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期一付丽璇还是去报到了，毕竟是自己向往已久的工作，从大早上梳妆开始心里就惴惴不安，想打扮的精心一点又觉得丘怀瑾会不会怀疑自己别有企图，想素面朝天又觉得第一天入职会给人不修边幅的感觉，纠结万分之后还是化了最保守的裸妆。
上一次来广远她还是个外人，今天看着来来往往的白领，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一员了，这份情感变化真的挺奇妙的，和在广远学院的时候感觉还不太一样，就好像自己必须为这个集团干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一样。
付丽璇坐电梯来到十八层，已经有一起被录用的新人等在那里了，对方向她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助理说在这边等，一会儿会有人来领我们。”
“……”怎么说的好像头插稻草卖身的人一样。
“好了，人来齐了，诸位这边请。”还是上次那个女秘书，带着他们到了另一间小型会议室，只能容纳十个人左右，应该是平时律师们讨论案情的地方，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了。
“大家好，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明煦，是这里国内事务组的负责人，你们会暂时由我分管，如果你们能坚持一年并且能力尚可的话，公司会给你们转正，当然薪水和待遇也会大幅度提升，这些相信你们在报考广远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了。你们一共七个人，不会都在一起，暂时分配在国内事务组的一至四小组，目前的职位是助理，没有明确的师傅，说白了就是打杂工，谁使唤你都得照做，如果不求上进的话也可以拒绝，一个月后如果有哪个律师看上你们，境遇就会完全不同，你们也知道律师这一行找个好师傅是多么不容易。今天早上由吴秘书带你们办理入职手续，熟悉公司环境，介绍各自今后将要工作的地方和需要相处的同事，正式工作从下午开始，那么，解散！”
付丽璇轻轻松了一口气，没见到丘怀瑾就是好事，他作为法务部经理应该很忙吧，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国内组第三小组的打杂助理，应该不会和他有交集的吧？
“好了，大家可以放松一点，孙律师已经走了，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芳菲，是法务部秘书处的秘书，现在我们先去人事部报到，然后带你们熟悉一下公司布局，公司制度相信你们在广远学院已经学过了，试用期间的福利待遇和正式员工没有太大的区别，午餐免费，早晚自费，乘坐电梯需要排队，进公司大厅需要打卡，如果没带卡需要同部门的人来接…”吴秘书显然带过不止一拨新人了，条条款款娓娓道来。
“付小姐，你被分配在第三小组，这里有三个律师和三个助理，主攻知识产权这一块。律师们经常外出，今天只有刘律师在，我先介绍一下。”吴秘书敲开了其中一个办公室的门，里面是一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刘律师，这是新进的人员，分在第三组，叫付丽璇。”
“哦好，徐律师不在吗？”刘律师只是抬头看了付丽璇一眼，显然没什么兴趣。
“应该是外出了。”
“那你把人交给外面的小李吧，等徐律师来了再安排。”刘律师说完就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你不用太在意，法务部最近缺人手，各位律师比较忙，脾气自然也比较大一些。”吴秘书冲付丽璇笑了笑就把门带上带她去找小李了，“小李是刘律师的助理，徐律师是国内事务组的副组长，也是第三小组的带头人。”
“小李，这是新来的付丽璇，在三组做助理，我已经和刘律师打过招呼，等徐律师来了麻烦报备一声。”
“好的。”小李是一个年轻男人，西装革履，长相普通，整个人被埋在一堆文件后面。
“那我的任务就结束了，祝你工作顺利。”吴秘书转身对付丽璇微微一笑就走了。
“你好，我叫李军，来公司三年了，你先坐吧，茶水间出门向右第五间，喝什么自便，至于你的座位和负责的工作等徐律师来了会安排，已经快到饭点儿了，他应该下午就来了。我手头还有点事，就不招待你了。”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又奋笔疾书去了，留下付丽璇有点无助的看着一屋子的空桌子和堆满桌子的文件。
付丽璇选择了招待客人的沙发，看了一眼表，十一点二十，的确快到饭点儿了，也许等下可以一起去吃饭，在饭桌上聊天也轻松一点。她环顾四周，这间办公室有六张办公桌，却只有三个助理，也可能之前有六个？刘律师在对面的独立办公室里，其他两位律师应该也是独立办公，三个律师，三个助理，自己来应该就是助理的助理，很好，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公司十一点三十到下午一点是午休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李助理还没有动的迹象，刘律师那边也没有听到开门声，嗯，大家都很忙，废寝忘食她今天看到了现实版，自己是不是应该很有颜色的去做个合格的助理小妹？还是再等等吧。
十二点，还是没有动静，她能听到走廊里员工休息走动的声音，付丽璇决定还是主动一些，于是她走向李助理，“李助理，我去餐厅，要给你带什么吗？”
“哦，到点了吗？”李军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了，“第一天来就让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已经开始翻自己的饭卡了，“刘律师是不是也没出来？”
“是的。”
“我要一份米饭，配菜是鱼香肉丝、家常豆腐、西兰花，不要汤，刘律师要一份米饭宫保鸡丁、土豆牛腩和番茄炒蛋，不要汤，谢谢。”
