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金人有箭,宋有什么?则答道,“有锁子甲”。又问金有四太子,宋有何人?则答道,“有岳少保”。临末问,金人有狼牙棒,宋有什么?则答道,“有天灵盖”!世易时移,有先进理论武装的有爱国传统的国人,不畏流血牺牲,为民族的生存和尊严而战,得其所哉!
巡警队副队长秋一桐回家看望老娘,回到城中才得知巡警队清晨已随县长南逃,顾不上大骂,从马车店借了一匹没有鞍鞯的健骡,沿官道向县城东南直追。在他离开南关的时候,日本人已经从北门进城,尽管当时他并不知道。等午后时分,他赶到五十里外的怀远县城北关玄武庙时,吴县长一行刚刚用过午饭准备继续南逃。他翻身下骡,顾不上双腿酸麻,踉踉跄跄地拦住了队伍,高声说道:吴县长留步,当日守土有责言犹在耳,今天外敌尚未薄城,奈何一枪未发弃城而去?对得起石邑八万百姓么?吴县长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反是吴秘书走上前来,解释道:秋队副息怒,何出此言?我们收到省政府明令到邢州开会研究布防事宜,为了路上安全才调动巡警队随行保护的,秋队副既然赶来,就请一起前往吧。秋一桐回答说:即是开会,有十人保护即可,何必大队前往呢?况且三天前日军飞机曾经飞临石邑,看来进军石邑已迫在眉睫了,巡警队离开守卫之地恐怕不妥吧?我向县长请求,除随县长开会随时护卫的人员外,大部队员让我带回,做好守城的准备,如何?吴县长见势不妙,恐得知真相的巡警队员不再保护自己,就急忙说道:刘队长率第一小队随我南下邢州,二、三、四小队随秋队副回防石邑,务必做到保境安民,不负石邑父老所托。正在这时,只听东关传来一阵枪声,吴县长心下狐疑:可能是日军来了。于是让吴秘书拉来坐骑,对秋一桐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事吧!说完,猛挥马鞭,沿街道向南关冲去,第一小队在吴秘书的喝令下跑步跟上。秋一桐叹了一口气,命令其余小队原路返回。
返回途中,秋一桐听到后面怀远城方向时断时续的枪声,其中还夹杂着歪把子机枪的突突声和小钢炮的哐哐声,曾经在北洋军中做中校教官的他心知这是日本人打过来了,那么敌人南下必定会先到石邑,而毫不设防的石邑恐怕已经被占领了吧,这个忘八县长太缺德了!哪怕抵抗不住再跑也好呀,毕竟装备精良的中央军也抵挡不住啊!可硬是拱手相让,这和开门揖盗也差不多吧。奶奶的!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临难苟免,还做什么官?
走到太阳落山,秋一桐一行已经到达杨家湾村口。杨家湾距槐水南岸五里,这五里官道通过一个狭长的沟,沟两边的崖壁高有十余丈,若在此处打埋伏,那是插翅难逃。秋一桐跳下骡背,来到路旁的一户人家讨水喝,顺便打听一下县城的消息,因为不逢集,乡民也不知城里的情形,也没听到城里打枪。沉吟半响,秋一桐命令第二小队持枪在前面探路,其余两个小队分别落后100步、200步,跑步通过五里长的窄沟。顺利过沟,秋一桐让众人在南岸隐蔽等候,独自一人骑骡跨过300步的槐水木桥,再前行百步,见无异状,然后返回,招呼大家迅速过桥。
看看天已擦黑,秋一桐将队伍带到玉米地边上的要五人合抱的千年柿子树下----赶集的人们往往在此歇脚----再有三里就是县城南关了。秋一桐沉声说道:弟兄们,大家都听到了怀远城的枪炮声,我想石邑城恐怕已落在日本鬼子手中了。今晚我们暂时驻扎在城南铁牛寺,在探明城里情况后再决定行止如何?众位巡警半信半疑,第二小队队长陆雨亭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队长如此谨慎,原来怕鬼子打埋伏呀。队长,你先带弟兄们到铁牛寺,我家是东关的,回去打探一下消息可好?秋一桐答应道:麻烦陆兄弟,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来到铁牛寺,住持上来搭话,秋一桐道声打扰:因公务需要在贵宝刹稽留,万望慈悲则个。住持更不多问,命僧正打开客房,准备斋饭,然后告退。巡警们刚刚用过晚斋,陆雨亭气喘吁吁地来到寺内,向秋一桐报告:城南门紧闭,黑洞洞地一点动静也没有,转到东关外,只见家家闭户,敲开家门,兄弟广亭说日本鬼子已经进城,并在四个城门上架设了机枪,劝我赶紧将制服脱了,把手枪埋了,千万别再出门。我拿了两张大饼边走边吃,赶紧回来向您报告。秋一桐轻叹一声,说道:招呼弟兄们休息吧。
秋一桐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狗日的吴县长害人不浅!守城被日本人攻破,生也罢死也罢,总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自己身上这张皮。可这时候怎么办?带领弟兄哥们打回去,那是以卵击石,日本兵的好勇斗狠他是明白的,这些维持治安的巡警哪里是对手呢?可就地解散,为了生计,这些人很可能在日本人手下继续做巡警,这不是放任他们做汉奸吗?没有了政府,这可怎么办呢?
清晨时分,秋一桐也没有想出什么良善之策,只好叹了一口气,告诉弟兄们真相,让他们自行选择吧。用清水洗了个脸,清了清嗓子,高声叫道:陆雨亭,集合队伍!来到整齐的队伍前面,秋一桐悲愤地说:弟兄们,昨天,我们的石邑城被日本人占去了。我相信作为巡警,眼睁睁地看到倭寇入侵连个屁也不敢放,我们绝不甘心!但是军队逃了,政府跑了,我们该怎么办?那些外地人没有桑梓之情,为了保命倒也无可厚非。可石邑是我们的父母之邦,是我们祖坟所安之处,也是我们家人安身立命之地。我们能无动于衷吗?我们能做顺民吗?我们能心安理得地做亡国奴吗?我决心抗争到底,不成功则成仁!弟兄们随我打鬼子我欢迎,弟兄们解甲归田我也不阻拦,只是千万别做汉奸,留待日后好相见!众位巡警并不怎么惊慌,有的只是悲痛,一天,仅仅一天,他们便落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私下里早就思谋过一旦日本人来了怎么办,这时无不感奋,纷纷表示:愿与队副共进退。秋一桐说声好:咱们暂且在铁牛寺驻扎,待探明情况再作决定吧。
就在寇知事在城里宴请石邑城诸位士绅之时,一男一女两个身穿长衫的人前来拜会秋一桐。来人在给秋一桐看了加盖着冀西民训处的介绍信后,自我介绍道:鄙人李鹤鸣,字九皋,同伴穆若冰,受杨秀峰主任委托前来邀请和先生齐襄义举,共同抗日,不知意下如何?秋一桐大喜过望,连声说道:杨主任之名如雷贯耳,李兄此来大慰平生,和某若久旱之望云霓,但有所命,无不依从!
商议一番之后,秋一桐同意带领巡警队弟兄们接受整编。经过五天的跋涉,他们来到山西省昔阳县冀西游击总队,连同自愿跟随的沿途民众一并被编入冀西游击第四大队。这支队伍后来又编入太行军分区新编十一旅,后来随陈谢大军南下逐鹿中原,进军大西南,共和国成立后还扬威三千里江山,最后成为共和国第一支空降部队,成为保卫新中国的王牌利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