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他拧了眉说着.
识趣地闭了嘴.我知道他急着出宫.沒有功夫再说其他的话.
身后.常公公急急忙忙地追着下來.
他抱着我大步往前走去.远远地.听得阿蛮的声音传來:“啊.皇上.娘娘怎么了.我们娘娘怎么了.”她的声音都快哭了.直直地冲过來看我.
我咬着唇.开口道:“本宫沒事.对了.小王爷……”
听我提及元非锦.明显瞧见元承灏的眉心微拧.阿蛮见我沒事.松了口气.忙道:“奴婢沒有追上侯爷.奴婢过宫门口的时候.听侍卫说侯爷已经出去了.”
元承灏不说话.只加快了步子.
我的心紧绷了起來.我也不知这一刻.心里祈祷的.究竟是景王生还是死.
…………
上了马车.为了加快速度.阿蛮沒有跟着我们出宫.
马车行驶得极快.好在城中的道路都是修好的.也不会觉得颠簸.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他这才回眸看着我.脱口问:“怎的手这么冷.不舒服.”
略摇了头.他伸手将我揽过去.我抱着他的身子一言不发.
驿站行馆离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马车行了一段路.我才突然想起:“皇上.暗卫……”
他低头道:“跟着.”
闻言.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些本能地朝车窗外看了眼.今夜无月光.外头.唯有那挂在车头上的两盏灯笼左右摇晃着.常公公坐在车头赶着车.
那盒千年人参此刻正摆放在车内.
男子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那盒子.听他低语着:“妡儿.朕不知道这一趟走得究竟对不对.”
惊讶地抬眸看他.略笑一声:“可皇上到底还是出來了.”
他也笑了.良久.又敛了起來.只圈紧了抱着我的手臂.将下颚抵在我的肩膀.
马车到了行馆.常公公掀起车帘扶了他下去.他回身來抱我.我忙道:“臣妾还是自个儿走.”这里不比得宫里.让人见了.可怎么好.
他也不强求.扶我下去.
外头.栓着好几匹马.看來他们都比我们先到了.
外头的侍卫见我们过去.忙惶恐地跪下行礼.
我这才想起他的龙袍也沒來得及换下.就这么急急出宫來了.跟着他进去.恰巧瞧见青大人带了人出來.钱公公走在他的身后.他们见了我们.明显是怔住了.
见我们上前.青大人才惶恐地跪下:“末将参见皇上、娘娘.”
钱公公亦是跪了.
元承灏径直上前.抬脚踹了钱公公一脚.怒道:“给朕跪在这里.一会儿再來收拾你们.”
“皇上.”身后.传來青大人的声音.“药已经端进去了.皇上此刻进去.如何说.”
他回身.瞧了钱公公一眼.沉了声道:“有奴才生了狗眼.拿错了人参.朕又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钱公公哆嗦着爬起來跪好.他到底什么求饶的话都沒有说.
他已经抬步入内.我迟疑了下.忙追着他进去.
问了侍卫景王在哪个房间.径直过去.
推门进去.瞧见隋太医站在床边.那碗药却在元非锦的手里.我还瞧见芷楹郡主坐在一旁.脸上的担忧的神色.而房里.还有一个人.是我所不认识的.听得有人进來的声音.他们均抬眸朝我们看來.
隋太医的脸色一变.忙上前來.小声道:“皇上.那人参……”
我只觉得心头一震.到底.还是被知道了么.
元非锦的脸色极尽难看.他的目光朝元承灏看來.似是透着失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皇上.为什么.”
“王兄.发生了何事.”芷楹郡主站了起來.皱眉问着.
元非锦声色一怒.咬着牙开口:“大夫说这根本不是千年人参.”
芷楹郡主“啊”了一声.元非锦又道:“原來皇上也不过是假装要救我父王么.呵.那又何必如此麻烦.”
“砰..”的一声.他将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瞬间碎成了一地.
身侧之人.却是冷笑一声.开口:“原來.你也沒有相信过朕.”
“皇上.”我拉住他.他的性子一上來.又不解释.心里着急.他來都來了.不就是为了救景王么.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脾气又上來了.
“我想相信.可是事实让我不得不……”他咬紧了牙关.却是一下子又缄默.猛地.在我们面前跪下.低下头道.“皇上.求您赐药.”
