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越说越生气,连声音都不自觉提高,苏兰芷笑劝道:“人家夫妻你情我愿的,你在一边着哪门子急?不是我说,这人呐,想有所得,必然有所失,脚底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咱们能管好自己足矣,旁人的事,也只能看着罢了。”
宜妃吐口气,说:“我也是为古人担忧,明知人家未必领情,还总想劝说一二,生怕她以后吃亏,姐姐说的也是,我管好自己儿媳妇便是,操心太多老得快!”
苏兰芷但笑不语,她说的“有所得必有所失”指的是胤禩,他既然想利用郭络罗氏背后的势力,必然要付出点东西,对郭络罗氏好也是应当的,被人笑话夫纲不振也是自找的,不过宜妃却以为她指的是八福晋,大概是因为她对八福晋生气中还有着关心吧,毕竟两人也接触好几年了,总是有感情的,眼看着八福晋这般张扬,她有所担忧也是应该的。
宜妃看苏兰芷和敏妃都不说话,自失一笑,说:“是我的错,好好儿的提这个做什么,没得让你们跟着我不高兴。说点有趣儿的事吧,京里这些天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苏兰芷摇摇头,要她说,这段时间还真就八贝勒府的热闹好看呢,敏妃却说:“我还真听说件奇事,吏部员外郎科尔布家的三姑娘,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一直笨笨呆呆的,他家的人因为自责没照顾好她,所以从不拘着她。她整天在府里到处乱跑,前些天丫头们一个不注意,让她摔了一跤,头上跌个大包,人当时就昏迷不醒,他家请了好几个大夫去看,都说救不过来了,让他们早作准备,谁知三姑娘昏迷了三四天,竟然醒了过来。而且脑子也好使了。就是规矩上差些,别处样样都好,把他一家子高兴坏了,正到处酬神还愿呢!”
苏兰芷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冒出来个老乡?当下不动声色。听宜妃问道:“你说的是钮祜禄家的科尔布?我记得他家跟遏必隆家祖上是同一支。不过这些年败落了,科尔布大人的夫人马佳氏,好像跟荣妃是本家吧?他家三姑娘我也知道。她小时候我还见过呢,当时马佳氏带着三姑娘进宫给荣妃请安,我正好遇上,说了几句话,那小姑娘特别斯文腼腆,我挺喜欢,后来听说她烧成傻子,我还难过好几天呢,如今好了,倒是意外之喜,也算是个有福的。”
敏妃说:“可不是,那姑娘五六岁傻了,长到现在正好十五,他家也是名门望族,科尔布虽官职不高,靠着遏必隆家和荣妃,那姑娘前程总不会差,说不得有大造化呢!”
宜妃撇撇嘴:“别说笑了,那位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若三姑娘从小到大都是好的,她自然看得上,可有前面那个大缺陷在,她定然撇的远远的,依我说,他家还是给她找个家世不显的老实人才好,越是精明的越是嫌弃她,能落了什么好?”
敏妃也点头承认,将心比心,她也不愿意自己儿子有个这种女人,哪怕只是个侍妾格格。
苏兰芷问:“那位三姑娘如今是个什么性子?”
