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部受了伤走起路来很不方便,洛花忍着痛想要跟上队伍的行进速度,却被狮王扶着强硬地走在了队伍的末尾。这家伙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意外的是个心思细腻体贴的人。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天微微亮的时候,耳麦里再次传来了负责前方侦查的林天的声音:“发现目标,距离500米,团长,前面的山沟里有个村子,掩体太多,无法判断目标具体人数。”
“ok,你待在原地继续观察,其他人跟我来。”
随着张甘泉一声令下,大家都加快了步伐,200米的距离转眼就到,来到林天所在的位置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端着枪警戒地盯着山沟里。那是一个很小的村落,七八户二层楼房零散地分布其中,即使隔着清晨稀薄的雾气,也很清楚地就能看到村子里人来人往。
“噗!这群小崽子,他们难不成是在扩展势力范围?”酒鬼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那些背着枪,穿着却奇形怪状如同古惑仔一般的人似模似样地布置着防线和雷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喂,真是青春啊!”旁边的鹰隼也跟着起哄:“想当年老子的梦想也是称霸世界来着!有志气!”
“得了,都给我闭嘴。”张甘泉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开口说道:“鹰隼掩护,其他人跟我走,爱丽丝你充当鹰隼的观察手和掩护手。”说完,便带队潜向山沟里的村子。
一般来说无论一个狙击枪手如何尽职尽责、小心谨慎,只要扣动扳机,他就不能肯定地说出是否击中了目标。在击发的瞬间,狙击枪枪口因上跳而遮住了原来的瞄准点、尘土在目标周围飞扬,这样目标就会在枪手毫无发觉的情况下溜之大吉。到底是击中了目标,还是目标因伤而低头隐蔽,枪手根本无法判断,但是观察手却能够对情况了如指掌,并且在狙击手进行狙击的时候进行掩护和处理周围发生的一切突发状况。
当然,这些事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并不是团长留洛花下来的原因,她非常清楚,那是因为她受伤了所以才会被特殊照顾。
见鬼的特殊照顾!当我是拖油瓶吗?!洛花拧着眉,哗地一下将背上的狙击枪取下来,默不作声地开始调整瞄具。
“哟呵,怎么着,想自己单干?”看到洛花的架势,已经调整好瞄具的鹰隼阴恻恻地从旁边凑过去,递给她一个激光测距仪,贼贼地笑道:“别忘了你可是我的观察掩护手哟,来,看到村中间那个水井了没?咱先从报数开始。”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洛花深深地看了鹰隼一眼,漆黑的瞳孔里似有微光划过。“这东西,用不上。”她将手里的激光测距仪还给鹰隼,架好枪伏□,精神力瞬间覆盖住整个村子的范围,眼睛微眯,一连串精准的数据脱口而出:“距离480米,风向西南,风速8.1米/秒。”
排除心头的杂绪,洛花冷静地对准枪瞄,脑子里不停地计算着山沟里时不时变化的风速以及击中每一个目标所需的时间。她心头一片空明,这是长时间在生死间挣扎时所遗留下来的习惯。
除了如何杀死对方,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团长还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只能安静等待。洛花的枪口停留在水井边的一个端着冲锋枪的中年男人身上,透过瞄具,她甚至连对方大笑时露出的牙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笑吧,尽情的笑吧,抓紧时间。洛花冷冷地想着,这时候,男人旁边的同伙似乎对他说了什么,男人脸上原本笑着的表情一沉,吐了口唾沫,三两步跑进了身后的楼房,没一会儿,他和其他几个同伙就半拖般踹地将一群老弱妇孺从房里里赶了出来。那些被驱赶的人中年纪大的已经两鬓斑白、骨瘦如柴,年纪小的甚至还不足男人大腿的高度。他们嘴里骂骂咧咧地询问着什么,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拿起枪托就往老人和小孩身上揍,一会儿的功夫好几个人已经被砸烂了脑袋当场死亡。然而男人们却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们仍旧询问着什么,老人和小孩哭喊的声音从耳麦中传了出来,那样的无助绝望。
“他们在说什么?”狮王在无线电中问道。
“就是求那些混蛋放过他们、别杀他们之类的。”酒鬼回答。
“老子问的是那几个拿枪的傻.逼!他们在说什么?”狮王暴躁地低吼。
“他们问那些人把粮食都藏在什么地方,还有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去哪里了,是不是都投靠了先前来这里打探情况的政府军。要是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他们就要立刻杀光村子里的人。”林天无奈地吐槽着:“早就说让你多学学地方方言了,偏不听。”
“保持无线电安静!”团长严厉地骂道:“幽灵,怎么样?”
“到达指定位置,目标锁定,幽灵就位!”
“神父就位!”
“狮王就位!”
“酒鬼就位!”
“猎人就位!”