“皇上……”芷楹郡主红着眼睛看着元承灏.颤抖着双唇.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隋太医过來.在我们身侧.小声道:“皇上.他们自己带了大夫來.那人参.臣也是等拿到了药碗才看到的.”
我本能地看了屋内另一人一眼.原來.是他们从琼郡带來的大夫.我亦是的.即便是隋太医发现人参与异样.在沒有弄清楚事实之前.他也是不敢随便说的.
而能带來这里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太皇太后还说不会有人注意那人参的.可.一旦注意了.像隋太医这样医术高明之人.怕是一闻就能闻出來的.
想來太皇太后根本不怕被发现.她只是要景王死.
发现了又如何.她根本不会在乎元承灏和元非锦的兄弟之情.
发现元承灏的拳头握得好紧.我覆上他的手.他不为所动.直直地看着底下之人.
“请皇上赐药.”他说着.朝他重重地磕头.
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床上之人.景王此刻还昏迷着.那脸色苍白得一如死人.
元承灏的脸色亦是难看.元非锦为了自己的父亲.可以如此跪下來求他.忽听他笑起來.朝着床上之人道:“朕也好想回到十六年前.也希望有那个机会可以为朕的父王求情.六叔.你好福气.”
他的声音平静如斯.唯有那藏于那广袖中的手已经不止地颤抖起來.我心疼地握紧了他的手.咬着唇唤他:“皇上……”
他沒有看我.只沉声道:“隋华元.去熬药.”
隋太医朝我们身后的常公公看了一眼.忙点了头下去.常公公亦是跟着他下去了.
他沒有上前.只转了身.
身后.传來元非锦的声音:“谢皇上隆恩.”
他不说话.只拉着我的手出去.
“皇上.为何不解释.”我抬眸看着他.他难道就这样走了么.元非锦明明就怀疑了他啊.
他却是苦涩一笑:“你还真以为朕说钱杵海拿错了人参非锦会信么.这件事.从太皇太后让钱杵海和青绝出來之时便已经注定.”说钱公公拿错人参只是他方才对着青大人的气话.
知道他很难过.可还要硬撑着.拉着我行至院中.我动了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信与不信.不过一念之间.
他一直明白的.让元非锦回到景王的身边.那种父子亲情不可能会如陌生人一般淡如水.哪怕.他们已经多年不在一起.
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放了.
有风吹上來.冷飕飕的.
沒有月光的夜晚.仿佛显得越发地阴霾.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只站着.沒有动.沒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宫.站了好久.才见他的手伸过來.将我揽过去.低语着:“朕忘了你还有着身孕.朕让人先送你回宫.”
慌忙摇着头:“不.臣妾和皇上一道回去.”他不回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觉回头.朝景王的房间看了一眼.元非锦并沒有跟着出來.
忽而想起方才在宫里.他的那一声“阿袖”.心里无边地难过起來.不过个把时辰的光景.恁的此刻想起來.竟仿佛已经很遥远很遥远……
我与他一样担心元非锦对他的看法.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可到底.还是阻挡不了.
他略皱了眉.只抱着我紧了些.又低低地问:“冷么.”
依旧摇头.
他将目光移开了些.半晌.却又低低笑起來.
那种苍然无措的味道.听得让我的心一番番地疼.
伸手抱紧了他的身子.哽咽地开口:“皇上请原谅小王爷.”
他低头看了看我.嗤笑道:“朕有什么不能原谅他的.他不过是为了他爹.若是……若是朕的父王还活着.朕也和他一样.”
回想起方才在屋内.他说的那番话.他说.景王好福气.
他大约是想起了十六年前的辛王.他连求情的机会都沒有.所以.他心软了.他放了他.
可是.谁又來对他心软.谁又來心疼他.
“皇上.”身后.传來女子的声音.
我回眸.瞧见芷楹郡主站在门口.迟疑了下.终是上前來:“外头凉.皇上还是先回宫吧.”
他沒有动.只低声道:“他让你來的.”
芷楹郡主的神色有些尴尬.行至他的面前跪下道:“皇上不要生气.我王兄是为了我父王……不是……不是不信皇上.”
我咬着牙.其实这件事芷楹郡主根本不必解释了.在元非锦先元承灏一步发现那人参有问題.不管什么原因.他若不是不信.又怎会去查这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