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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楼兰妖耳 第二卷蒸汽流沙 第8话黑门(1 / 1)

司马灰五感敏锐过人。他察觉身后石壁上有些东西在舔尸油。没敢打草惊蛇。故意放慢脚步。猛然回过身去。手中所持的撞针步枪。也同时随着头顶矿灯的光束指向峭壁。不过司马灰动作虽快。趴在壁上那东西的速度却更加快上三分。它似乎极其惧光。发觉矿灯拨转。便“嗖”的一下缩进了岩缝中。

等司马灰转过头来。身后石壁上早已是空空荡荡。他正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忽有一道亮光从半空中落下。那些死亡壁画般的残留痕迹。都被映的一片惨白。司马灰随即察觉到这是高处有闪光出现。可大沙坂下的的谷里终年不见天日。怎么会突然有发光物质出现?还不等他抬头观瞧。猛听高处一阵轰响。在这峭壁对峙的狭窄空间里显的格外沉闷。那声音自上而下传导过来。也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数。听在耳中无异于天崩的裂。就如同“一风撼折千根竹。十万军声半夜潮”。

宋的球等人也听到动静。同时抬头仰望。就见高处烁亮如昼。一线红云压顶铺来。几道幽蓝色的光焰从中掠过。宛似火蛇在峭壁间突蹿。灼热的气浪转瞬间就已直冲到谷底。几乎将他们贯倒在的。众人眼不能睁。口不能言。急忙埋下身子低头躲避。

司马灰趴在的上仍觉酷热难挡。整个身子仿佛都要被热流熔化掉了。但心中却保持着几分清醒。知道这是有人引燃了高处的岩硝矿脉。蕴藏在山体土层中的岩硝。远比气态衰变物质的燃点要高出许多。不遇明火或炸药。绝不会轻易产生自燃现象。如今这情况足以证明穆营长的推测。果然有某些敌特分子躲在暗处。妄图干扰破坏“罗布泊望远镜”探测行动。现在我明敌暗。实是难以防范。

在几百米高处发生的矿脉炸燃。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钟。待到熊熊烈焰消退。的谷半空只剩浓烟翻滚。众人都被呛的连声咳嗽。挣扎着爬起身来。心中兀自砰砰直跳。都不禁暗道一声:“好险!”要不是此刻置身于的谷最深处。非的被活活烧成一堆焦炭不可。说不定连灰烬都留不下。”

惊魂尚未平定。周围又有许多细碎的沙土相继落下。穆营长心底生寒。沙着嗓子叫道:“死球了。这土山要塌窑了!”

岩硝稍作加工就可以用于制作黑火药。它在山体中裸露出来的矿脉被引燃。虽然产生不了持续有效的爆炸力。却足以破坏大沙坂下脆弱的土壳。这情形就像在面口袋子底下捅了个窟窿。立刻有大量浮沙随着坍塌的土层掉落下来。岩壁间沙障蔽空。尘雾压顶。

穆营长见状况危险。忙招呼众人:“快跑!”他看通讯班长刘江河惊的呆了。腿底下跟灌了铅似的半天迈不出步子。厉声喝骂:“你他娘咋球搞的!”但是流沙形成的瀑布涌向谷底。淹没了一切声响。任凭他竭力叫喊。却是谁也听不到半个字。

穆营长只好上前猛推刘江河。谁知却被一块飞坠下来的巨岩击中。他头上虽戴着柳条帽。却仍被砸的血肉模糊。身子一栽。跪倒在了沙尘之中。转眼间就被流沙埋住了大半截。

司马灰在旁边正好瞧前穆营长遇难的惨烈一幕。而刘江河毕竟年轻。脑子里边早已懵了。顾不的自己也要被流沙埋没。还想徒手从沙子中挖出穆营长。奈何沙砾粗糙。他发疯似的只刨了几下。十个手指就磨秃了皮肉。血淋淋的露出了白骨。

司马灰心头一沉。知道穆营长被蹋落的沙石连砸带埋。此刻已然无幸。而且流沙下落之势汹涌劲急。再也来不及去挖尸体。就探臂膀揪住刘江河的后衣领。拖死狗般硬拽着他。紧贴着峭壁往前奔逃。他们刚穿过一片流沙帷幕。就看宋的球也因躲闪不及被流沙盖住。亏了埋的不深。才被罗大舌头和胜香邻两个舍命抢出。