“好的。”付丽璇接过饭卡，无奈的发现，如果没有家庭背景的帮助，自己和万千苦苦挣扎的白领一样，因为能力被录取却干着是个智利健全的人都能干的活儿。
吃过中饭过了没多久，谢天谢地徐律师回来了，哦，是徐律师的助理回来了，李军把她又交代给了这个叫刘庆宇的助理，让他带她去见徐律师。
“听徐律师说今天要来新人，没想到是个美女。”和李军相比，刘助理要更加活泼开朗一些。
“你过奖了，你们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公司有那么多案子要跟吗？”终于有人搭理她了，付丽璇当然要抓住机会套套话。
“案子是不少，我们集团涉及很多产业，除了起草合同之外，还会不时有一些纠纷，基本都是法务部在处理，不外聘律师。之前还好一点，我们组有五位律师，但之前有两位外调了，所以现在工作量有点大。”刘助理解释着已经到了徐律师的办公室门前。
敲门之后很快被允许进入，付丽璇原本以为，以刘律师的年纪，这位头头应该也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她看到的是一个年轻挺拔的背影，那人穿着黑色职业装，正在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徐律师，新来的付小姐来报到了。”
“哦，你们先坐。”说着他拿了书走过来，却愣在当场，“付丽璇？”
“徐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怪不得她听声音觉得耳熟，原来是自己的师兄徐宏逸，他的博士生导师和自己的导师是好友，她刚上硕士那年，徐师兄正好博士最后一年，他们见过几次，他在这里李老师怎么没提过？
“我刚从海都分公司调过来，我已经接到通知有新人报到，可万万没想到是你啊。”徐宏逸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付丽璇，虽然他就是为了她回来的，看来他真的是有点鸿运当头的意思，不仅因为法务部经理赏识调来总公司还升了职，现在又遇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真是上天待他不薄啊。
“我这不是刚毕业，考进来当菜鸟助理的。”付丽璇碰到认识的人，一中午的郁闷之气终于散尽，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乡遇故知会列为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了，她在陌生的公司碰到一个不算熟悉的师兄都这么高兴，更何况他乡遇故知。
“坐，坐，别站着，小刘，去倒杯茶来。”徐宏逸显然很高兴，连着说了两个“坐”。
“还是我去吧。”付丽璇当然没敢坐，她不是这里的客人，她以后还要在这里混的，如果今天让这刘助理给自己倒茶，明天很有可能就要被穿小鞋了，于是她抢在刘助理之前到达门边，才想起来回头问：“徐律师喝什么？”
“咖啡。”徐宏逸有点被付丽璇的动作取悦，笑着让她去执行这项任务。
“那刘助理喝什么？”
“哦，不用了，我先出去忙了。”前一句是给付丽璇说的，后一句显然是给徐律师说的。
“好，你去吧。”
付丽璇和刘助理一同出门，走了两步，刘助理才说，“没想到你是徐律师的师妹，以后还要你多关照。”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徐律师。”
“有个熟人总是好的，茶水间向前走第五间，徐律师的咖啡一般不加糖。”刘助理走到大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为她指了方向就回办公室了。
这人目前看起来不难相处，付丽璇也不知道在这里遇到徐师兄是好是坏，徐师兄应该不会拿她当端茶小妹使唤，这让她有机会实现自我价值，但是她在大办公室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吧，算了，听天由命吧。
“徐律师，您的咖啡。”付丽璇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自己端了一杯白开水坐在对面。
“别叫徐律师了，多见外，叫徐师兄吧，和以前一样。”徐宏逸看着面前的付丽璇真有种不真实的美好。他毕业那年帮老师给李老师送东西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妹，当时的情景到现在他都忘不了，扎着马尾辫，穿着一字领纯白色粗线毛衣，黑色呢子裙裤和长筒靴的女生来给他开门，精致的脸庞上带着暖暖的微笑说，李老师不在，有什么东西可以放下，有留言的话她可以转达。就那一眼，让他记了三年，让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想方设法从家乡海都调到京城，只为了能离她近一点，原本还想从老师那里打听一下她的下落，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
“徐师兄准备怎么安排我啊？”付丽璇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上司是师兄总会好说话一些。
“你刚进公司，只能从助理开始，现在每个律师都有专属助理了，你只能先干一些基础的，不过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想着你，熬过一年就好了。”徐宏逸虽然很想徇私将她带在身边，不过这里是公司，他可不想让唾沫星子把付丽璇给淹了。
“好。”付丽璇也没想着能得什么特殊照顾，她也不需要特殊照顾，只要给她机会，她相信自己能行的。
付丽璇被安排在大办公室靠门边的办公桌上，职责是哪位律师或者助理忙不过来的时候负责帮忙。她明显觉得徐师兄走后，李军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还和她客气了两句，这就是现实啊。
上班第一天就在忙乱中度过，并没有见到丘怀瑾，却意外碰到了徐宏逸，在下班的路上付丽璇将今天的行程如实向于灵修汇报，惹来了电话那头的一通大呼小叫，接着就是一成不变的闺蜜八卦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