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那人群都散了去,冯玉南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临子悦。
他们两个虽说同朝为官,但平日里接触不多,算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今日临子悦出手搭救,这倒让冯玉南有些意外。
冯玉南这边还没说话,临子悦已经笑容满面的向他作了揖,诚诚恳恳道:“冯大人,真是对不住,长孙兄就是这等莽撞的个性,他方才要是有言语冲撞了冯兄,在下这里代他向你赔罪了。”
冯玉南的眉眼里本是有着一丝顾忌和猜测,此刻听完临子悦的一席话,神色顿时放松了些,嘴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临大人哪里的话,方才要不是临大人及时解围,还不知现在会是何等情况,按理来说,理当是我多谢临大人才是。”
“冯大人太客气了。”临子悦呵呵笑道,眼睛里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紧随着,临子悦又面露急色道,“光顾着与冯大人说话,险些忘了正事了。在下还要赶回府中去给母亲送药,就先告辞了,择日再与冯兄把酒言欢。”
“好。”冯玉南颔首,“那就这样一言为定了,临兄慢走。”
“告辞。”临子悦匆匆抱拳,说完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临子悦走后,冯玉南向那老板买下了那只鸟儿,随后就打算往冯府的方向回去。
眼看着冯玉南要走,舒清登时拍去了手掌上的灰尘,也跟着起了身,匆匆的向老板结了账,便与雪珮二人出了茶馆,匆匆的跟在了冯玉南的身后。
那一场闹剧结束了,现在该轮到她们上场了!
今日冯玉南是独自一人出行的,身旁没有半个随从,情况似乎要比舒清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一些。
走至人烟繁闹之地的时候,舒清与雪珮对视了一眼,轻声鼓励道:“去吧。”
“是。”雪珮欠了欠身,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便轻移莲步追随着冯玉南的背影走去。一开始雪珮只是慢慢的走,到了后来,仿若是十分焦急似的,跑了起来。
冯玉南走得很慢,雪珮跑得很快,眨眼间,雪珮就与冯玉南撞成了一团。
冯玉南手中的鸟笼转了一圈,吓得笼中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上下飞窜,发出了惊恐的鸣啼,这鸟儿可是他花了重金买回来的,冯玉南气得登时瞪大了眼便开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没看见……”
“对不住,对不住。”雪珮勉强站稳了身子,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情,双手合十的不住对冯玉南鞠躬道歉。
冯玉南嘴里的骂声登时就噎在了喉咙中,随后清咳一声,一双眼睛色迷迷的打量着雪珮。
但见眼前的小丫头生得细皮嫩肉,一双杏眼之中暗送秋波,薄润朱唇若那四月桃花,粉腮黛眉,虽穿着丫头的衣衫,却有着小家碧玉之清姿,让人一眼就陷了进去。
舒清此刻就在不远处看着,看见冯玉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模样,她不由得暗自发出了一声冷笑。
她这一出计,便叫做美人计。冯玉南十分好色这个事实乃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晓的,否则他便不会年纪轻轻的已是纳了七个妾室,不过当中冯玉南最偏爱的便是于氏了,每每宴席都之带于氏出门。
今日舒清可是特意将雪珮从头至尾的打扮了一番,为的便是钓他这一条大鱼。
雪珮表现得十分惊慌,纤纤玉手惊恐的交叠着,一直道:“这位公子,对不住,小女子真的并非是故意的,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
冯玉南将那鸟笼放在了身后,唇边已是露出了笑意:“不妨事不妨事,这位姑娘不必害怕。姑娘没有伤着哪里吧?”
“没有。”雪珮受宠若惊的摇手,“多谢公子不怪罪之恩。”
冯玉南的一双眼睛仍旧未曾离开雪珮的身上,小片刻后,他才又笑吟吟的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雪珮只眨巴着大眼睛,未曾回答。
冯玉南许是意识到自己问得太直接了,忙说:“姑娘你别误会,在下是担心姑娘身子,姑娘此刻虽无大碍,但难保会有后遗之症,留下个姓名住址,也方便在下上门拜访,绝无骚扰姑娘之意。”
冯玉南说得诚诚恳恳,令人信服,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
雪珮迟疑的扫视了一眼冯玉南,却还是小心谨慎的摇头说道:“多谢公子一片好意,小女子真的没事。小女子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雪珮便用手遮住了脸,快步跑进了人流之中。
冯玉南急切的便要追上去,才方迈出腿,却险些被脚下的一样东西给绊倒了,他定睛一看,便发现是一块木质的腰牌。
冯玉南深知,这腰牌定是方才撞倒自己的那个小丫头留下来的,于是便拾了起来,却见木牌上头刻着三个赫然大字——庆王府。
他当下小心翼翼的把腰牌收入了囊中,眼底露出得逞之笑。
很好,饶是那小丫头没有告诉他她的姓名,但只要知道是谁府上的丫头,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冯玉南好像是生怕别人会发现他的秘密似的,将腰牌塞进袖中之后,就风风火火的赶回尚书府去了。
舒清紧跟着亦从那角落中走了出来,去与前方的雪珮汇合。
舒清走得匆忙,完全没有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她前脚刚迈出去的时候,不远处走出了一道纤长而又淡漠的身影,那人的身影宛若是被千年寒冰所笼罩着一般,周身的气息冷得令人胆寒。
正是莫温顾。
莫温顾皱着眉梢,狐疑的凝视着舒清那特殊的背影。方才她对冯玉南所使用的手段他自然也看见了。
舒清鬼鬼祟祟的跟着冯玉南在做什么?莫非也在调查这个案子?可是,她与这整出事没什么关系,为何要介入这案子之中,又或者,她与柳吹烟一案相关?
莫温顾头疼的想着,越往下想,心底就越是发凉,到了最后,他只好摇摇头,定是他多想了,像是舒清这等智力低下之女人,哪里懂得探案啊?这应当只是一场巧合罢了。
莫温顾想着,便负着手,往临府而去,方才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临子悦要回临府去了,有笔账也是该好好的跟他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