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皆传闻,乃是山匪席掠所为,但我自然不信,因为此处虽非金陵那般江南重镇,却也是富庶之地,从未听闻闹过山贼,可偏偏就出了山贼。”
“师尊,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叶离已经从师尊的话语中,隐隐听到了另一层可能。
李念生点点头,“自然另有隐情,后来我才偶然得知,这次山贼肆虐,竟然得到了官家默许,而其背后赫然有着金陵城郡守的影子!”
“官家默许?”
听到这句话,叶离的脑海中那个不自然的回忆起扬州李家被屠之事,近在咫尺的扬州城官家迟迟没有动静,其中又何尝不是官家的默许。
“我气愤之下,找到金陵城郡守理论,但其又如何会承认,反而将我屈打赶出,沦落街头,直到遇到我的师傅,当时的铁剑门门主。从此之后,我拜入铁剑门,弃文习武,而我天资也算不错,三年时间,剑术冠绝铁剑门年轻一代,成为铁剑门大师兄。”
“三年时间,成为铁剑门大师兄?”
师尊李念生的话,让叶离心中诧异不已,他明白师尊口中的这个铁剑门大师兄意味着什么。
根据宗门传统,在铁剑门中,想要成为大师兄有两种可能,一则按照入门时间排序,入门最早者为大师兄,二则以修为境界排序,修为最高者为大师兄。
一般情况下,这两者并不矛盾,入门最早者,修为自然最高,毕竟相差了数年,乃至十数年的苦修,比如大师兄樊青峰就是这样。
但还有一种例外,因为个人资质的原因,不排除某些天资卓绝之辈,会后来居上,则可公开挑战大师兄,取而代之。
当时的师尊李念生,无疑属于后者。师尊弃文习武,三年时间,成为大师兄,天赋之高,就连叶离想来,都感觉叹为观止。
“三年时间,并没有磨灭我心中的仇恨,反而淤积更深。在一次下山巡查的过程中,我背着师傅,一人一剑闯入金陵郡守府中,屠尽金陵郡守全家老幼一百三十四口,紧接着,我又来到山匪老巢,尽屠一千二百一十八人。”
师尊李念生语气平淡,慢慢说道。但听闻这一个个血淋淋数字之后,却早已在叶离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久久难以平静。
一夜屠戮一千三百余人,是什么概念,说是杀人魔头都不为过,恐怕传闻中的魔门也不外如是,叶离始终无法将这样疯子般的杀人狂魔,和眼前温文尔雅的师尊联系在一起,难道这就是师尊的过往?
“我的双方染满鲜血,我几乎入魔了,江湖中人视我如魔头,称我为铁血书生,被各大宗门所通缉。我走投无路,那时又是师傅救了我,不计前嫌,力排众议,力战江湖各大宗门于扬子江畔,将我重新收入铁剑门。”
“此后,我就在这凌云峰上,面壁三载,慢慢洗去身上之戾气,直至后来,我修为日深,成为了下一任铁剑门门主,江湖中人畏惧与我,于是铁血书生的名号,也就慢慢变成了铁面书生!”
李念生望着眼前幽幽云海,思及过往,微微叹了一口气,“离儿,为师犯过大错,若非我的师傅,我恐怕当年早已......”
“离儿,在七位弟子中,你的天资最高,甚至还在峰儿之上,而你的脾气秉性,像极了曾经的我,我不希望你走和我一样的路,犯和我一样的错,你可懂?”
师尊李念生回过身来,看着叶离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多谢师尊,弟子今日方知师尊之苦心!”
叶离的声音有些凝噎,恭恭敬敬向师尊李念生行叩拜大礼,悲声说道。
七位师兄弟之中,师尊对于自己最为严厉,对此叶离虽不敢说有怨言,但也多多少少有些想法,心中一直以为是师尊不喜自己顽劣的性格,才会如此。
而直至在金陵城中,师尊独抗七杀门门主,硬生生将自己护了下来,叶离才知道,自己错了,师尊依旧是爱护自己的。
而到了今日,听闻师尊之过往,叶离更是明白自己大错特错,师尊不但爱护自己,甚至对于自己的爱护,还在其他师兄弟之上,现在想来,若非师尊的严苛,天知道自己会犯下什么弥天大祸。
要知道这些年,在江湖之中,叶离虽然没有如同师尊那般惊天动地,一夜屠尽千人,但也闯下不少祸事,得罪不少人,这还是在师尊臻臻教导,大师兄和师姐一再袒护的情况下。
“痴儿,为师知道你有赤子之心,你也没有让为师失望,不枉为师这些年一直刻意压制你的修为境界,你的顽劣的性子也的确磨去了不少!”
李念生微微一笑,伸手将叶离扶起,笑着说道。
“刻意压制我的修为境界?”
师尊的话,让叶离心中不解,不知师尊何出此言。
“我的师傅,也就是的你的师祖曾经说过,铁剑门主修剑术,杀伐气息太重,若心性不够,极易入魔,因此练剑先要修心。我当年不懂,一心练剑报仇,险些入了魔道。”
“自我将你带回铁剑门,我就在你身上,隐隐看到了曾经我的影子,为了不让你走和我一样的路,这些年我除了一套铁剑门的入门剑法,灵犀剑和灵犀诀,并没有传授你其他剑法和内功心法,就是怕你修为进境太快,根基不稳。”
“原来如此!”
师尊李念生的话,让叶离心中恍然,铁剑门剑术冠绝江湖,门中剑术自然不少。在叶离的记忆中,在入门之后的数年光景,师尊除了传授自己基础的入门剑法,再无其他,让自己硬生生将铁剑门的入门剑法练了五年之久,且时时监督考核。
要知道,其他门人弟子,天资高者,比如大师兄樊青峰,铁剑门入门剑法练习两到三月也就罢了,就连六师兄和师姐,入门剑法最多也就半年,就开始转为练习其他更为高深的剑术和内功心法。
要知道,铁剑门的入门剑法,只有最简单的劈砍刺等基础剑术动作,只为让弟子掌握熟悉剑的使用,与交手切磋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用途和意义。
入门头五年的叶离,因为一直练习入门剑法,修为境界实力在众师兄弟中无疑最弱,根本不是其他师兄弟的对手。这倒是让叶离坐实了“小师弟”的位置,师姐李灵儿当年也没少拿着个来打趣叶离。
而年幼的叶离,一直以为自己天资太差,师尊才迟迟没有传授其他剑法和心法,才不得不练习了五年的入门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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