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伤的男子露出皮肤处有大块淤青,抱住头部的手指间和地上的泥土都有血渍,看来身上应该有伤口。天遥将人翻过来,见胸前衣服上有大片血迹,就动手解开衣服,发现是右手小臂骨折,并有一段扎破皮肉露在外面。周围人都倒吸一口气,宛月忙向旁边一个青年问道:“小哥,请问这附近哪有大夫?”那青年指着街道右边道:“那边路口过去有一家医馆里的老大夫医术不错!”天遥先点穴止血,灵惜拨开人群叫道:“麻烦大家快让一让,让一让。”语侬也帮她分开围观的人,书怀宛月帮天遥把人稳住抱起,往医馆跑去。幸好那大夫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者,他很快清理好断臂伤口,熟练地骨头接上并绑上木板,上药包扎。他们几人便各自找地方坐下,书怀语侬还是跟在灵惜身边,尤其是书怀,他虽然与灵惜保持两尺距离,但有时却有意无意地抓抓她的衣袖手臂,然后迅速放开,他不停的小动作看在天遥眼中,让他直皱眉头。灵惜看到大夫帮他身上其它地方检查上药,不太明白就疑惑道:“奇怪,这人跟那家有多大仇啊,把人打成这样?”宛月也道:“对啊,看他们家应该是在办喜事才对,怎么会把一个读书人打出门外?”那大夫手下没停,一边摇头:“哎,作孽噢。”书怀好奇地问道:“你知道原因?”“哎,今天是镇上首富秦家嫁女儿的日子,”老大夫慢悠悠地讲出听到的传闻,“刚才花轿才从前门离开,这小子就被秦家家丁从后门打了出来,想也知道他肯定就是秦家小姐的前未婚夫乌同嘉了。听说他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本来在四年前秦老爷就提过让他们早些成亲,不知道当时乌家人想什么,竟然说一年以后再说,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乌家二老相继病倒,几个月的时间乌家就落魄了。听说后来乌家好几次提出为两个孩子完成婚事,秦老爷都拒绝了。不过秦家还算厚道,前后两次资助乌公子参加科考,但两次均落榜。几个月前秦老爷又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做些小生意,没想到很快就赔个干净。就在月前,秦家小姐去上香时被县老爷的公子看上,并很快差人上门提亲,听说秦老爷畏于对方权势就应下了,今天便是过门的日子。”宛月问道:“那秦姑娘什么态度?她之前与乌公子感情那么好,难道就这样嫁了?”大夫忙得差不多了,转身去洗手,说道:“这秦家姑娘是个烈性子,听说她本想跟乌公子私奔的,只是逃了三次都被抓回来。”书怀指着语侬笑道:“这点跟吴侬软语还真是像呀。”语侬哼道:“才不呢,我父亲本来是有那个打算,我离家出走后他就打消让我嫁给那人的念头了。更何况我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老大夫拉过毛巾擦手继续说道:“我还听说,秦家怕女儿大喜之日闹腾,就给她下了让人全身无力的药,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她可能就会认命了。”这时躺在床上的乌同嘉醒了过来,也听到老大夫说的话,他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灵惜连忙按住他,“你别乱动,老先生好不容易才把你身上的伤处理好。”宛月也劝道:“是啊,你现在伤那么重,想去阻止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乌同嘉推开她们,急道:“不,不行,沁儿跟我说过,如果她爹硬要她嫁给那个姓狄的,她就死给他们看,沁儿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啊?这样啊?”语侬他们面面相觑。他继续说:“没错,如果他们认为生米煮成熟饭,沁儿就会认命,可我知道她是宁愿死,也不会认命的女子。”灵惜皱眉道:“那这可怎么办才好?”宛月看了眼老大夫,又转向天遥:“对啊,大夫也说秦姑娘是个烈性子,万一她真的宁死不屈怎么办?毕竟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就这么没了总是让人难过。”乌同嘉用没受伤的左手拉着灵惜急切地叫道:“这里到县城步行需要一个半时辰,骑马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足够,我求求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救救沁儿,一定要救救她。”语侬挥着拳头嚷嚷:“这狄家仗势欺人,弄不好还要闹出人命,看来需要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转向灵惜叫道:“灵惜,我们马上去救人吧。”