷篱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爆炸,整个人瞬间僵住。报答?原来你以为这是我要的报答?
童若兮的话,好像当头给殷篱泼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意。
“没有别的事情,若兮就先回房间了。”童若兮走时,还不忘娇媚一笑。
望着童若兮远远走开的方向,殷篱的内心突然间五味陈杂。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那个女人。
殷篱握紧了拳头,一个人站在朦胧的月色下,仿佛怅然若失,又哑然失笑……
不远处,一处桂花掩映得地方,一个着大红色袍子的娇小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她手里新摘的桂花枝已经似乎被紧紧的纂过,淡黄色的细小花瓣,已经被捏成了粒子,一粒一粒从她指缝的罅隙间缓缓飘落。
她原本清澈的眼眸中突然生出一道泫然的冷光。
她紧紧的扣住手指,一抹阴狠骤然浮现在脸上,“童若,你对不起主人,我紫玉定然不会饶过你!”
冬月最后一天,长安城终于落下了第一场雪,这雪如扯碎的棉絮铺天盖地而来,飘飘洒洒,一下便是好几天,整个天空都像没墨汁浸染过的丹青,透着灰蒙蒙的绿。
建元三年,南宫朝皇宫的第一场甄选之期终于揭开了帷幕。
眼见着大雪骤停,为了避免怀疑,童若兮重新雇了辆马车,一路到达皇城的朱雀门下。
皇宫门禁森严,朱雀门前的护卫披金戴甲,狭长的霜华剑藏在左手边宽大的铠甲下。从朱雀门向里望去,巍峨的朱碧宫墙似一条赤色巨龙,飞腾盘旋,一眼望不见底。
朱雀门边已经来了不少等待嬷嬷宣召的秀女,她们虽然安静的站着,内心却有着些许躁动,那一双双还未沾染世事的青涩眼眸中,有的透漏着喜悦,也有的闪动着不安。
透过她们的身体,童若兮看到了朱雀门后面那条狭长的甬道,那甬道连接着无数的禁苑宫殿,纵然有着高大的宫墙,有着错落有致的建筑,可一抬眼,似乎只能看见绵延不绝的一线蓝天。
这是她第二次从这里观望皇宫,第一次是选太子妃,第二次……童若不禁冷笑了一下。第一次是因为南宫影,第二次又何尝不是呢?
也许历朝历代的皇宫都没有任何差别,唯一的差别,便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童若兮刚刚定了定神,突然听得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