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远旷,一片湛蓝,难得的好天气。?
彩儿的信到了,说已经寻了个安静的小住处,还请了个便宜的婆子跟着照顾着,银钱也足够。洛真将信撕了个粉碎,丢进了云水亭里。再一瞧,长亭那头正娉婷的着走来的正是江舟晓,一件翠微色裙裾摇曳生风,一双媚眼望向洛真,较之以前的冷漠已经柔和了许多,翩然行礼道“甄夫人,可等的久了?”
早饭过后,珠珠便来请洛真去云水亭,说是江舟晓有话要与洛真说。偏巧朝露送来了彩儿的信,便一并带到云水亭毁尸灭迹了。
洛真笑了笑“我恰好想来这边坐坐,算起来,第一次与江夫人见也是在这里呢。”
江舟晓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洛真裙角边,轻声道“昨夜一番思量,才觉出其中险境,夫人的大恩大德,晓晓没齿难忘。”
洛真连忙把江舟晓扶起来,跪拜大礼她如何也不习惯,微笑道“我不过是不忍看江夫人落难,若是不知实情也就罢了,恰好发现有人欲加害夫人,若是不提醒夫人,但怕良心难安。”
江舟晓冷淡惯了,却恍然间觉得心头一暖,握着洛真的手紧了紧“可我今后的日子也不一定安然,那人既然设下圈套守株待兔,便是知道了我与王荣的私情。如此,我俩的性命终难保全。”
江舟晓面色戚戚,洛真轻笑一声“我看未必,那人既然没有直接告发你,便是还没有证据,只要你与王荣矢口否认,量谁也无法给你们定罪。”
江舟晓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我便稍稍安心了,只是我平静度日,哪里招惹到谁了?”
洛真也皱起了眉头,虽说是因为吴琦岚丢了东西为引设下的圈套,但吴琦岚和江舟晓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加害于她?
洛真定了定说道“此事蹊跷,幕后主使不止一人,我们暂且不动,循序渐进,慢慢探明。”
江舟晓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一片冷静。
军营里事务松散,袁熙早早便安排好,换了件普通褐布短衫去了城中一家不显眼的医馆。
上次探病那家大夫只说是劳累所致房事不行,袁熙甚微不信,如此便干脆换了一家。大夫是个年迈的老人,却精神抖擞,眼神清明,他捋了捋胡子道“你这壮汉闲来无事为何要去弄那些花楼里用的玩意?房事讲究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如你这般急火攻心,自然会萎靡不振。”
袁熙闻言脸色暗了暗道“你是说我吃了……春药?”
老大夫点了点头“瞧你眼角泛青,和如今有的症状,大抵便是如春药一类催情的药物。”
袁熙敛起眼眸,周身泛起了尖锐之气。
凌波院的门砰的一声被袁熙从外面踹开,暮辛慌忙迎到门口“公子您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袁熙冷冷道“你家主子呢?”
暮辛一看袁熙脸色沉重,顿觉事情不妙,正不知如何开口时,屋子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话语“显奕回来了么?我正炖了银耳,预备着做些甜羹,等你晚间回来吃呢。”
话音落,吴琦岚也出现在屋门口,眉间的英气借着巧笑转化成了媚气,看起来确有些不伦不类。袁熙哪注意到这些细节,冷笑一声“你做的?”
吴琦岚觉察到袁熙的不对劲,登时立直了身子,试探道“是我亲手做的……怎么了?”
袁熙几步进了屋子,果然见着桌子上正放着一盅热气腾腾的银耳,旁边裹着冰桶,想来是要冰镇之用。吴琦岚凑上来,一只手拦着袁熙的腰,喃喃道“留下来吃完饭?”
袁熙捏着腰间那只手转身,手上的力道不减,吴琦岚登时便痛呼出声“显奕,放手……”
袁熙邪魅一笑,倏忽间靠近吴琦岚的脸,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盯住吴琦岚的眼睛,“你我该心知肚明,那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才上了你的床!你来说说,你做的东西我还敢吃么?”
大夫说的明白,春药起催情之用。袁熙在凌波院两次,一次岁了吴琦岚的意,另一次却是与洛真将要和好,忍着没碰她,才落下了这病。
吴琦岚不由得僵住了身子,脑中一片空白,袁熙见她这个模样轻笑一声“如此毒妇,我想田大人若是知道也不会阻挠我休妻。”
袁熙松开了手,只见吴琦岚洁白的手腕上显出红红的五指印,触目惊心的景象与此时吴琦岚的心境倒也般配。袁熙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只留下一句“银耳羹你自己留着吃吧。”
暮辛在旁低着头一言不发,见到袁熙的衣角从眼前飘过,微微侧目,直到袁熙的身影出了院门才收回视线,眼中情绪不明。却恍然发现吴琦岚不知何时晕倒在地,顿时失声喊着,把吴琦岚扶起“夫人!”
