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如此,二人沉默了片刻未语,只摆一摆手命人将礼送了上来,随即,春香便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使换着人端出一盘又一盘的磁石,每一颗磁石都有专门的锦盒包装,无比华贵。
最终还是没有将潇湘剑算入百里忘川的嫁妆中,临时换了另一样贵重物什,而潇湘剑则搁入了库房中继续积灰。
安潇湘看了一眼春香,才想起了不日之前她一舞惊鸿之事,“这才休养不过几日,你的伤好了吗?”
春香轻轻点头应下,“已好多了,谢姑娘挂心。”
安潇湘点了点头,随手拦下了一婢子,掀开了锦盒,便见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美丽的磁石,静静的躺在上面。
安潇湘端详着珠子,赞叹道,“虽说单调了,但磁石还是好看的。”
安柚儿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潇湘一言,“你可知这种磁石,这一方有多么值钱?”
还不待安潇湘说话,墨白便嗅着磁石的气息奔了过来,一见有这么多的磁石,他立马眼都直了,“这…这…”
墨白激动的语无伦次,“这些都要算入神医的嫁妆单子中吗?不如我出钱将他们买了下来,你开个价吧。”
虽说机关大师都爱磁石,但像墨白这般疯狂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安潇湘抛了抛手中的珠子,瞥了他一眼,“至于吗?不就是一颗珠子吗?还能贵的过金子?”
“轻点!”墨白生怕她手一抖,便将手中的磁石抛了下来,他有些欲哭无泪,“这磁石放在星云大陆,那可是有价无市,可比金子值钱多了!”
闻言,安潇湘整个就是疑惑脸,却真的不敢再抖一抖手中的珠子了,轻轻地将它放在了锦盒中。她仍是不敢置信,“真的这么值钱,安柚儿何时变得这般有钱了?”
安柚儿耸了耸肩,“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没点身外之物怎行?况且这磁石,在星云大陆可比在星云大陆值钱多了,给她好过搁置在我的后院积灰。”
墨白整个就是哭丧脸,“那你还有多吗?卖我一些可以吗?”
橙子神出鬼没一般,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墨白身后,“你可要点儿脸吧,这可是人家的嫁妆。”
这下,墨白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不妥,讪讪一笑,退到安潇湘的身后去。
其实安潇湘很想说,即便将随百里忘川的千斤金收回,也压根儿不够还那百万金。可若让她伸手向安柚儿借钱,她是死也伸不出那手的。
安柚儿将产业交给她,是让她越做越大,怎料她做到最后一无所有、负债累累。即便安柚儿借她,她也没有那个胆借,舍不下面子伸手拿。
这一头聊到了一半,那一头已经开始呼喊。
“吾皇万安!”
众人双手扶肩,行了夏国至高的礼仪。
夏无归微微抬手,示意众人不必拘谨,各顾各的。他缓缓转头,褐瞳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即很快将视线落在了与人交谈甚欢的安潇湘身上。
安潇湘颔首张望了一番,却未看到人群中那个魁梧的身影,她又转过了头,又与安柚儿继续聊了起来。
“我同你说,你相信我这一回,可乐真的研制出来了。”
安柚儿嫌弃的甩了甩手,“我不仅是你的至交好友,还是个孕妇,你怎能如此待我,让我喝毒药?”
安潇湘抽了抽嘴角,嘴巴都说干了,最后还是没有说服安柚儿入股投资这款新品可乐。
这一头,欧阳习习似春风拂面一般,笑的人畜无害。他手中握着那熟悉的折扇,慢悠悠地晃着,便朝此处而来,却霍然瞧见花车边上的千陇,又临时改变了路线,朝她而去。
千陇正与陪嫁侍女说着什么,却豁然被一道翩然肆意的声线打断,“在下欧阳习习,敢问姑娘芳名?”
见是欧阳习习,千陇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躬身行礼,“见过二皇子,我名唤千陇,花车中人乃是我的师尊。”
千陇的言语毕恭毕敬,毫无越轨之意。坊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世间的浪荡公子欧阳习习有多么招人,寻常的清白家姑娘绝不会与她扯上半分关系。
“琉璃,将在下备好的礼物送给千陇。”欧阳习习仿若未闻,她的疏远一般,又凑上前一步,摇了摇折扇。
琉璃默默从手中一大叠礼单中抽出了一张,交由欧阳习习的手中。
琉璃表示,二皇子让他随身携带百十份礼,便是为了随时应付这些个姑娘,若是看对眼了,当即便能带回尚国去。
千陇并未接过礼单,而是恭了躬身,“千陇想起师尊还吩咐了一些事,先行告退。”
说罢,千陇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转头的一瞬间,千陇的脸色便变的嫌弃。
她暗啐一声,果真是个浪荡公子。
看着千陇脚步渐快的背影,欧阳习习又玩味一笑,满面皆是轻佻玩味,“俊倒是挺俊的,不过性子倒是挺倔,正合在下的意。”
“千陇是天下第一神医百里忘川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弟子,性子傲一些也是正常,”琉璃四下扫视了一圈,又默默添了一句,“还有,她可是天下机关大师之首,墨华的女人,同方才开始,那墨华一直在盯着你。”
欧阳习习笑意微敛,顺着琉璃所说的方向望去,正瞧见不远处跟在夏无归身后的墨华,那脸色黑成的像墨汁一般,他顿然笑的更为开心,“优秀的女人,都有男人的爱慕,无人追捧的女人,又怎配得上在下?”
