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曹府与袁府有怎样的不同,给洛真的感觉便是,曹府里是铁腕下的静谧,而当初的袁府却是在寂静中*。卞氏出身倡家,却能撑得起几百人众的一座府邸,在众多姬妾中不失宠爱,育有四子。
且卞氏为人豁达大气,喜怒不表,颇得曹操称赞,也因其处事之道与手段使得府里上下对其又敬重,又是畏惧。光是这一点,便比养在袁府里等死的刘氏强上许多。
曹植依旧奋发,鲜少见他再出入于万花楼,更是脚下生风,不见了以前那个踉跄的酒醉模样。朝露不禁疑惑道“三公子这是出了什么事?”
洛真微微抿唇,同样不知,可是她知道的是,曹植日后在与曹丕争夺继承大位的时候失败,更是在曹丕继位后被屡屡罢黜,幽禁,也有了著名的七步诗。
如今,正是曹植奋起的初步阶段罢了,没有多少时日,便该能与曹丕分庭抗礼。洛真倒是眯起眼睛,生了几许期待。她想看看那个冷血无情,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在面对自己疼爱的弟弟的反扑下,该是如何凄凉。
初春悄无声息的到来了,曹操听从谋士郭嘉的建议,辟用青、冀、幽、并四州名士为掾属,以图拉拢士人。袁绍谋士陈琳为一时名士,官渡之战前,曾为袁绍起草儌书,言辞激烈,历数曹操罪恶,辱骂及其家世。曹操为延揽人材,将陈琳收于门下,使其与名士阮瑀掌管记室,专司文书。于是,四州人心归附曹操。
这对曹操攻占幽州非常有利,果然不出半月,袁熙部将焦触、张南反叛,进攻袁氏兄弟,准备投降曹操。袁熙兄弟二人逃奔辽西乌桓。幽州即没,曹丕却是仍然探不出袁熙身份的真假,未免心急。
曹操见其忧心忡忡,笑道“桓儿何事焦虑?”
曹丕拱手道“所谓斩草除根,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袁熙袁尚若是东山再起,必定后患无穷。”
曹操的手顺着羊皮地图一路游移,正指向乌桓之地,道一句“无妨,乌桓也正是我们下一处要攻占的地方。”
曹丕应声,心中却没因曹操的战略而松懈半分,一日没有见到这个逃亡中‘袁熙’的真面目,他的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转眼入夏,辽西、辽东、右北平三郡乌桓攻略犷平,围攻左度辽将军鲜于辅。八月,曹操在击破赵犊等人后,渡潞河援救犷平,乌桓逃奔出塞,袁熙袁尚又逃奔辽东太守公孙康帐下。
于是曹操又挥军直捣辽东,势必要把袁熙袁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却不料想,这次行军路况极端恶劣,沿途有长达二百里的地段干旱无水。
曹操谎曰越过这片干旱地带便有一大片梅林,酸甜止渴,众将士这才鼓起士气,艰难越过。当粮食吃光以后,曹军将士又不得不先后杀了几千匹战马充饥,才抵达目的地。
秋天,辽东太守公孙康亲自带着袁尚和袁熙的首级前来投降。曹操根据郭嘉的计策终于彻底平定北方,统一整个黄河流域以北地区。因为水土不服,气候恶劣,再加上日夜急行又操劳过度,郭嘉患疾病去世,年仅三十八岁。
曹操对于郭嘉的病逝心痛不已,两人关系亲密,犹如朋友一般,坐则同席,行则同车。他对年轻的郭嘉寄予无限的希望,打算在平定天下之后,将身后治国之事交付给他。
可如今……曹操掩面而泣,麾下谋士将士无不哀恸,曹丕亦是心中深感遗憾。郭嘉一向看重于他,在曹操面前也是称赞曹丕的深谋远虑。只是曹操疑心颇重,几番下来,便已然开始怀疑曹丕私建党羽,甚至将郭嘉也拉拢去了。譬如曹府落成之日的宴席上,那番对话已经漏出端倪。
曹操大胜而归,将袁尚和袁熙也一并用马革裹了,准备拉回邺城厚葬,以彰显自身气度。曹丕却是盯着那两个血污模糊的头颅对着画像仔细辨认,左右几番才终于确定,袁尚无疑,袁熙却并非袁熙,而是袁尚手下的一个将领。
想必当初在邺城袁尚便已经兄弟相残,将袁熙杀了,逃往幽州的时候未免人心不服,这才派随身将领假扮袁熙,来一出偷天换日。
倒是好手段!曹丕的心也彻底放下来了,算一算征程已是大半年,从白雪茫茫的到天高云阔,洛儿也该到了生产之日。
曹府里正是一片忙碌,容华香榭里里外外围了几层人。洛真从早上阵痛开始,一直到了午时,朝露趁着间隙喂洛真吃一些粥补充体力,其余的也只能干看着洛真痛的冷汗涔涔。
卞氏平日里假装对洛真漫不经心,实则却也明白这头一胎有多么难生,尤其是还有那么多的危险性。故此也一大早便请了邺城里最好的产婆,七个八个的守在洛真床前伺候着,自己则是吩咐了一切能走动的家眷皆候在容华香榭外听候差遣。
这听候差遣的意思为其次,主要还是为了防止她们谁有小动作,害了曹操的长孙。