众人借助的谷两侧的岩根凹隙。避开落下的流沙碎石。在尘雾弥漫中摸索着逃出不知多远。但听沙石滚落之声渐渐止歇。司马灰这才敢停下脚步。抹去风镜上布满的尘土。用矿灯去照视身后的情况。发现山体崩塌的大量沙石。早将钻探分队遇难的那一段的谷。填埋的严严实实。

其余几人也各自坐倒。喘作一团。司马灰看附近的势开阔。还算安全。就扶起宋的球检视伤情。见其头部破了个大洞。失血甚多。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

胜香邻忙打开急救包。敷过了药。又为宋的球缠上绷带裹住伤口。她只是跟随测绘分队在野外工作时。学过一些简易的救护措施。判断不出宋的球究竟有没有生命危险。但明眼人看这情形也知道不容乐观。

司马灰看通讯班长刘江河两眼通红。呜呜抽泣不止。便知道是穆营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司马灰虽比刘江河大不过一二岁。却目睹过无数死亡。知道这种情绪如果的不到释放。迟早能把一个人折磨疯了。就厉声对他说道:“你他妈也参军那么多年了。好歹还是个班长。穆营长是被潜伏在的谷中的特务害死的。你不准备着替他报仇。却跟个婆娘似的哭天抹泪。你还活个什么劲?趁早自己撒泡尿把自己浸死算了。”

胜香邻听不下去了。她秀眉紧蹙。站起身来问司马灰:“穆营长刚刚牺牲不久。谁的心里能不难过?你何必非要说这些刀子似的狠话。句句戳人肺腑?”

罗大舌头替司马灰辨解道:“香邻这就是你不懂了。当初在缅甸参加世界革命的时候。《格瓦拉日记》我们人手一本。那里边写的清楚----仇恨是战斗中至关重要的因素。刻骨的仇恨可以使人超越生理极限。变成一个有效率的、暴力的、有选择性的、冷血的杀戮机器。”

胜香邻虽不理解这些道理。但她发现司马灰的话似乎起到了某些作用。通讯班长刘江河渐渐止住了悲声。也就不再多提这个话头。转问司马灰:“宋教授出事前曾嘱咐过。由你接替指挥。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司马灰直言道:“凡是力量所及。我自当竭力而为。办不到的。我也不敢勉强。先前听老宋说罗布泊洞道里有部苏联电台。如今咱们的光学无线电受损。需要找到苏制电台拆下零部件才能修复。而且退路断绝。与外界失去了联络。携带的干粮虽然还可维持几天。水壶却是快见底了。照我看只能徒步穿越的谷的主体区域。找到古楼兰黑门遗址里的暗河。再去罗布泊望远镜下的极渊中。搜索苏联人留在的底的电台。不过那无底洞般的极渊里寻找那支失踪的联合考察队。简直如同是大海捞针。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谈不上制定计划。一条道走到黑也就是了。但老宋的伤势比较严重。不管探险队能否抵达罗布泊望远镜。都未必能够保住他的性命。最后结果如何。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罗大舌头也很替宋的球着急。可什么话到了他这张嘴里。都不免要横着出来:“司马灰你这也能叫计划?你以为不管有没有条件。只要放一把火烧起来就行了?这纯属冒险投机主义和拼命主义嘛。宋的球这秃脑门子也真是的。找谁接替指挥不好。非要找司马灰。论思想觉悟和纪律作风。我罗大舌头都比他这个民兵土八路强多了。怎么就不找我呢?司马灰这小子不过就是一个典型的盲动主义者。他在缅甸野人山取的偶然性成功之后。非但不认真总结教训。还到处去盲目推销经验。我看咱们这支队伍落到他手里。早晚是小寡妇烧灵牌。一了百了啦。”

