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舒清一觉就睡到了正午,醒来之时,王府内正一片喧哗。
舒清是被这喧嚷之声给吵醒的,一问雪环,才知晓,方才竟是有一具尸体被运送到了王府的门前来,据闻,是衙门里的人亲自给运送上门来的。
舒清不免觉得奇怪,青天白日,这种事情实属罕见。
那一具尸体又会是谁呢?
舒清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就强自从床上翻坐而起,穿戴整齐,命雪环搀扶自己外出去看个究竟。
雪环也不知晓外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言劝说:“娘娘,您身怀六甲,还是别去沾这浊气了。”
最近一连出了那么多意外,雪环也实在是心有余悸。
舒清却不依从:“扶本宫去看看。”
雪环如何也劝不动她,无奈之下,只得顺从的扶着舒清出门而去。
舒清挺着个大肚子,才刚走进那堂屋之中,果然在空地上看到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安详的躺在了担架之上,身上还盖着一方洁白的布,以至于舒清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貌。一旁还站着几个侍卫,此时见到了舒清,纷纷惶恐不安的对她致以一礼。
舒清径自吩咐:“掀开白布让本宫看看。”
“是。”离得最近的侍卫应道,这就轻轻的掀开了布匹。
尸体的模样很快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舒清一瞧,却是冷不防的愣了愣,担架上的这个人她识得,正是昨日里在莫温顾身旁让莫温顾去寻个法师来做做法的那个侍卫,舒清记得这侍卫是新来的,怎么才这几日就遭遇不测了?
舒清正觉奇怪,府外又传来通禀之声。
“王爷回府!”
伴随着这阵喝声,莫温顾负着手大步而入。
下了朝之后,他与临子悦是先去酒楼中探讨了一番案情,好不容易案情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临子悦与他一致认为要解开谜题,得从冯玉南身上下手,谁料此时街上又熙熙攘攘的走过了一群人,莫温顾打探之下才知道是自己府上的侍卫出了事了,于是他便急匆匆的赶回到了王府。
莫温顾一入得堂屋,抬头就看见了一脸凝重的舒清。
四目相触,他情不自禁想起了舒清昨日抱着自己的手掌呓语的模样,莫温顾心头掠过一道奇异的感觉,很快倒也将那种感觉按捺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莫温顾扫视着那侍卫的尸体,问。
立马有人上前道:“回王爷的话,这侍卫是今日早上在护城河附近被发现的,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然是断了气了。因着他的身上带着庆王府的腰牌,官府的人就将他送回到王府里来了,属下还从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那人将一物什递交给了莫温顾。
莫温顾接了过来,却是一方白绫,这白绫上头用血迹书写了一段文字,因为被水泡发,已经有一些模糊了,但莫温顾还是能辨别出来那上头写了什么。
那是一段忏悔的文字,一字一句中都充满了歉意,大抵的意思是,这侍卫与舒府有仇,为了报仇,一时糊涂,就在舒清的护身符上动了手脚,又故意放了这许多的毒物进府,是想害死舒清,没想到舒清躲过一劫,眼看着莫温顾下令彻查此事,他自知难逃法网,便服毒自尽了。
在那血书的下面,还有一封仵作的鉴定书,经衙门里的仵作鉴定,这个侍卫的确是中毒而亡的,字据证据一应俱全,不得不令人信服。
莫温顾皱了皱眉,又吩咐道:“将尸体拖了出去,抛至荒野吧。横竖这等人留在府上也是晦气。”
“是!”一旁的侍卫们齐声应道,当下马不停蹄的抬着尸体出了庆王府去。
人都走了,莫温顾这才又面向舒清:“昨日之事,这侍卫已经招供了,是他有意要害你,那护身符上的手脚也是他动的。”
“嗯。”舒清淡淡颔首。
莫温顾似是很信任应婉婉,虽然舒清觉得这件事怕是没血书上所写的那么简单,但她也明白当中的利弊。应婉婉乃是应阁老的心头肉,就算事情真的跟应婉婉有关,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牵扯干净的,到时候舒家与应府争斗起来,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从前舒清被舒自成给捧在了手掌心里,这些个人情常理舒清是一概不知,她只顾着在吃喝玩乐就好了,其余的自有舒自成替她操心。
但自打嫁到了王府来,舒清逐渐的也学会了一些做人的道理,明白了舒自成的一些难处。
罢了。
舒清暗笑着劝说自己,既然莫温顾已经这般处理这件事,她就别再不知好歹的较真了。
舒清以为莫温顾说完之后定会厌烦的离开,没想到他却是一动不动的在盯着她看。
莫温顾漆黑如玉的眼睛里汹涌澎湃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舒清见了,不由得好奇的问:“王爷还有何事吗?”
一般来说,莫温顾这般盯着她看,定是又要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了,舒清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莫温顾挑眉问:“你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舒清沈珏奇怪,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王爷要妾身说些什么?”
她都已经退了一步,不再和应婉婉计较了,莫温顾难不成还要她道歉吗?
莫温顾的眸色十分深沉,阴晴不定的闪烁着,他陡然又想起了舒清昨夜的呢喃,那些关于柳吹烟的念头又一一涌现到了脑海里。
不知怎的,莫温顾竟有些不愿意去触碰。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见舒清一副不明白的模样,登时又松开了眉头。
或许还是他想得太多了吧?舒清这个人虽然有的时候是很让他头疼讨厌,但应该还不至于去做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的地步……
“算了。”莫温顾挥了挥手,出门之际,又回身道,迟疑了片刻,道,“本王今夜会回来用膳。”
说罢,莫温顾便离去了,徒留舒清还怔在原地。
舒清是真的有些迷蒙,从前莫温顾无论去哪儿抑或是回不回来,从来都不会与她知会一声。
今日这太阳该不会是要往东边落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