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尽快伤愈,果果减少了外出,每天都窝在房间里,不是上网跟着家庭教师学习,就是跟远在美国的妈妈施念晴视频聊天。

果果把徐萍萍到基地来看望她爸爸的事告诉施念晴,趁机告状。

“爸爸对那个女的可好了,派了车去机场接她,陪她参观、还陪她吃饭,她想采访海军陆战队,也替她安排好了,还让我带路,那女的为了完成自己的采访计划,让小诚他们大晚上的出海进行抢滩登陆演习,她讨厌死了。”果果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视频那边,施念晴耸了耸肩,“可你爸爸不讨厌她呀,你爸爸还很喜欢她,他跟我提过她,说她是军报的记者。”

“什么?他居然跟你说起她,他怎么想的呀,妈妈,你一点也不生气吗?”果果想不通妈妈怎么会放任爸爸交女朋友。她一直固执的认为,爸妈虽然离婚了,妈妈也对爸爸拥有所有权。

“我跟你爸爸离婚七八年了,你长大了,他也应该有新生活了,果果,你要学着体谅你爸爸,他工作那么忙,还每天把你带在身边,他是很爱你的,你也要对他好一点。”施念晴依然带着微笑。

果果不满的哼唧,“我对爸爸很好啊,可我不能接受他给我找后妈,我不要后妈,我要你,妈妈,你回来吧,重新跟爸爸在一起,我就不信,爸爸喜欢那个女人超过喜欢你,而且,他那时候答应过你永不再婚的。”

听女儿这么说,施念晴惊愕不已,“你怎么知道的?”“我偷偷看过你们的离婚协议,在爸爸书房里,他忘记锁抽屉,我就看到了。”果果嘟着小嘴。

施念晴叹口气,“我那时只是一时之气,觉得他太不顾家了,整天就知道工作,一年十二个月,他在家里陪我们的时间顶多一个月,所以离婚时我才让他答应不再婚,后来我想想,这个要求太不近人情,我跟他又不是出现了第三者才离婚,凭什么让他一辈子孤单呢,后来我跟他说,协议中那一条可以废除。”

果果这才明白,怪不得爸爸会违背当初的诺言,原来是经过妈妈允许的,感觉到和她复合已经没有希望,所以爸爸死了心。

半天没有言语,果果想了想才道:“妈妈,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爸爸了?一点也不爱他了?”

女儿到底是大了,已经不是几句简单的话就能搪塞,施念晴知道,如果不跟她说清楚,她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甚至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她和覃嘉树的父女之情。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我现在在美国生活的很好,有新的朋友也有新的社交圈子,事业发展顺利,我想,我跟你爸爸的缘分早就尽了。”

施念晴去美国后一直在纽约联合国总部担任同声传译,薪酬高待遇好,早已没有回国的打算。

尽管她没有明说,果果也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她也有了新生活,说不定还有了男朋友,瞬间伤感无比,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妈妈,你真的爱过爸爸吗?”果果强忍着伤心,问了一个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施念晴嫁给覃嘉树时,两人都很年轻,施念晴二十二岁,刚从外交学院毕业,覃嘉树也只有二十五岁,结婚一年就生了女儿果果,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他俩都很恩爱,所以后来他俩离婚,外界都很惋惜。

果果长大以后,陆陆续续从别人那里听到父母的故事,始终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离婚,他们之间并没有出现破坏感情的第三者,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闹到不可开交?

“傻丫头,我当然爱过你爸爸,可是,这不代表我跟他之间不会产生矛盾,现在想来,我跟他那时都太年轻,互相说了伤感情的话,成为彼此间无法逾越的障碍,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施念晴平静的告诉女儿,当年她和覃嘉树离婚的原因。果果的意外失聪,是他俩产生裂痕最重要的原因。

“那你能跟我讲讲,你跟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吗?我每次问起这些,爸爸都不大高兴,说他不想回忆。”

果果迫切的想知道父母的过去,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开始相爱的,以前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感觉,最近这段时间却不一样了,心中老像是有一团云雾,让她想看清云雾后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有这样忐忑的心情。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在上大学,他作为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中队的队长,因为在执行海上搜救任务的时候立了一等功,被部队树为典型,到各高校演讲,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他的。”

施念晴开始和女儿讲述她的故事,讲述那个美丽的曾经。

果果听得入神,原来爸爸认识妈妈的时候,就是小诚现在的职务,也是侦察中队队长,只是不知道他当年有没有小诚这么帅。

“我去后台找他签名,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你猜是什么……”施念晴笑问。果果不解,“是什么?”

施念晴道:“他说,同学,你是哪个系的,我好像见过你啊?我那时很傻,以为他是真的见过我,就把名字和班级都告诉他了,后来他跟我说,他是想跟我搭讪,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借用个俗套的开场白。”

哈哈,果果笑起来,迫不及待的追问:“后来呢?”

施念晴继续道:“就在第二天,你爸爸到学校来找我,说请我去看电影,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一身海军蓝,看起来真是帅极了,我站在窗口看到他,被他的样子迷住了,你爸爸笑起来特别温柔、特别好看,所以我毫不犹豫就跑下楼,答应了他的邀请。”

“妈妈,你也很感性啊,跟爸爸才见了一次就跟他去看电影。”果果笑道。

施念晴道:“他那时是女生心目中的英雄,我也不例外,特别崇拜他,可是我也没想到,他在电影散场以后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处处看。”

“那你答应了吗?”果果急切的问。

“我怎么可能当场答应呢,那才是第一次约会,我对他什么都不了解呢,所以我跟他说,我要考虑考虑。”施念晴回忆着往昔,眉梢眼角都带着时过境迁的感叹。

“那爸爸怎么说,他是不是很失望?妈妈,你那时喜不喜欢爸爸?”果果很好奇爸爸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说。

“你爸爸说——”施念晴笑了,语气顿顿,模仿覃嘉树的语气继续道:“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就要回部队了,你必须在三天内给我一个答复,希望你不要让一个战士带着破碎的心回部队。”

果果大笑起来,“爸爸好MAN啊,妈妈,你一定投降了吧?”

