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她一眼:“有这么彪悍的祖先,也难怪。”
她似乎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神色有些稀奇的道:“没想到你···你们星球还在使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摄取能量。”
“没错,我的星球很落后,但我热爱它,热爱这颗给予了我生命的故乡,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高级文明,实际上的侵略者,我们会生活的很好。”
我冷冷的打断了她,没有心思再与她聊下去。
她突然沉默了下来,复杂而沉重的情绪溢于言表,有些干硬的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侵略者。”
一路上,她沉默的跟在我身后,我也不再驱赶她,如两只迷途的羔羊,迷惘中寻找着,却不知道自己寻找的东西是什么。
我找到了那道峡谷,它几乎被连根拔起的树木与巨石填满了,我沿着峡谷往上游而去,我的心里仍旧怀揣着些许希望,希望能找到那些消失的人的迹象,我不在乎这么做会浪费时间,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
途中,沉默的她突然对我询问了一句:“新年好···什么···意思。”
我不想回答,可却不由自主的开腔回应了她:“一个重要的节日,一个与家人团聚的节日。”
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了望天际,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满脸黑灰的她脸上那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真是稀奇,除了少一根手指外,她的眼泪也是透明的,表达情绪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家乡···也有一个类似的节日···叫扎笃。”
她缓缓垂下头,或许她也像我一样,在思念自己的亲人,思念自己的家乡。
或许是这种情绪上产生的共鸣,是我对她的抵触减弱了些许,但仍旧有些报复性的怪声怪气:“那你没事跑地球上干嘛?旅游?”
“不···不是···”
她突然揪住了头发,一脸痛苦的扭曲,那状态,完全像是精神病发作的征兆:“不···不知道···”
“不······不是······”
看到她的状况,我又想到了秦研,情绪愈发低沉,我甚至在想,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得抑郁症?然后自杀?
我摇了摇头,自己舍得死吗?如果真舍得死去,又何必这么艰辛的苟延残喘着。
我又瞥了她一眼,难得对她升起了一丝怜悯,失忆,当真是一种可怕的病症。
我回到了出发当初出发的地点,应该是吧,即使因风暴而面目全非,我也记得清楚这地方,峡谷的宽窄度我还记得清楚。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我没有发现任何人存活的踪迹,我只能祈祷他们还活着。
我开始掉头往回走,一天,两天,或是十天半个月,究竟走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
站在一块石峰上,注目望去,那广阔无尽的枯黄之色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风暴摧残的痕迹到这里就结束了,山脉前方到处都是枯黄的颜色,所有的树木植物都死了,一片静悄悄的,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它们没有遭受到风暴的袭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草木植物都已经枯死了。
我想到了自己从飞机上坠落之时看到的山脉全景,一块枯黄色,一块墨绿色,像是患了皮肤病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自从上次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就沉默着,很少说话,或者说还沉浸在情绪中,我已经有些习惯了这块牛皮糖,抵触的情绪几乎消失殆尽了,应该是被她给消磨光了。
“走吧。”
我看了一眼前方漫无边际的枯黄的林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踏入了这片枯黄的区域,我便瞬间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腐朽、潮湿的腥臭与霉味异常刺鼻。
地面上铺满了已经腐烂的树叶,踩上去,脚会微微沉陷下去至少三四公分,并伴随着枯枝崩断的干脆声。
崩咔!
一根干枯的树枝被我踩断了,翘了起来,掀开了几张树叶,裸·露出一块碎布,碎布的颜色已经很难分辨,但上面暗褐色的血迹却异常显眼,我仔细的打量了许久,突然醒悟:这好像是军装上被撕裂的碎布,我想起了那些绑架了一架运输机的逃离基地的那些军人,难道是他们?
我带着狐疑继续深入了两至三公里左右,发现了十几具残骸,应该说是散落的人骨,东一根西一块,无法想象他们当时经历了什么,看这些尸骸的散落的形状,他们应该是被分尸了,周围散落的是碎骨与他们被撕裂的军服,我已经可以肯定是那群军人了。
为这些死去的生命祈福之时,我却看到了另外两具异样的尸骸,那好像是野猪的尸骸?
我应该是没看错,它们的皮肉已经被不知名动物吃的差不多了,剩余的也在腐烂,并散发出刺鼻的腐臭,腹腔里裸·露出来的脏器还算完整。
我仔细看了看尸骸的周围,并用树枝翻动了一下被枯叶覆盖的地面,发现了有流弹的痕迹,我又仔细看了看尸骸的形状,猜测到这两头野猪真正的致命伤应该是被一枚手榴弹扔进了口腔,炸开了喉咙,因为我能看到它被炸的完全脱落的下颚骨骼上面的一些痕迹,以及还有一枚镶在骨缝中的弹片。
这两具野猪尸骸体型异常庞大,周围许多树木齐腰而断,应该就是它们的缘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庞大的野猪,它若是四肢站立,起码得有两米多高,完全就是两架重型坦克,一旦冲击过来,说夸张点,别说是火车头了,恐怕就连火箭头,它也敢与之分个高低。
我又看了看周围,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四周还有些许凌乱散落的枪支,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幸运的,我的手上正缺少防御的武器呢。
我有些兴奋的一把一把将那散落的07式自动步枪捡起来,微微检查了一下,有许多弹夹里都没有子弹了,但枪应该还能使用,我选了一把枪,将其他步枪的弹夹卸了下来,数了数子弹,插进了我的腰带里,。意外的收获,是的我的心情也好了几分,临走时,我还对着那些军人残骸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希望他们在天有灵,不会怪罪我占用了他们的遗物,同是也感激他们给了我可以防御危险的枪弹。
我们继续披荆斩棘前进着,期间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直到我没入了这片枯黄林区的深处。
下午时分,我们照常前进,走到了一条峡谷的交汇处,此时的峡谷中因昨日的暴雨所致,已经形成了一道激流,浑浊的溪水哗啦啦的冲击着两岸的岩壁,一个小型瀑布下,我们遭遇到了一群黑熊,它们有些不同寻常,直立起来身高足有四米,身上的毛发都脱落的差不多了,浑身到处都是被利齿撕裂开的伤口,皮肉往外翻着,异常可怖。它们在溪边或溪水里捕鱼。怪异的是,它们根本不像是在捕鱼,反倒像是在钓鱼,
因为总会有鱼飞跃出来咬在它们身上,这种鱼长相非常可怖,体型半米长,长有锋利两排足有六七公分长的牙齿,只是一咬,便能扎进那些熊的肉里面,那是食人鱼了吗?
但是那些长相庞大的熊仿佛失去了疼痛的感知,只是伸出利爪,扯下挂在自己身上的食人鱼,也不管食人鱼嘴里还有它自己的肉,便塞嘴里咀嚼起来,它们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动作,只要动动爪就能吃到食物,所以说,它们这完全像是在钓鱼。
但是只要稍微一思索,便能联想到,究竟是什么让它们的行为变得如此古怪起来······森林枯死的植物,野兽膨胀的体型,与它们怪异的行为,我很难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一切。
核辐射,病毒异变。
可我没想到,就连这原始深林的深处,也不能避免灾厄的入侵。
我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在这里,水不能喝,肉也不能食,原来一切可供求生者利用的东西都成了致命的毒药与陷阱。
我轻轻的拉动了枪栓,对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轻声的退回去,可我们没能如愿,还是惊动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