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意外,只是事情比想象中要來得早一些。Www..Com
虢国和清教的势力联合,内外夹攻将豫国打得节节败退。这个时候,饶是阮佑昶这般城府深沉的人也有些着急。
好在两方本來利益上便有冲突,阮佑昶派了使者前去虢国谈判。
使者归來后,豫国这边便主动退兵。这让前方一直來势汹汹的敌人有些措手不及。
清教那边开始怀疑豫国和虢国两国已经达成某些协议,联盟的双方开始有了嫌隙。不多久他们的联盟便散了。
豫国这边还在后退,落入清教手中的俘虏在拷问下告诉他们:虢国已经同意收下豫国西边土地后帮助豫国消灭乱党。
于是清教为了维护自身安全,不仅沒有再同虢国合作,也将一部分矛头对准虢国。
在老奸巨滑的阮佑昶的挑拨下,豫国的危机暂时缓解。然则这也仅仅是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战乱依旧在持续……
我自从知道虢国征豫的主要将领中有孟未元后心中一直很不安。
原先我为他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表示高兴。只是当他举兵出征,我才知道为何阮佑昶知道虢国三公主劫走他后会显得忧郁。
及至中秋将至,阮佑昶突然决定送我去黛北行宫。
我坚持不肯前往。当初孟未元也是这样,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将妻儿送走。
“你脑中可别乱想什么。我只是怕你闷,想让你出去透透气。”阮佑昶一脸平静的和我说。
但我才不信。这男人太莫测,谁知道他心中有何打算。
我说:“如今内忧外患,臣妾应当留守皇宫,与皇上一同度过难关才是。”
“这可是真心话?”阮佑昶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自然是真心话。”我目光微闪,连忙躲开他的注视。
他沒再说什么。从此也不提送我离开的事情。
掐指算來,我与他相识已二十多年,对彼此的性情习惯都非常了解,甚至于连孩子都生了两个。只是我仍是怕的。害怕当年的事情重演,而世上已沒有一个太子妃愿意将生命就留给我。
二十多年啊……好像一辈子一样。
昭德十五年九月,未央宫來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时阮佑昶正领着我在城墙上吹风。远远地我看见一片白衣翩然而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多年不见的母亲。她一如印象中美丽娴静,岁月似乎在她脸上静止,所以那份惊心动魄的容颜才得以保留。心中酝酿许久的呼唤还不曾叫出口,只听得她对阮佑昶说:
“本來还想让你多看看江山被蚕食的景象,只是你活着似乎太过碍事,今天就由我送你去黄泉路吧。”
她手中的白绫仿若有了生命般在空中飞舞,柔柔软软的白纱却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我心中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电光火石间我挡在他的面前。那白绫很快就缠在我的手上。
阮佑昶拔剑将白绫切断。白纱从我手中滑下的瞬间,那两人一间缠斗起來。阮佑昶的剑被缠住,他这时还有空回头跟我看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可以听出一些宠溺,仿佛就是往日里和我说话一般。只是我的脚步却被胶着,动弹不得。
他和母亲又打了几个会合,发现我还站着,丢下剑将我抱了起來,用轻功一路飞掠而过。
母亲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城墙上的士兵见到有打斗纷纷出现。只是很快就成了母亲手下的亡魂。
血染红了白纱,她的表情依旧不变。那样美丽,那样冷酷。
是否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将另外一个人当成母亲在心中记了许多年?眼前的人怎么是我印象中的人啊,她不是,我的母亲绝不是这样的人啊!
阮佑昶刚带着我站定,母亲已追到我们面前。
“看不出咱们的皇帝还是这般有情义的人。只要你乖乖受死,我不会对你的女人如何。”母亲手中的白绫完全成了红绫。她嫌恶地将其丢开,缓缓抽出腰中的软剑。
我再次挤到阮佑昶的面前,叫道:“娘亲,我是宝儿!娘亲,你是我娘亲吗?”
“宝儿……?你沒死?”母亲皱眉看我。
我想不需要再说什么。这个人,一定是我的母亲了。
“你真的是母亲……可是……怎么会……”
她沒有和我絮说想念之情的心思,厉声道:“你先让开,让我杀了这个狗皇帝!”
“不让!”我坚定地说。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死亡。她是想连我一同杀掉。
“小心!”阮佑昶大吼一声,将我猛地推开。
那一瞬间,我看见一根羽箭插入他的胸膛。他闷哼一声,脚步不稳连连后退。他肯定也慌了,忘了后面是城墙。等他的脚触碰到砖石,他才恍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看着我,朝我张了张嘴。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跌下了高高的城墙。
就这样?就这样结束?
我赶紧跑过去,试着伸出手抓住他。只是……太远。
他的身体跌入了护城河中,水面浮起一层血水,不见他的身体浮出來。
我维持半个身子探出城墙的姿势,一直等着他出现。哪怕只是浮出一具尸体也好。
先去还觉得二十多年太长,像是经历了一生,这会儿才知道原來,再长的时间都是不够的。一生,还可以更长更远。
我们本來还可以在一起更久。久到我会糊涂的不知道他的名字。沒牙的嘴一张一合絮叨无意义的话语。
眼前一片黑暗。我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往下坠。然而身体突然又停住。
母亲将我提了上來,对着神智涣散的我打了一巴掌:“哭什么!他是我们的仇人!”
这个女人,曾经是我温柔的母亲。如今却杀了我孩子的父亲。还口口声声称他是我的仇人。
“仇人?是啊,我是很恨他,曾经也想杀了他。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沒有你的这些年……只有他……”
是该恨,我忘不了他给我的痛。他绝对不是最好的爱人,很多方面他根本比不上孟未元。只是,我知道……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让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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