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荣领着一众侍卫先封了城,再挨家挨户的搜,总算在一家客栈里找到了刚落脚的小沐。
小沐哪会束手就擒,推开窗子就要往楼下跳,王荣身手快,一把便扯住了她的衣袖“别妄想了,还是乖乖与我回去复命吧!”
小沐被吊在窗子上,身下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楼高几十尺,跌下去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小沐却是笑的凄然“我早便知道小汐去给夫人送药前便被下了毒,已经没有活路了,难道我也要回去送死?她们不会放过我的!”
话完,小沐扯断了自己的袖子,直直的坠了下去。
王荣赶下去的时候发现小沐落地之处正有一块石头,撞在了小沐的头上,而小沐已经断了气。只得派人把她的尸身也抬了回去,手中一截断袖确是让王荣悔恨不已,他也知道这唯一的人证死了,如何帮甄夫人揪出害她之人呢?
疏桐院里,小汐死在洛真的脚边,眼睛睁得浑圆,嘴角还在滴着血。
洛真被刺目的场景触动的深了,却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若是不存害我之心,也……罢了,总算最后良心发现,助我一场。”
侍卫走进堂来装殓了小汐的尸身,又麻利的换了新的地毯,除了洛真袖间的血迹,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疏桐院外凑起了许多人,还有些人时不时的跑动,奔走相告。洛真便换了衣服等候刘氏和其余人的到来。
朝露回来的早,却见自己夫人在桌子上画了个十字,还问她谁的名字这样写?
朝露仔细思索半刻,开口道“我名字的朝,木夫人的木,若是写的偏些,或许还是花夫人的花,苏夫人的苏,暮辛的暮……”
洛真闻言点了点头,还未开口便听到刘氏焦急的声音“洛儿!你可无事?”
洛真抚了袖子将桌子上的水渍擦了个干净,这才起身道“母亲放心,洛儿无事。”
刘氏拉着洛真的手,面色狠厉道“究竟是谁敢害我的孙儿?还在这府里使出这等恶毒的手段!”
洛真则搀扶着刘氏落座,继而幽幽道“若不是此次来人已经要害我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我也不至于要如此多生猜忌,还望母亲莫怪。”
刘氏挑眉“哦?你都怀疑谁,说来听听。”
洛真便将这来龙去脉都说给了刘氏听,最后才下了定论“既然小汐和小沐曾是木夫人和花夫人的贴身侍婢,我想着便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刘氏眼色暗淡,吩咐道“去请木槿和花俏,直接来疏桐院,快些!”
躺下有人应声,便快速朝着竹漪院去了。
洛真还在琢磨小汐写的那个字,虽然凭着小汐和小沐的身份,洛真早就猜到木槿和花俏要向她下手,可是她们有何目的?而小汐最后写的那个十字,又真的是指木槿和花俏么?
洛真屏息等待着,或许见到这两位夫人也便可以有更一步的线索。
王荣倒是回来的很快,却也只带回来了半截断袖,他躬身站在堂前恨恨道“我办事不利,还请夫人责罚。”
瞧着这半截袖子,便可知抓捕路上的艰难,洛真怎么会怪王荣,淡淡问道“小沐可说了什么话?”
王荣寻思许久道一句“只说了小汐被下了毒,还有她若是跟我们回来也难逃一死,说她们不会放过她。便从窗子跃下,丢了性命。”
洛真暗暗念着,她若回来也难逃一死,她们……便是说,要她性命合谋暗害她的,至少有两个人。
木槿和花俏正出现在院门口,洛真微微侧目,一眼望过去,正好是两个人。
两人到了堂前各自行礼,立在一旁。
刘氏开口问道“小汐给洛儿下毒,自己也毒发身亡。小沐出逃,摔死在客栈前面。你们可知道这件事?”
木槿露出一抹苦笑,戚戚道“来的路上刚刚得知。”
花俏也忙不迭的点头“小汐曾经是我的丫鬟,但自从拨给新夫人后,我们便没再有什么联系了。”
呵呵,这番话倒有些像不打自招。果然花俏的话刚落,木槿便黑了脸接话道“小沐也是我的贴身丫鬟无疑,但我与夫人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指使她做什么勾搭,还请夫人明察。”
木槿比花俏高明许多,直接指出了她与洛真并无利害关系,倒叫洛真再度思索起来。
确实,她们是刘氏身边的红人,虽无子嗣,但也可保一世无虞。为何要来害她?