施念晴点头:“嗯,我那时也有点傻乎乎的,答应了回去考虑三天,结果这三天里,他每天都来找我,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快被他烦死了,我就答应他了。”

“那以后,你们就在一起了吗,爸爸对你好吗?”果果托着下巴看着视频里的妈妈,充满了对这段往事的好奇和憧憬。

施念晴理了理思绪,把自己和果果她爸爸的故事一一告诉女儿。

她答应和覃嘉树交往之后,两人开始书信联系,每星期都会给覃嘉树写三四封信,覃嘉树那时候在海岛上封闭训练,好几个星期才会有运送生活用品的船过去传递一次信件,他后来跟她说,他每天都会到码头去等,看看有没有船过来,像得了相思病一样,哪怕明知道船不会来,也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痴痴地等。

每次收到施念晴的信,覃嘉树都会认真的看上好多遍,有些内容都能背上来了,他还在军装里缝了一个口袋,把女朋友的信用塑料纸包起来叠好了装在里面,每天都带着,不管身处的环境多艰苦,只要想到她,就什么苦都能捱。

两人相隔几千里,覃嘉树一年四季都要训练,连探亲的时间都没有,每逢寒暑假,施念晴会千里迢迢去看他。

部队封闭训练的小岛不通渡船,施念晴只能在码头等着覃嘉树来接,她第一次去岛上,跟他们在大学里认识整整隔了半年。

那天,他们刚进行了野外生存训练,施念晴第一眼看到从码头走过来的覃嘉树,以为是哪里的民工,浑身上下脏得不成样子,军装好像在泥里滚过。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终于就在眼前,覃嘉树远远地跟她笑,跑过去对她说,怕她等急了,训练一结束,没有洗澡换衣服就来了。

施念晴跟着覃嘉树去了岛上,到了以后才发现那里荒无人烟,只有参加特训的陆战队队员,覃嘉树告诉她,他已经在这个岛上生活半年了。施念晴差点就哭了,亲眼所见,才知道条件太艰苦,没有淡水,也没有其他生活设施,就是孤零零的几间营房。

为了多陪陪男朋友,施念晴改变了原定的计划,在岛上住了两个星期,陪他过完春节才回家,她走的那一天,覃嘉树送她到码头,又送她到车站,直到她上车了,他还站在那里,火车开了以后,他叫她的名字。

果果听到这里,不禁睁大了眼睛,追问:“那爸爸有没有说我爱你,他说我爱你了吗?”施念晴笑笑,随即微微颔首。果果这才满意,继续听故事。

施念晴亲眼看到了覃嘉树的工作性质以后,经常把自己看过的、觉得好的书寄给他,几乎每天给他写信,数着日子过,等着盼着能在下一个假期去见他。

他们训练的地方不固定,有时候是在海岛、有时候在山里、有时候又会在东北最冷的地方,但是,让施念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去牡丹江看他那一次。

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覃嘉树到机场接施念晴的时候,施念晴在风里站了十几分钟就快冻僵了,上了车,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好久都没松开。

每□□思暮想,相见的时候却无法说出心底的话,只想就这么抱着对方,让所有的想念都融化在温柔的亲昵里。

他带她去了他们的营地,尽管营房里很暖和,他还是怕她不适应东北的气候,让她坐在炕上,战友们知道他女朋友来了,默契的让出了一间营房给他们单独相处。

“我能去看看你们训练吗?”施念晴很好奇的看着室外的冰天雪地,想知道他们在这么冷的地方是怎么训练的,要进行哪些训练。

哪知道,一向顺着她的覃嘉树提出了反对,“我们训练不对外,你还是不要看了。”施念晴见他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也就没再提出要求,偷偷盘算着小心思。

下午,他们训练的时候,她偷偷跟在后面,结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冷的天,战士们光着上身在雪地里跑步、爬冰卧雪,甚至还要背着武器跳进冰河里泅渡,施念晴看得胆战心惊,心里特别难受,坐在雪地里哭了好一阵。

她这次来,一直有件事难以启齿,她家里已经替她联系好去美国留学,她是来跟他分手道别的,因此,这其实是她最后一次来看他,可是看到他见到自己时那种欢喜的神情,她把这个秘密始终埋在心里,想留到最后一天才跟他说。

雪地抗寒训练结束以后,覃嘉树回到营房,没找到施念晴,向别人问起,才知道她出门了,穿上大衣在雪地里找她,结果看到她坐在一棵白桦树下哭,赶忙跑过去看她。

“你的脸怎么了,冻僵了?”覃嘉树脱掉棉手套,双手捧着施念晴的脸,她的脸冷得像冰。施念晴哭了太久,此时面部神经已经冻得麻痹,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很艰难才能发出一点声音。

覃嘉树带她回了营房,找医生给她看看,医生给用针灸给施念晴扎了几针,才让她的脸逐渐恢复知觉。

医生走了以后,施念晴紧紧的抱住覃嘉树,在心里跟她说,自己再也不会跟他分手了,她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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