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1 / 1)

“明君贤将,能以上智者为间,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五间(乡间、内间、反间、生间、死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

胡元朗为什么会卷入汉奸案呢?原来张怀贤投敌后,收罗中区地痞建立了一个20多人参加的名叫“挺进队”的特务组织,盘踞在大小校场、南北柏村、东西堡村等六个村庄,把这里当做他的“天下”,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为霸一方,很得日本人的信任。为了得到鬼子的更大重用,以大校场村为据点的“挺进队”经常到根据地祸害百姓,为了打击这只穷凶极恶、分外凶残的“挺进队”,高佐多次与他们交火,都没有彻底消灭,而围攻据点又由于锄奸队多是短枪无法奏功。这个“挺进队”的副队长是张怀贤的拜把兄弟北柏村的柏大年,柏大年的儿子柏二小要与东堡村的姜全喜家的闺女结亲,邀请胡元朗作为长辈做大宾去娶亲,才被高佐利用娶亲加以捕获。而高佐的武装锄奸队在几天前恰好掌握了这个情报并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说起这个情报的获得确实是一个偶然。原来,高佐在中区收集情报时无意间走到了情报员西堡村张木匠家里,张木匠是个能人,除了做木工还会杀猪、唱戏、做吹鼓手。一见面高佐就开玩笑说:杀猪了没有,弄壶酒尝尝?张木匠说:家里没酒了,不过有壶酒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喝?高佐笑着说:舍不得你的猪尾巴就直说,还让我去找酒喝,说吧谁家的酒我不敢去喝?张木匠说:北柏村的柏大年家呗,他的大儿子柏二小在派款时看上了东堡老姜家的闺女,扔下30块钱,说要腊月二十二娶亲,定了我们班吹鼓手,这不过几天就能大喝一场了吗。

高佐不由欣喜,这不是打击“挺进队”的好时机吗?时间、地点、对象都是现成的。张木匠到底还是到邻居家换了两斤柿子酒招待高佐,并把近期打听到的情报向高佐做了汇报。高佐回去后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将自己的锄奸队分成两拨,一拨埋伏在北柏村到东堡村河边的小树林里,阻击可能出现的“保驾”的增援敌人;一拨埋伏在东堡村村外的“迷魂巷”。“迷魂巷”是东堡村在老了人之后送纸马的地方,两边是一丈来高的土坡,中间是三十丈长、一丈多宽的沟。说起“迷魂巷”既是东堡村向东对外联络的通道,又由于怕鬼,平时白天也很少有人单独行走。

娶亲的队伍有三拨人组成:第一拨是两个人,腰间鼓鼓的,一看就是特务,这两人东张西望,走走停停,走一段摘下白手巾在头上晃三圈;半里外第二拨是娶亲的队伍,花轿前面是打灯笼的、放三眼枪的和吹鼓手,花轿后面是三个披红挂彩骑马的,后面是抬食盒的;二里外是二三十人的“护驾”队,张怀贤骑马亲自带队。从望远镜里看到敌人的部署,高佐也暗暗称赞:这张怀贤还是挺谨慎的。接着发布了行动的命令。当第一拨两个敌人走进“迷魂巷”,迎面走来两个人,拿白手巾在头顶上晃了三圈,两个特务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干什么的?两个锄奸队的人说:鹁鸽村前队的,应你们张队长邀请前来接应的。待两个特务接近后,锄奸队队员突然用枪逼住,喝道:举起手来!两个特务一看大事不好,只得乖乖举起手来,锄奸队员迅速将特务的手枪下掉并捆绑起来,顺沟押到“迷魂巷”西边隐蔽起来。