既然下定决心追求灵幽,她立刻把自己当他们中的一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大夫看他们几人打扮,不赞同地劝告道:“你们可别乱来,县太爷是一方父母官,可不是你们这些江湖草莽能随便惹的,而且他的胞弟可是端州司马狄善行狄大人,听说这次侄儿大婚,他也回来了。”天遥抱着手臂沉吟:“端州司马吗?”他疑惑地看向灵惜。灵惜见他眼中困惑,便连忙说:“听说端州司马为官还算清廉,是个比较正直的官。”语侬一听,拍手笑道:“那不正好?如果他听说自己侄儿强娶民女,应该会主持公道的吧?”宛月摇头:“那不一定,乌公子与秦姑娘只算是青梅竹马,没有父母之命,更无媒妁之言,算不得未婚夫妻,但狄家可是经过正式三媒六礼,顶多是以强权压人,算不上是强娶。”老大夫点头,“这位小姑娘说得在理,所以你们一定不能莽撞。”书怀同情地指着乌同嘉,“那怎么办?难道要让这小子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香消玉殒不成?”语侬抱着灵惜手臂靠上去,眨着大眼睛乎闪乎闪的:“对呀,见死不救有违我们武林中人锄强扶弱的精神,对吧灵惜。”希望自己这次猜对他们的心思。灵惜拍拍她的头,但笑不语地偏头看向天遥。乌同嘉睁着泪眼巴巴地看向像是比较能帮助自己的灵惜和宛月,低泣道:“……呜……沁儿……嗯……你们一定要帮我救救她,我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嗯呜……”天遥不耐烦地挥手叫道:“大男子汉哭什么哭?你丢不丢人哪?我又没说不去救?”老大夫见他们打定主意就不再多言,摇头叹气回到柜台后面整理东西。宛月也看向天遥,希望他能拿个万全的主意,他收回手,托着下巴想了想:“既不能让县老爷司马大人下不了台,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姑娘死,那只能这样了,他们抬着花轿走不快,我们先去追花轿安抚下新娘子不要做傻事,然后到了狄家再见机行事,”他弹了下手指,指向书怀,“你就带上乌同嘉慢慢跟过来。”书怀哇哇大叫,指着剩下半条命的人,“为什么要我跟他一起在最后?”带着这个累赘,不知道时候才能追上灵惜了。天遥睨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想让小惜带他不成?”书怀看了看靠在灵惜身上的语侬向自己吐了吐舌头,天遥身边的宛月也好笑地看向自己,只得低声嘟囔:“好嘛,”然后摇着灵惜的手臂撒娇,“灵惜,我们又有好一阵子不能见面了,你一定要记得想我噢。”灵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好——我知道了。”天遥噌地一声冲到面前,拉起灵惜就往外快步走去,宛月语侬捂嘴偷笑,也随后跟上。小镇与县城相距不远,中间有条官道,天遥等人吃了饭才快马追赶,当追到花轿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县城外围,因为是县太爷之子成亲,多了不少便装捕快相迎。灵惜先潜入新娘身边安抚住她,天遥他们先入城打探县太爷的为人处事等。没想到当花轿刚抬进门,书怀已经带着乌同嘉赶了过来,他从马上摔下来,不顾断臂和身上的伤势,连爬带滚地想要冲向花轿,还大声叫喊:“沁儿!沁儿……!你们这些当官的仗势欺人!快把沁儿还给我……沁儿……”花轿中的新娘子应该也听到了心上人的呼喊,伸出手想要下轿,但因没力气让轿旁的媒婆一把按回轿里,然后急匆匆地向内行去。管事模样的男子叫道:“哪来的臭乞丐?竟敢来县太爷府上闹事?”说着指挥家丁:“快给我赶走,要是惊扰了贵客,或者让少爷的喜事触霉头,你们哪个担待得起?快点,快点赶走!”三个人高马大的连忙过来连拖带拽地把乌嘉同丢到三丈外,这时也渐渐有路人围了上来,交头接耳地指指点点。但他不死心地爬起来,再次冲上去:“沁儿……沁儿……你们……你们把沁儿还给我……”本来准备进去的管事见状就叫道:“不知死活的小子,给我揍,连县太爷家都敢乱来!简直找死!”这次家丁没有客气,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身上痛了这才想起来本来说要帮自己的人,连忙一边躲闪一边高声喊叫:“少侠!少侠你们在哪?姑娘……”可惜他刚才着急心上人,早忘了之前说过要冷静的,现在围观的人不少,救星已经不知去向。倒是书怀,乌同嘉一跑,他马上就看到人群后面的天遥,还有好像在向路人打听消息的灵惜他们,于是老远就伸手打招乎。天遥看到书怀得意的神情,不禁摇头,一定是他自作主张,用法术给乌同嘉疗伤,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就赶过来,于是指着不远处的客栈,示意他先把马牵到那去,回头捻个咒诀挥向乌同嘉,用来保住他一条小命,然后快步回客栈。家丁打了几拳之后发现人晕了,连忙看向管事。管事见周围不少百姓窃窃私语,端起架子叫道:“看什么看?都快滚,”然后瞄了眼地上的人,没想太久吩咐道:“你,还有你,把这个疯子拖到柴房去,等喜宴过后让老爷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