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大厅中熙熙攘攘,诸多文人围在大厅正中的大案台之前,看着尉迟大官人开黑盒,嘴里齐声念叨‘花..花..花...’,到是把李师师给凉到了一边。
弹了一天的曲子,终究是有幸乏了,见诸位才子兴致勃勃,李师师也没有上去凑热闹,起身走向铺子的后方,想找那位曾经的姐妹说些私房话。
她身为茗楼花魁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出场的身价很高,这次不请自来不收银子,一来是因为苏大才子的关系,二来也是因为和苏香凝有些交情。
上次苏香凝在茗楼献曲薄了个头彩,她被压了风头不假,心里其实也说不上嫉妒,甚至为曾经的朋友找了个好归宿庆幸。
只是没想到那苏大才子转手就送了她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两万两银子和一首诗句,孰轻孰重其实很难评价。大部分人肯定觉得两万白银贵重,可在视金钱如粪土的文人眼中,根本没没有可比性,流传千古的佳作,岂是能用银钱评价的。
李师师属于两者之间,觉得都很贵重,不过按照‘一字千金’来算,一首诗二十八个字,算下来是两万八千两,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所以诗要贵重一些。
只可惜那晚没见到苏公子的本尊,之后便更没有机会,她也让丫鬟给万宝楼送过请柬,明摆的说了不收银钱只是感谢,换做寻常文人有这种可以扬名的风雅之事,早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可她送去的请柬却是石沉大海,连个婉拒都没用。
受打击是真,李师师心中的好奇自然也更甚,今天不请自来的捧场,也是有看能不能撞上苏大才子的意思。
还别说,运气不错。
刚刚走到后方的廊道,便听到侧屋里传来男女的对话:
“苏公子,您夫人...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
...
李师师眼前一亮,没想到让满场文人千呼万唤都不露面的苏大才子,竟然真在屋里只有一墙之隔。
欣喜激动之下,李师师难免有些莽撞,见没有门便直接掀开了帘子,颇为惊喜的开口:“苏公子..啊!”
掀开布帘后,落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熟悉的小苏妹子躺在桌子上,双腿无助乱晃,男人压在她身上,几乎严丝合缝。
这动作。
这场景。
李师师终究是青楼女子,身份再超然也难免耳闻目染,那里能不知道这是在干嘛。
这可是光天化日,外面还有这么多人说话吵闹,竟然就在这里...
李师师脸色渐渐变红,又由红转紫,愣在了当场。
苏香凝躺在桌子上,余光明显看到了李师师,眼睛里羞愤欲绝又慌张无措,可她一个弱女子,那里推的开身上的男人,正想拍打提醒,腰间猛的一疼,被人拧了一下。
“呜~~”
娇喉婉转,温润如蜜。
这声音!
李师师猛然回过神来,惊呼一声连忙放下帘子。撞破别人的‘丑事’,她脸色涨红想要溜掉,可又绝对太不礼貌,只能硬着头皮在外面说了一句:
“是我冒昧...打扰二位了...你们..你们继续...”
苏香凝想要解释,可是木已成舟百口莫辩,而且还被捂着嘴开不了口。
‘咚咚咚’的脚步声远去。
曹华松了口气,站起身松开了苏香凝,轻咳一声平静道:“地拖的太干净,不小心滑倒了,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有人来过吗?”
苏香凝还躺在桌子上,脸色赤红如血,竟是连坐起来都忘了,只是目光怪异的盯着他。
滑倒?
把她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扔到桌子上,然后压着她不让动弹,还趁机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管着这叫滑倒?
曹华看着懵在桌子上的女子,微微蹙眉:“苏姑娘可是累了?桌子上太凉不要躺着。”
“....”
面对睁眼说瞎话的曹太岁,苏香凝憋了半天,既不能骂,也不敢提刚才的事情,只能说什么便是什么。
苏香凝撑起身体在桌子边沿坐着,低头整理衣裙:“苏公子...以后走路小心些...”
曹华自然是诚恳点头:“谢姑娘关心,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便当做无事发生过,风度翩翩了走了出去。
苏香凝在桌子边沿坐了许久,待脚步声消失,才脸红的发紫,浑身微微颤抖。
偷偷揉了下腰间痛处,还不忘喃喃嘀咕:“好痛...真是过分...这..这该怎么和师师解释...”
低语片刻,却又是轻声一叹,望着新铺子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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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西段延庆观附近,王府将相府邸齐聚。
大内总管李彦的府邸外,四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从僻静处的后门进入了其中。
园子里花草奇石无数,皆是从四方进贡而来,圣上‘没看上’便搬到了这里,园子的华美不输王侯皇家。
身着儒衫的李彦靠在园中一方软榻上,几个殷勤的小太监捏肩捶腿,顺便说着些许琐碎小事。
李彦年近四十,身为宦官和薛九全一样不能经常出宫,每个月也就几天时间能在自个府上享受一下。
小太监知道主子的心思,谄媚笑道:“公公,你同样得圣上信任宠爱,却不能向曹太岁那样自由出入宫墙,在小的看来,这不公平。”
李彦面向和煦,看起来只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尖嘴猴腮面目可憎,皇帝又不是傻子,岂会放个丑八怪在身边。
他端着茶杯慢条斯理,摇头轻叹:“咱家比不了,曹华是什么人,身为内官却免去了宫刑,要我看,等老薛过世,圣上会把西城所、典魁司都交到他手上。”
小太监自然脸色焦急,很为主子担忧:“那可如何是好,公公兢兢业业为圣上守着家业,岂能拱手把功劳让给一个黄毛小儿?”
李彦并没有接话。
少许,四个汉子进入园子,在软榻前方跪下,抬手抱拳行江湖礼:“王蒙见过李公公。”
“免礼。”
李彦面带和煦笑容,坐起身来看着手底下的班底:“王蒙,刚刚得了消息,曹太岁到确山县一带缉拿逆贼,你带着几个小的前去协助一二。”
为首的王蒙三十余岁,正直当打之年,身材极为硬朗。他闻言微微蹙眉:“公公,我等恐怕...”
不是曹华对手的话,终究是没敢说出来。
在金明池派水性最好的弟兄埋伏,这种必死之局都能被手无寸铁的曹太岁转瞬反杀,他们这些人若是明目张胆的埋伏,和送羊入虎口没有区别。
李彦自然知道曹华的身手有多厉害,从未想过能正面把这位‘京都太岁’弄死。他沉默稍许,轻声嘱咐:“范成林自会安排,你们抓住机会,切记要一击得手,万万不要像上次那样,好不容易捅了一刀,却没伤到要害。”
“诺!”
四个汉子抬手抱拳,迅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