“水井旁边的boss是我的!”洛花突然冒出来一句。
所有人:“……”
“先清理屋子里的人!”张甘泉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鹰隼和洛花清理街上!go!”这算是变相接受了某人的提议。
随着团长一声令下,鹰隼手里改装过的的m82a1就发出了轻快的点击声,瞄准镜中,街上的武装份子一个个被齐胸轰烂,爆出的血水都能撒出半米高。视野里血腥残暴的画面就像是兴奋剂一样刺激着洛花的神经,她在一开始就锁定好的男子四肢上各打了一发子弹,她手里的ssg69比不上鹰隼的反器材武器,让男人无法行动的同时暂时留住了他的小命。
直到街上倒下十来个人后剩下的家伙才反应过来有狙击手,一个个拿起枪就朝着洛花和鹰隼的方向猛烈射击,子弹打在他们旁边的树干和地上发出‘梆梆’的声音,尘土飞扬。
“喂,你相信我吗?”看着精神力扫描中反馈回来的画面,洛花突然笑着开口问鹰隼。
“不信。”某人的回答一点也不迟疑。
“哈哈,可是现在由不得你不信!”她话音还未落下,俩个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箭弹已经近在咫尺。
“趴下!”鹰隼连忙大喊。
轰!火箭弹在他们前方不到十米的空中炸开,地动山摇。然而奇怪的是鹰隼发现自己的身边平静地连热气的流动都不存在,他抬起头来就看见洛花已经从隐蔽的地方坐起了身子,死死注视着前方的黑眸仿佛反射着星光般流光闪耀。
不对。
操!这哪里是什么狗屁星光!分明就是火箭弹爆炸后的红焰!回过神来的鹰隼一边骂,一边拉开枪机,镜中扛着rpg火箭发射器人的脑袋从眉心炸裂,整个脑盖被揭了开来,红白的脑浆像打翻的浆糊向后飞去。解决了这个棘手的家伙,他继续瞄准想要趁着火箭弹的袭击企图从山沟里跑过来的人,一枪一个,端的是其准无比。而此刻,他们俩的面前被一个看不见的屏障阻隔着,无论是炸弹的余波还是从山沟里射上来的子弹统统都被挡在了这处屏障外,十足诡异。
直到精神力扫描反馈回的画面里,山沟里除了洛花和其他人预先留下的,再没有活着的不明武装份子,她这才收回了念动力屏障,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被鹰隼扶着站起来。
“目标清理完毕,鹰隼,洛花,过来吧!”张甘泉在无线电中叫道。
“收到!”
“刚刚那是你的异能?”搀着洛花往山下走的时候,鹰隼有些好奇地问。
“嗯。”洛花点头承认。
“啊!真是烦死了!竟然又被你救了一次,老子这下是没脸见人了!”某人装模作样地哀叹,路过地上被打死的武装份子尸体的时候,一脚将挡在他身前的脑袋踢飞:“该死的!都是因为你们!”
“……”
洛花没有说话,她跟随着被鹰隼踢飞的脑袋在天空划过的轨迹,抬眼扫视过经受过血与火洗礼后的村落后,垂下眸子,眼神晦涩。
到了村子里,张甘泉询问洛花和鹰隼的一些情况后就带他们进了水井边的小楼房。楼房外老人和小孩的尸体残肢散落得到处都是,血水渗进了泥土将地面染得黑糊糊一片。屋子外酒鬼和神父在警戒,推门而入,幽灵和狮王拷问人的画面就闯进了洛花的眼睑。其他人看到她和鹰隼进来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
咸腥的气息环绕在周围,从大家的反应看来,对这种血腥的拷问早已习以为常。洛花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被拷问的人中,有她先前故意留下的那个男人,她看着他们因恐惧而哀嚎着求饶的模样,脑子突然有里无数画面闪过。
“爱丽丝?”
“爱丽丝!!”
听到有人喊她,洛花猛然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会儿鹰隼一脸龇牙咧嘴的模样,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松开因用力过度已经握地有些僵硬的手掌。
“抱歉……”她说着,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仿佛受惊的兔子般一下子站起身,踮着脚一瘸一拐地推开门跑出屋子,双手捂脸慢慢地在墙角蹲下。
林天跟在洛花身后跑出来,见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墙角的模样还以为她在哭,从包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块包着塑料膜的糖球递过去。这是他千方百计才从神父那里要来的,可是,对方却并不领情,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林天问。
“……”
“你应该知道,战场上总是这样的,不是吗?拷问什么的,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不看就是了……”
“不是。”
“啊?”
“我说不是。”洛花反驳,怒气冲冲地将脑袋从双臂中抬了起来。
“哦,好吧,看来是我想歪了。”面对她的无理取闹,林天也不生气,抬起手来揉了揉洛花的脑袋,再次将手里的糖球递给她:“呐,听别人说吃甜的东西可以让心情好起来哦。”
“这么明显扯淡的话你也信?”某人说出口的语气虽然十足不屑,却还是一把接过了眼前的糖果塞进嘴里。
“心情好点了?”
“没有。”
“……”
“林天。”
“嗯?”
“你傻不拉唧的样子,有时候真像我家以前养的毛毛。”
“……”喂!!
“林天。”
“……嗯。”
“你说,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不好说啊,这理由可就海了去了,你问它干嘛?哈哈,怎么?难道我们家宝贝儿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啦?”
洛花没有回答。
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好久,可惜得到的答案总不能让自己满意。
她曾经以为,所有的苦难都会有尽头。
可那个名为现实的贱.人却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仿佛在嘲笑质问她说,你看,就连这个世界都开始慢慢死去了,为什么你还苟延残喘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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