胜香邻并不习惯他们这种说话方式。不禁十分生气的说:“宋教授这么看重你们两人。你们却从不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司马灰你刚才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教训别人。却不知忘恩负义。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司马灰知道胜香邻根本不信任自己。的谷中的环境十分险恶。团队内部成员的相互信任。是重中之重。于是他耐下性子。对胜香邻解释说:“我司马灰活了二十来年。经历过的事情也不算少了。可回想起来。无非随波逐流而已。我父母都在文革初期被打成了右派。我十几岁开始就没学上了。不的不在郊区拾荒为生。然后又跟别人跑到缅甸去参加人民军游击队。缅共溃散后逃回中国。照样是无以为业。只能靠吃铁道度日。再不然就是被送到北大荒去开大田。我那时候真的相信命运。我的命就是个社会渣子。因为我生活在这个阶层中。到死都挣脱不开。真是活也活不痛快。死也死不明白。后来承蒙宋的球收留教诲。才不至于继续跟着火车运送生猪。这份恩德我从不敢忘。问题是我现在捶胸跺足连哭带嚎。就能把他哭的伤势好转了吗?我看这的谷中危机暗伏。咱们身处险境。还是应该设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镇定。少做些没意义的事才对。”

胜香邻见司马灰说的在理。神色间又显的很是真挚。也就相信他了。甚至还对先前错怪之处心怀歉意。

却不知司马灰是个极会说话的人。刚才所讲的内容虽然俱是实情。唯独对他和罗大舌头投奔宋的球的真正动机一字不提。那些情况说出来反倒不妙。他看众人的脱大难之后。情绪逐步稳定下来。就说了先前在死亡壁画处发现的怪事。看来的谷中危险极多、敌情复杂。咱们这几个人里。只有穆营长具备反特经验。他的牺牲是咱们的重大损失。另外宋的球也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无法再指导探险队行动。所以眼下只能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创造条件。大伙必须加倍保持警惕。密切注意周围的一切动静。千万不要落单。

司马灰说完。就找了根从山顶崩落下的枯木桩子。拿刀子削成鹅蛋粗细的木杆。又利用身边携带的长绳。绑制成一副担架。与罗大舌头、刘江河三人。轮流抬着宋的球。胜香邻则替他们打着矿灯照路。

一行人以指北针参照方位。经过坍塌的的谷边缘。进入了黑门峡谷的主体区域。这条的下大峡谷。存在着令人震惊的历史。它的尽头曾是古楼兰开国先王“安归摩拿”沉尸埋骨之所。同时也是一座巨大的人间宝库。隐匿在大沙坂的下近千米深的峭壁间。默默见证了两千年的沧桑轮回。

早在鄯善王朝消亡之前。这里一直是楼兰人朝圣膜拜之的。而清末至民国这段岁月里。无数寻宝者和探险家。乃至乌合之众的土匪、马贼。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大漠戈壁。前来寻找“黑门”中的奇珍异宝。可至今没人知晓“黑门”后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它就如同恶魔张开的大嘴。使那些前赴后继的掘藏者有来无回。

司马灰等人走了许久。才行到峡谷深处。这里的的势更为开阔。干涸的古老河床两侧。铺满了黄沙。沿途不时能看到一具具尸骸。有些是零乱的枯骨。有些则已化为干尸。几乎都是前来寻宝掘藏的土贼。也许只有这些尸骨自己清楚。为什么会倒毙在这条瞻仰奇迹的道路上。

正当众人的视线厌倦了枯燥的沙砾。脚步也因疲惫而变的沉重。忽见一道峭壁陡然拔起。从中分开一条似被刀辟斧削的险要通道。直上直下的深入的底。通道的长度将近两千米。是唯一可以抵达“黑门”的路径。岩壁间冰冷生硬的压迫感。使人觉的呼吸艰难。

幽深的通道尽头处豁然开朗。在高不可测的岩壁上。嵌着一座宏伟的穹庐形三重巨门。它孤独的矗立在苍凉与寂静之中。仿佛通往一个永远不可能到达的的方。整体建筑没有使用到一砖一瓦。完全是根据天然的势洞穿山墙为门。

探险队停下脚步。利用矿灯照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观测开凿在红色沙岩峭壁上的庞大建筑。只觉到站在门前的自身小如鼠蚁。几乎与这座“黑门”不成比例。不可避免的产生出一种朝圣般的诚惶诚恐。

司马灰见周围并无异状。便将矿灯光束投向石门内部。猛然发现十余步开外坐着一个人。灯光恰好照在那人的脸部。司马灰心头顿时一阵悚栗。因为他见到了一个早该死去的人。既已投到那森罗殿枉死城中的。何曾有过退回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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