娶亲队伍来到“迷魂巷”东口停了下来,放三眼枪的对着巷子放了三枪,吹鼓手对着巷子吹了一通,然后屏息敛迹,轻手轻脚走进“迷魂巷”。等到达“迷魂巷”中间的时候,锄奸队员从天而降,大喝一声:全部趴下。除了马上的三个人,其余人等全部全部趴在地上,锄奸队员迅速将三个骑马的人从马上拉下来,准备捆起来的时候,戴状元帽的新郎伸手去抢锄奸队员的枪,由于大张着保险,在抢夺中枪响了。枪声惊动了后面“保驾”的队伍,张怀贤一行正在踩着冰过河,张怀贤大声命令:快去接应!这时小树林里埋伏的锄奸队员迎头放了一排枪。张怀贤的队伍一看中了埋伏,撒丫子就往回撤,一来这些人就是无赖,自家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二来临到年关,谁不想着过个好年,人家娶媳妇入洞房自己犯不上把命丢掉吧;三来多次与锄奸队交火,离开据点没有一次不吃亏的。于是,保驾的队伍一边跑一边放枪,唯恐爷娘少生了两条腿。

听到阻击的枪声,高佐命令带上三匹马、三个人,30块大洋的彩礼,连同刚刚捉到的两个特务,迅速撤离。回到鹿鸣庄经过审问,才得知做主宾的是胡希贤,做从宾的是新郎柏二小的亲叔伯哥哥柏小闲,柏二小之所以是柏大年的大儿子却叫二小也是由于在家族中排行在柏小闲之后的缘故。另外两个特务因民愤不大、没有血债在半路上就放回去了,当然两个特务回去报告说锄奸队往南区万户营方向去了。幸亏王致虞赶到得及时,不然胡元朗难免就被误杀了。在接受了三杆大枪、三十斤盐和100块大洋之后,为了保护胡元朗也只得将柏小闲、柏二小两个铁杆汉奸放回去。可惜的是,由于娶亲图吉利,柏小闲,柏二小没有带枪,不然缴获还会大一点,不过另一个收获就是柏二小随身带着“挺进队”的大红公章,那是结婚喜庆的辟邪物,张怀贤亲自给他的,“官印”那是神鬼都害怕躲避的。而这官印没起到辟邪的作用,反而送了张怀贤和柏大年的老命。

胡希贤三人被放回去以后,张怀贤和柏大年相互埋怨,柏大年怨张怀贤保护不力,在儿子和侄子被捉以后没有及时抢回来,还害得花钱赎回;张怀贤怨柏大年娶个儿媳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赔了枪不说,还白白丧失活捉高佐的大好机会。丢了枪,张怀贤主张向鬼子汇报,柏大年则主张隐瞒不报,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便不再见面。柏二小还想着二次娶亲,被柏大年一个大耳光子,一句“扫把星”给打发了。而日本人还是知道了“挺进队”接连失败的消息,对二人非常不满,索性将“挺进队”调回了县城。

高佐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非常高兴,找到小校场村的大户葛凌风,让他带领六个村的群众状告张怀贤敲诈勒索、贪污通敌。葛凌风守寡的女儿曾因被张怀贤霸占而上吊自杀,过去鬼子信任张怀贤,他告状没有成功。高佐将各个村交给张怀贤的粮、款、物品清单加盖缴获的“挺进队”的公章(当然是原来清单的两到三倍)和张怀贤“送给”八路三支大枪的情报交给葛凌风。葛凌风通过孟孝纯交给了寇念祖,寇念祖则报告了日本人。日本人一调查,情况属实,干脆下了他们的枪并关进了监狱。为了以儆效尤,日本人将他们二人以“大”字形绑起来游街示众,最后,他们死在了他们的主子的监狱之中,而“挺进队”也因而消亡了。县城解放后,县政府开始清除汉奸和特务,柏二小还以此向县政府申诉自己是烈属呢。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县政府知道柏大年之死是高佐反间计的结果,而做过铁杆汉奸的柏二小和他的叔伯哥哥柏小闲同日被镇压,被王致虞放回后又多活了三年,虽非死得其时,也算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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