吴琦岚眼中一片空洞,连连念着“去找母亲……快带我去!”
疏桐院里,王荣送了些新鲜的水果来,朝露笑笑道“夫人可不要嫌弃,这可是王大哥的一片心意。”
洛真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点了点头“心意无价。”
“我这便拿下去洗。”朝露欢快的转身出去,却愣在了门口“公子?”
洛真抬眸,撞进袁熙一双怒火燃烧的眼睛里。缓缓起身迎上去道“你这是?”
朝露识趣的拿着水果篮退下了,袁熙苦笑一声“不提也罢,我自能解决的事,今日军务不忙,我便早些回来陪你。”
洛真点了点头,她知道袁熙向来心高气傲,若他不肯说的,她也不必再问。
两人说着话,朝露便捧了一盘洗好的水果进来了,袁熙挑眉“这葡萄很新鲜呢?洛儿有心了。”
洛真呵呵的干笑了一声,撅嘴道“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
袁熙侧躺在软榻上,摘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忽然一皱眉“好酸。”
洛真紧张道“是么?我就说这紫色尚且青稚,该是酸的。”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袁熙,拿着帕子去接,却冷不防被院系一下子扣在怀里,嘴唇便贴了上去。
唇齿间都是辛甜,洛真瞪大了眼睛,恨恨的看着眼前那个心满意足的继续吃葡萄的人,终是笑一声,乖乖坐回了原位。
袁熙却是瞬间心情大好,惹得一众将士都暗自猜度袁二公子和传说中美若天仙的新夫人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旖旎的事?
快要傍晚时分,却传来急报,前方军情有变。袁熙看完手上袁绍亲笔信后,紧跟着皱起了眉,座下将士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袁绍传书给公孙瓒,想招安公孙瓒,公孙瓒没有答复,反而增强守备。袁绍于是大兴兵攻打公孙瓒。
本来生性好战的公孙瓒此次却时刻采取自私的自保策略,先是公孙瓒一别将被围,公孙瓒不肯相救,说:“救一人,那以后众人都会只等救兵而不肯力战。”等到袁绍来攻时,公孙瓒的界桥别营自度不能自救,而公孙瓒必不肯相救,众人或降或逃。
袁绍直接攻到了城门前,公孙瓒派他的儿子公孙续向黑山黄巾军求救,又想亲自率兵冲出重围,占据西南山,仰仗黑山军,切断袁绍军的后路。
袁熙脸色一片沉重,若是黑山帅张燕真的与公孙瓒联盟,两面夹击袁绍,那么此战即使不败,也必定两败俱伤,大伤元气。
此后如何再应对虎视眈眈的曹操等人?
袁熙左右踱步,问一句“许大人押运的军饷可安全到达了?”
席下一人出列道“军饷已经抵达,许攸大人正在返回的路上,此刻军饷充足已经无需担心。”
袁熙点了点头,再问一句“你们可有什么好计策?”
众人皆伏低了头,细细言语,却是没人敢大声回话。
袁熙压根也没指望他们能出谋划策,此言不过是走个形式,敛眉淡淡道“张燕出身草莽,敏捷剽悍,却是有勇无谋,此时他收到公孙瓒的联盟书信也该是在考虑之中,我看不如我们也暗送密信过去,至于许诺的好处,只要比公孙瓒能给的恰好多那么一点点,风向便该向着我们这边了。”
此言既出,已有人摊开信纸,拟起书信来。写到密信的具体内容时,那人抬头问袁熙一句“这好处要如何把握?”
袁熙定了定神“且留给父亲身边的谋士考量,因地制宜,我未必能揣度出公孙瓒的心思来。”
那人应了声便如实写下了,蜡纸封好,快马加鞭向着幽州而去。
竹漪院里也不平静,吴琦岚扑倒在刘氏身边嘤嘤的哭着“母亲,求求你帮帮我吧,显奕发现了我偷偷用了催情药,要休了我呢!这次怕是舅舅也没办法帮我了,如今只有您能说服显奕了,我知道错了!”
刘氏恨恨道“你做什么不好,偏用那些脏东西给熙儿蒙羞,他本就一心对甄洛,若不是我看你这么多年一心对熙儿,此次也该逐你出门!”
吴琦岚闻言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母亲,且看在我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帮帮我吧!”
刘氏眼神晦暗不明,终是点了头“我尽力保你,只是你以后行事要谨慎些,别再让熙儿挑出错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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