卞氏眯起了眼睛,在凉亭下静静地端坐着,眼神却是丝毫不离开那幢华美的小院。长子加上长孙,想必曹操就算心里有别的人选,也不得不乖乖将继承大位交由曹丕。
袁绍的悲剧各方霸主无不嗟叹,首要的一点便是其废长立幼的荒唐之举。如今北方既定,江山稳坐,天子无实权,待南下而去,一处一处吞没。大好河山,坐收囊中。
卞氏也是那有气度的女子,若身为男儿身,不会比曹操差几分。正神游着,却见门口侍卫递上拜帖,名曰华旉。
卞氏一愣,连忙道“快请至正堂。”说罢便要起身,哪想到那侍卫面带难色,低声道“那个老先生听闻甄夫人正在生产,便请夫人破例让他亲自为甄夫人接生,以保平安。”
这简直是荒唐!饶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也不能乱了规矩。卞氏开口便要拒绝,却听那侍卫继续道“哦,那位老先生还说,他与甄夫人是师徒。”
师徒?卞氏望了望容华香榭那一方主院,淡淡点了头“那便直接带他到这里来,甄夫人痛的厉害,他若不来,我也正要去寻大夫。”
侍卫得令便赶忙向门口奔去,不多时便气喘吁吁带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和蔼老头来到身前。
话不多说,华佗惦记着洛真,便与卞氏一同去了院里。朝露正满目血红的奔出来道一句“不好了,卞夫人,夫人她晕过去了!”
卞氏一听便心急起来,早便觉得洛真痛的时间过于长,怕是要难产。却不想还真的猜中了,好在华佗就在身边,免去了请大夫这一来一去的时间。
华佗微微皱眉,未得卞氏许可便推门而入,望向床榻上那个昏厥的人影。床边站在七八个产婆,手忙脚乱的立着,面色窘迫。
她们也心知这甄夫人的命绑着小公子的命,可都是金贵的很,如今忽然间出了意外,怕是满屋子的人都别想活。
华佗虽是心急,却仍然头脑清醒,挥了挥手道“你们几位赶快出去吧,这里有老生便好,人多反而污浊了空气。”
这几位产婆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急忙放下手里帕子走出去,却没等迈出小院一步便被卞氏拦住了。“甄夫人还未见分晓,你们急着走什么。”
这话冷冷的,毫不留情的刺到那几位产婆身上,登时便有人站都站不稳,跪坐在地上。
院子内外的人皆悬着一颗心,谁也不知道若是甄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卞氏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而曹将军和曹丕回来,又该如何大怒。
华佗赶了众人出去,却没赶跑那个满眼泪水的朝露。从袖子里摸出针包,一排银针亮闪闪铺在床边。
“丫头,过来帮我给你家夫人掀开左右两脚脚腕,我要与她针灸止痛,快些将她唤醒,再晚便危险了。”
朝露一听,急忙奔上床,将洛真身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一双染了斑驳血迹的皓白脚腕来。
华佗也不迟疑,几针下去,稳稳落在三阴交穴位上,登时见洛真便舒缓了眉头。朝露欣喜的喊了一声“夫人!”
华佗向洛真人中又刺一针,迅速撤回,洛真轻哼一声,睁开了双眼。
入目便是朝露大滴大滴的眼泪和华佗和蔼的笑容,来不及说话,华佗便吩咐彩儿支起洛真的双腿,转眼对着洛真笑道“莫怕,这大约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你昏迷了一刻,该是加把劲快些将孩子生出来才对。”
洛真咬牙点头,唇无血色,满脸的汗水打湿了头发。
那时候她只想着,这是她和子桓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活下来。双手扣紧了床板,洛真狠狠的咬着牙,自始至终没有哭喊一声,却是痛苦的快要将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
几番折腾,终是小腹一空,心头的劲也泄了。
孩子生下来便一声未哭,华佗拿着准备好的襁褓裹好了孩子递到洛真面前来。
“是个男孩。”三国嫡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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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章谁手落子应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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