敏妃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科尔布家家风严谨,府里的事轻易传不到外面来,何况是姑娘的性情。不过马佳夫人性情贤淑温厚,三姑娘应该不会太差。”
苏兰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已经决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位三姑娘,当年一个喜塔腊氏就弄得她神经紧张,希望这一位是个低调的,不然她又要烦心了。
五月十六,通过前两轮的秀女们住宫留宿,苏兰芷又开始相看秀女生涯,从秀女进宫没多久,一个极出色的秀女就显现出来,三品佐领祜满之女,瓜尔佳氏。
苏兰芷早过了对秀女好奇的年龄,不过仍请了些名声好的到景仁宫喝茶,毕竟要给胤礻我和对清额相看媳妇,不慎重些不行。而苏兰芷请的人并没有规律,满蒙汗都有,家世也有好有差,秀女们不知怎么回事,宫里的妃子们却都能猜出来,今年要指婚的皇子就九阿哥和十阿哥,九阿哥的事有宜妃张罗,苏兰芷自然是为十阿哥选妻,至于那些家世一般的秀女嘛,大约是给雍郡王选格格吧!她们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她们的猜测对了一半,苏兰芷并没有现在就给胤禛挑格格的想法,照她看来,下次选秀再挑都来得及,她宣见的拿几个家世不显的秀女,都是个人素质极好的,做皇子福晋差点,配对清额倒也合适,反正兰芬也没想过要借对清额的妻族的势。
至于那位最出色的的瓜尔佳氏,众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猜测她极有可能会入宫,所以都很自觉不跟皇帝抢女人,没一个人宣召她的,但好奇都少不了。
宜妃是个爱热闹的,给苏兰芷和敏妃下了帖子,请她们到御花园赏花,两人接到帖子,都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定的日子正好是秀女们可以在御花园赏花的日子,两人在各自宫里摇头失笑,但见她兴致好,也没有驳了她的意的道理,都应允了。
苏兰芷午睡起来,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四点,热气消散不少,她才换了衣裳带着人过去,等她到时,宜妃和敏妃已经坐着喝茶了,旁边还坐着四五个秀女,见了苏兰芷,所有人都起身行礼,苏兰芷叫了起,在宜妃和敏妃中间留着的位置坐下,又让众人都坐。
苏兰芷笑道:“你们刚说什么呢?瞧着挺热闹的样子。”
宜妃说:“也没什么,我正问她们在家都喜欢做什么,董鄂家的格格刚说两句话,姐姐就来了,把小姑娘们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瞧着怪可怜的。”
苏兰芷睨了宜妃一眼,似笑非笑的说:“照你这么说,这倒是我的错了?”
宜妃笑而不语,秀女中的一个开口笑道:“娘娘容秉,并非奴婢们胆子小,而是娘娘威仪逼人,奴婢们一见之下,深深被娘娘折服,一时间看愣了去,生怕有一点声音就破坏了眼前美景,才不敢开口惊扰娘娘。”
苏兰芷大笑:“这姑娘说话真讨喜,比那只会指摘人的某人强多了。”说着,又瞄了宜妃一眼。
宜妃恍若未见,只管和另一个秀女说话:“别理她们,咱们接着刚才的聊,你还没说在家最常做什么呢,可别说什么做针线活,我最不耐烦那个……”
董鄂格格有些羞涩,但态度仍是大大方方的:“回娘娘话,奴婢的针线活也不太好,在家最常跟着额娘学管家,有时候和几个好友一起出去骑马打猎,因为这个,奴婢额娘没少骂奴婢。”
宜妃却很高兴:“这才是咱们满洲姑奶奶,大方爽利,成日家绣花算什么,又不是请不起针线娘子,哪里用得着姑娘们自己动手,你这样就挺好!”
董鄂格格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接话那一位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城府颇深,犹自强忍着,苏兰芷一眼扫过去,看出她眼底的不甘和野心,脸上微微一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董鄂格格察言观色,率先起身告退,其他几人忙跟着起身,不到片刻都退下了。
等人走的远些,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苏兰芷轻声问:“你确定就是她了?”
宜妃也轻声答:“是呀,她阿玛是董鄂七十,镶红旗都统,家世不错,她本人性子也挺合我的意,不是那娇滴滴的娇小姐,受不得一丝委屈,这样大方爽利的女孩子,才是胤禟良配。”
苏兰芷对董鄂格格印象也挺好,没啥可挑剔的,何况人家宜妃喜欢,她也不会说扫兴的话,没得得罪人去,因而话锋一转问道:“刚插话的是哪一家的?”
宜妃和敏妃都笑,敏妃说:“那是库穆图氏,她阿玛是五品典仪,刚才姐姐没来,已经奉承我跟宜姐姐好一会儿了,谁知姐姐一到,她夸得更厉害,可不是一张巧嘴么!”
宜妃撇撇嘴:“家世差些倒没什么,我就看不惯那眼皮子浅的样儿!巴结人都不会巴结,一味奉承讨好,说话肉麻又直白,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三人正说着话,远处走来几个秀女,其中一个一下子把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她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淡紫色旗装,衣服上并无纹饰,梳着小两把头,只插着一支水晶珠花,明明只是寻常装扮,却能一下子吸引住人的目光,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她的容貌极美,气质温婉,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水灵舒适的感觉,没有丝毫逼人之意。
片刻间,几人走到亭子旁,齐声给苏兰芷三人请安,苏兰芷说:“免礼,你们这是来赏花吗?如果不急的话,不妨过来陪我们说说话。”
那几人忙应了,进亭子里坐下,宜妃笑道:“瞧瞧这姑娘水灵的,跟她一比,咱们真成枯菜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