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惊马之后,舒清果真动了胎气,好在并不严重,大夫给她开了些保胎药让她吃着,舒清没什么食欲,干脆便以药为食,每日再就着一碗清粥吃一个馒头,便算是果腹了。
没想到这个法子竟是颇有些成效,让她在短短数日之内,竟是又瘦了一些。
舒清还欲再吃那保胎的药,大夫却不让她再吃了,素花说是药三分毒,且她也不能总以药为主食。
虽说舒清已然瘦了一圈,但比起常人来说,还是要胖得许多,她每日都在祈祷,只希望自己能够通过努力瘦得快一些,再快一些,或许唯有这样,莫温顾才会再多看她几眼,才会对她有着对柳吹绵一半的温柔。
眨眼又是过了数日,近来,舒清的日子倒是一成不变——清晨早起浇花、再去厨房里给莫温顾煲汤,煲完汤后则是将剩下的软骨头给六曲吃,日子虽平淡乏味,却也算得上充实。
那日以后,莫温顾已经很久未曾主动来见她了,临子悦倒是来了几次,每每都是借着柳吹烟那件事的由头而来,奈何没有真凭实据,舒清也不敢胡乱出声。
就这样又连着过了四五日,一夜之间,京城忽然轰动了。
舒清一早醒来牵着六曲去后花园散步之时,只听园内园外热闹非凡,王府之间宛若涌动着一股骚动的暗潮,人人都在兴奋的聊着什么,舒清听得脑子嗡嗡直响,忍不住便问一同前来的雪环:“雪环,外面这是怎么了?去打探打探,外头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雪环眨了眨眼,似是知晓内情,张嘴便道:“娘娘,他们是在说冯府与丞相府里头闹……”
“雪环!”雪环话正说至最紧要的关头,雪珮却是出言打断了她,一边用力的摇着头,一边暗示她不可说。
舒清不由得扭过头来冷冷的睨了雪珮一眼:“你们二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本宫?”
雪环和雪珮平日里都是伶牙俐齿的人儿,今日说话却是吞吞吐吐的,分明是有什么内情。
“娘娘,奴婢也是为了您好。”雪珮默默的低下脑袋,诚惶诚恐的说道。
舒清挑眉:“既是为了本宫好,便应当如实告知才是。”
说着,又看向了雪环:“雪环,你接着往下说。丞相府与冯府闹什么了?”
雪环直冒冷汗,这会儿也只能怪自己太过鲁莽,只得小心翼翼的说:“娘娘有所不知,今日清早,大街之上忽然跑过了一个疯丫头,自称是尚书府里出来的,那疯丫头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在尚书府里头见了鬼了,还说那鬼身着素白色的衣裳,舌头足足有三尺长,脸色霜白,眼珠子凸出,与那失踪的柳吹烟柳氏长得一模一样,再后来,那疯丫头就被冯府的人给抓了回去……”
这世上哪有鬼神……
舒清闻言,眉头皱了皱,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雪珮这时也说:“一个疯丫头的话本是不足为信,但偏生丞相府今日也传出了一样的传闻……奴婢就是怕吓着了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一直没敢将这些话传进娘娘的耳朵里。”
舒清娥眉轻拢,明白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
但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六曲摇着尾巴还欲要往前走,舒清却拉紧了绳子,笑眯眯的冲它道:“六曲,乖,今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散步了,一会儿多给你炖些骨头作为弥补,好吗?”
六曲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竟摇着尾巴汪了两声。
舒清将六曲给牵回了后院,又回屋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打算挺着肚子出门而去。
雪珮见状,忙问:“娘娘,您这是打算去哪儿?”
“本宫要去一趟尚书府和丞相府。”舒清正色道。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待考究,便决定亲自去探个究竟,十人成虎,传闻传得多了,难免会变样,凡事都需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才最为可靠。
雪环不由很是担心:“娘娘,那地方阴冷邪门……还是让奴婢去吧。”
“你们如今话是愈来愈多了起来。”舒清也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语气倒也没那么凌厉,“放心吧,本宫去去就回。”
带着两个丫头反而会碍手碍脚。
舒清说罢,便快步的从前门步行而出,独自一人走向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位置离庆王府较近,所以她决计先从丞相府入手,随后再去冯府的后门去。
舒清来到了丞相府,却并未靠近,只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看着,丞相府看上去倒是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倒是周遭经过的百姓们,个个都露出了惊恐之色,一边走得飞快,嘴里还在念着弥陀。
舒清随便拉了个路人询问,路人只玄乎其玄的说道:“这件事啊……邪门的很,姑娘你还是别再往下问了,免得到那时候那个柳小姐缠上了你,那可就麻烦了。”
连问几个,却都是人人自危,不愿多说,舒清无可奈何,只得又移步去了冯府后门去。
冯府的后门是一如既往的大门紧闭,相较于丞相府的平静,冯府却要热闹得多,舒清挨在石狮子之旁,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只听见冯玉南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把那丫头给我绑紧一点!别再让她跑出去,又传出什么疯言疯语来。”
冯玉南的声音愈来愈近,不多时,舒清便看到后门被一双手推了开来。
冯玉南与他的小妾于氏相伴而出,二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冯玉南大抵是没睡醒,双眸之中还有些惺忪,而于氏的手里则是拎着一篮子的香烛纸钱,显然是要去祭拜什么人。
“相公,妾身昨日也看见那白影了……要不然,还是请个法师上门来做做法吧。”于氏煞白着一张小脸,小心翼翼道。
冯玉南脸色极差,大吼了起来:“胡扯!丫头疯了,连你也疯了不成?这件事别再提了!世上哪里来的鬼!”
于氏被冯玉南这么一喝,终是没敢再说话,瘪着嘴,低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