不是为权,不是为势,又没有恩怨,难不成她们暗恋袁熙?洛真已经渐渐把她们排除在外,倒是开始思索起吴琦岚的可能性来。
刘氏不知道洛真的想法,开口道“你们的丫鬟要害洛儿和我的孙儿,你们一时半会也脱不了干系,来人啊,把她们关进柴房,没查清楚这件事之前,不许放出来。”
木槿和花俏闻言呆愣着,却是连反抗也不敢便被拖了下去。刘氏转头问“洛儿还怀疑谁?”
洛真摇了摇头“到了两位夫人这里,线索便断了,洛儿也不知道还有谁想害我。”
刘氏攥了攥拳头“若说利害相关,岚儿倒也可疑,可是她素来与那些下人不合,就是和小汐小沐也没什么交往,我倒觉得不是她……”
洛真微微点头,若是吴琦岚,此时就该老老实实免得招人怀疑,更不会真的那么蠢的主动来招惹洛真。
既然如此,又有谁与自己过不去呢?
刘氏安慰了洛真几句,便回去了。说是还要再给洛真拨两个丫鬟过来,被洛真拒绝了。朝露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实在不需要再招致祸端。刘氏也不强求,便由着洛真去了。
袁熙匆忙赶回来的时候,洛真正卧在榻上小憩,朦胧间听见袁熙在问朝露话,意识昏沉着又睡得深了,倒是梦里都在写十字,写了满篇的十字,却是偏偏写不出下一笔是什么。
醒来的时候便看见袁熙正搂着自己,微微一动袁熙便醒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洛儿,你怕不怕?”
洛真轻轻摇头“我答应过你,会小心的,喏,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袁熙闻言,眼中担忧更甚“可是我怕……洛儿,这府里究竟谁要害你我们都不知道,不然我们还是搬出去吧?”
洛真眨了眨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把要害我的人找出来,我也不会心安。”
袁熙只得摸了摸洛真的头发,叹一声“好吧,我会跟王荣说,让他把疏桐院的侍卫增加一倍,朝露也亲自给你熬药,试菜,倒是辛苦她了。”
洛真点了点头,不知何时,她竟然如此信任朝露,与彩儿无异。
一夜平静,次日早饭时却传来消息,柴房失火,木槿和花俏都死了。
袁熙皱紧了眉“有人要杀人灭口?”
洛真夹了菜塞到袁熙碗里,淡淡道“若是我,便说是木槿和花俏畏罪自杀,自己引燃的柴房。”
话音未落,朝露便几步蹦进来道“公子,夫人,听说找到了木夫人和花夫人的遗书,看来是畏罪自杀呢。”
袁熙转头看向洛真,神色不明道“难不成是你干的?”
洛真苦笑“我就是说说而已,倒没想到……还真的说中了。”
朝露听得莫名其妙,抬脚去喂小花狸了,这件轰动一时的事,竟然真就草草结尾。
江舟晓来探望洛真时,幽幽道“甄夫人莫要觉得此事不合常情,我却觉得或许真有可能是她俩做的,虽然与你并无利害关系。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我与王荣又是惹到吴琦岚哪里了?她那时候不是故意要抓我们?”
江舟晓微微眯眼,似乎想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一晚,若不是洛真,恐怕真就中了吴琦岚的圈套。可是说到底,她与吴琦岚不正是洛真与木槿花俏?哪来的什么利益之争,又哪来的恩怨?
洛真却是不动声色,她不相信世上会有人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如今她还好好地,木槿花俏却死了……难道?
洛真蹙眉“难道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江舟晓侧身,眉色不解。洛真再度开口“有人想借木槿花俏二人的手取我性命,若是不成,又顺利成章的杀了她们。左右都是威胁到她利益的人……”
江舟晓似乎明白了“你是说那人当初也是想借吴琦岚的手来害我……我也是威胁到她利益的人?”
洛真似乎马上就要抓住那缠在绕在所有事情中的答案,却一晃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或许吧,只是这个人真的太厉害了,你我以后都要小心些。”
江舟晓重重的点了点头,姣好的面容上是拂之不去的暗淡。
不仅是江舟晓,洛真有些脑洞大开,自己一进府便被香囊里的麝香搅得生活不宁,吴琦岚恐怕更是不自知自己已经中了麝香之害。而夏侯娴当初不也是中了吴琦岚的计谋,被打的半死不活?寒绯也在许久前莫名其妙失去过一个孩子,吴琦岚的那个孩子不也是自己被李大夫陷害?
细细数来,整个袁府,似乎苏冬雪那里是难得的清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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