琉璃:……
他觉着二皇子就是纯属的欠打,所以说他作为下属很不想生出这般的想法,但二皇子的想法实在太欠打,他忍不住就这么想了。
人群混杂,夏无归见安潇湘身侧有墨白指领着皇卫保护,他便没有再挤入拥挤的人群,而是坐上了玻璃命人备好的王座,那泛着鎏金色灿芒的褐眸,却从始至终未从那纤细的身影上挪开。
夏无归下了山后,百里忘川与青木时川便相继下来了。百里忘川坐回了花车上,静静等待着婚宴结束,而青木石川秉着男主人的称号,与在场的每一桌客人打着交道。
随即,便不待何人点头,青木流沅便转身,径直朝南宫而去。倏地,霸凛傲慢的帝王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缓缓偏过俊美堪比神魔的容颜,扫向那隐秘的黑暗一角。
淼沝水一言未发地隐现而出,恭敬俯首,“属下在。”
夏无归又转过头,扫过熙熙攘攘的众人,将视线落在那巨大花车之上,“去告诉百里忘川,师尊来不了,却备了一份厚礼。至于礼为何物,等会她便知道了。”
淼沝水点头,再略一后退,隐匿于黑暗之中,再一晃眼,便出现在那花车前,无人看清淼沝水究竟是如何穿过人海到那花车前。
即便武功高强如玻璃,也仅瞧见空中一道微乎其微的残影,可见其轻功极其高强,已是无人之境。
花车中,见是淼沝水,百里忘川微微偏目,那清冷孤傲的眸直穿过人群,眺向了夏无归,再微微点头。
这也应当是出嫁之前,她与夏无归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百里忘川上花车后,安柚儿立马便凑了上去,好似说了好多好多话,连眼泪都憋出来了好多。
安潇湘不明白,不过便是嫁个人罢了,又不是去了便再也不回来了。想到自己还未出世,便拉不到投资的可乐,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安潇湘吃一口糕点,叹三口气,橙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安潇湘转头撇了橙子一眼,又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其实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但是又不大好意思同安柚儿说。”
安柚儿将星凛大陆所有的安柚茶坊都盘给了她,结果她不仅一毛没赚到,还将自己都陷入了里面,进入了财产纠葛,她哪还好意思向安柚儿伸手借钱呐?一百万金可不是小数目。
安潇湘又若有所思的支起了下颚,去霍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礼数周全,“这位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安潇湘僵了僵身子,转过身去。见来人正是青木时川,她几番欲言又止,“此事我自会处理,多谢青木王君关怀,烦青木王君莫将此事儿同它人说,尤其是百里忘川。”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笑面虎绝非好相与之人,自古以来,眯眯眼、温文儒雅、整日带着假笑面具的,都是反派角色的代言词。
见安潇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青木时川倒是半分也未恼,反倒风度有礼地笑道,“若姑娘有难处,在下于星凛大陆有个做生意的亲戚,若你有需要,大可去寻她。”
青木时川真的很有情商。这番话不仅给了安潇湘一个台阶下,又将此事给她解决了,为她拉来了投资商。
这下,安潇湘便不好再拒绝。她点了点头,“多谢青木王君,祝你们夫妻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头又应承了几句,交代了那亲戚所在的位置,青木时川又去了别桌交际。
那头,欧阳习习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同样的风度翩翩,两只笑面虎的交际。他笑着拱手道,“没想到青木王君年纪不大,却最早婚配,还娶了这全星凛大陆的第一冷美人。”
青木时川不徐不疾地点头,丝毫不失翩然有礼,“能娶得夫人,是在下三生有幸。”
“说起来在下还未随礼,说来真是惭愧,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说着,欧阳习习便从容淡定地自袖中取出几纸礼单,“还有在下的几位好友,奈何有要事缠身,实在不便到场,还请见谅。”
青木时川眸色微沉,却仍是不急不缓地接过了礼单,又抬眸看了一眼面色如初的欧阳习习,“在下自不会介怀。”
说着,他便慢慢掀开了礼单,便见上头的几个名字,微微眯起了眸。他又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礼单,“替在下谢谢那几位好友。”
只见礼单上霍然写了“欧阳斯”,夹层之中带着“诸葛隻”。
看着不远处青木时川笑意盈盈的神情,安潇湘不由赞叹了一句,“果真是个聪明人,与他成为了好友,那当真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反之,若谁与他成为了对手,迟早会被他玩死,被卖了数钱还不自知。”
青木时川人脉广、善交际、后台强,极难与人结仇,只要是青木时川不想对着干的人,那便在生意场中有一席之地。
反之,若青木时川有想对着干的人,那人便在生意场中便永远都出不了头。
正若有所思着,又一阵呼喊,引开了安潇湘的注意力。她转过头去,便见是诸葛明空骑着黑鬃麒麟来了,身后跟着焱炎火。
一阵好说歹说,焱炎火才帮诸葛明空找到了来送花车的理由。他们这才发现,没给百里忘川随礼,便赶来送礼了。
一到此处,诸葛明空的视线便直勾勾的望着那花车,也未入席,只是其中的黑鬃麒麟兜来兜去,让周遭人瞧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这一头送礼的事,尽是由焱炎火安排,他面色肃然地拿出了礼单,交给陪嫁侍女。
侍女掀开礼单,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随后越发不可思议。她不由转过了头,看了一眼那骑着黑鬃麒麟的诸葛明空。
明王大人这是…将整个明王府都陪嫁给了南陵王妃吗?
呆滞了片刻,侍女便将礼单收下,与陪嫁单搁置在了一处收好。
此时,早晨时拦城门的那些个喜娘又跑了出来,“新娘子抛绣球,各位未有婚配的公子姑娘,快快来夺彩吧!”
安潇湘站在已有婚配的那一头,看了一眼递绣球上花车的千陇,“你搁这站着做什么?不去夺绣球?”
千陇意味深长地撇了一眼安潇湘,忽然笑出了声,“我可有未婚夫了。”
“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