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湘:“……我请你来,并不是要你的钱,而是要给你钱。”
橙子都打听清楚了,千面阁阁主名唤千陇,千陇本人十分爱财,却取之有道,是星云大陆声名远扬的药妆大师,却三观极正。
常常会扶贫帮弱,是个家喻户晓的大善人,因为常常扶贫,所以一直不富裕。
所以她打算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花高价买千颜粉,她如此爱财,怎会不接她这趣÷阁大生意。
怎料,那千陇闻言,竟直接“呸”了一声:“我穷是穷,穷我也不跟你们这些恶势力低头!”
这话说的,分明说的言辞凿凿,却令人十分好笑。
橙子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怕坏了主子的大事。于是憋笑着脸,默默别开脸。
安潇湘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扭头吩咐橙子一句,橙子点头朝反方向奔去了。转而,她又朝被五花大绑的千陇走去,蹲下与她平视:“你真的不要银子吗?”
“穷人也有穷人的骨气!哪怕你给我一万金,我也不跟你这种强行将我绑来的人合作!”千陇扬起了脑袋,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一万金,便是于寻常的富商而言,算很多了。千面阁属于冷门的职业,不同于她的安柚茶坊,完全是家喻户晓日常必备的玩意。
而且千陇说的也在理,换做是她被人强行绑了去,她也不会与如此没有诚意的人合作。但她若是不绑来,这千陇肯自愿来吗?
安潇湘摸了摸下颚,随即伸手替她松绑。绳子捆的死死的,她摸了许久才摸到绳头。
见她替她松绑,千陇依旧防备心极重,虎着脸道:“我跟你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向恶势力低头!”
安潇湘:“……两万金,你低头不低头?”
两万金……
千陇闻言,眸光霍然直了。
刚解绑,千陇便坐起身子,准备跑:“我穷是穷,也不会向你们这些恶势力屈服……”
话音未落,她忽然语塞,而后画风突变,笑得合不拢嘴地盯着前头,笑声可怖:“哦吼吼吼,这块玉石真是大到闻所未闻,定然价值数万金……瞧这滑嫩的……”
只见橙子恰好将那块半人高的玉石推了过来,堵在千陇的面前。
玉石中的磁力固然值钱,但玉石本生也是天然形成,价值不菲。
而她只要磁力,不要玉石,将磁力全部掏空,玉石拿出来诱惑千陇,一举两得。
她特地让墨白留着这块玉石,别给她磕了碰了,损坏了玉面,将磁力转移了,这依旧是块值钱的美玉。
安潇湘瞅着千陇眼都直了,根本挪不开视线,也知道她是十分满意这块玉石了。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够不够让你向恶势力低头?”
千陇笑得快乐而猥琐,爱不释手地抱着巨大的玉石,却还依旧理智着嘴硬:“我还得考虑考虑……”
“加两万金。”
“成交!”
于是她成功将千陇拉拢进了恶势力,专门为她制作千颜粉。
千陇是出了名的药妆大师,千颜粉也是纯药物所制,天然无害效果极佳,就是要耗些时日。
千颜粉、幻颜粉皆是出自千陇的手,同样能维持三日变化容貌,只是前者防水,后者不得沾水。
这会儿,安潇湘倏然想到,她当初最用的变颜粉,既不防水,效果也没有幻颜粉的好,似乎并非出自千陇的手,于是她忍不住问了,“当初我在星凛大陆得来的变颜粉,是你做的吗?怎么感觉跟你做的不太一样?”
“那是残次品,星云大陆无人肯要,便送去星凛大陆了。”千陇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手中依旧不停地锤砸着药草。
……星云大陆的残次品,全运去星凛大陆处理,这星凛大陆在星云大陆眼中是有多么不堪啊……
算了,反正她要的千颜粉已然到手了,有千陇与墨白,以及百里忘川相助,磁石、开颅手术、容貌变化都准备齐全了,万事俱备,便差星凛大陆的神芝草了。
而这会儿,安潇湘并不急着回星凛大陆,她准备前往南陵国,用她真实的面貌,以夏国王后的身份拜会那位女君,并大闹一场。
那位女君定会派人前往星凛大陆通知夏无归,让夏无归知道她在这,他定会漂洋过海亲自过来拜会,并将她逮回去。
只要将夏无归引来星云大陆,她便能安心回星凛大陆了。因为佑国,在她入山期间,已被夏无归攻破了!
若要盗取神芝草,必然要与夏无归交锋,不如趁此之前,将夏无归引开。
夏无归虽说智商不高,武功巨高,看到她定会将她强行绑了去,所以她应当先发制人,将他引开。
七日之后,南陵国城中,安柚茶坊二层雅座。
安潇湘等人已全用了千颜粉,全然变了模样,旧处的府邸也变卖了,似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才刚到南陵国,便听闻今日南陵国有大事发生,先静观其变坐守此处。
此处是南陵国主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不论是入城出城,或是入宫出宫,此处是必经之路。
之前所获的所有磁力,都已被融入她剑柄之上的玉石之中,怕不小心丢了,这柄剑她都随身携带,并命名为——潇湘剑。
百里忘川幽雅而娴静,与另一头张望着窗外,肆意张扬的安潇湘,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安潇湘用勺子挖着布丁吃,入口软滑爽口,美味至极。
所有的生意,以及甜品创作,皆是安柚儿在过手。而眼下的布丁,亦是安柚儿所创。
如今的安柚儿独当一面、富可敌国,与她们初见之时,那个娇弱的女子全然不同了。
“砰!”
雅座的门被重重推开,橙子神色慌乱地奔了进来,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安潇湘诧异扭头,瞥了橙子一眼,而后搁下了碗,“怎的如此慌张?”
橙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来,轻声道:“主子,大事不好了!方才我去打听到,皇来了!”
什么?夏无归来了?
安潇湘愣了半响,毫不遮掩不敢置信,“他怎么来了?”
她这不还未入宫大闹一场吗?夏无归这消息从何而来的?
安潇湘思索了半响,不由得将深究臆测的眸光,落在了边上淡然饮茶的百里忘川身上。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背叛她的理由,只有百里忘川,她是夏无归的师妹,最有可能通风报信。
见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百里忘川轻轻搁下茶杯,孤高冷清而淡漠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轻轻地抚了抚衣袖,不急不缓地道:“若我通风报信,师兄半月之前会赶来了,何须等到现在。”
这也是个道理,而且百里忘川是出了名的守信,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答应了她不暴露它们的身份,便不会信口开河。
安潇湘敛下眸,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我们必须赶紧走。”
夏无归来的太是时候了,至多是替她省了入宫这一步,墨白早已准备好了船只,星云大陆的云船便靠在海岸上边上。
此地不宜久留,若夏无归同南陵国女帝合作,逐一盘查星云大陆的所有人,那她便不能回星凛大陆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夏无归与她在同一个城中,若是撞见了,怕是会认出来。
于是安潇湘当机立断上了街,出城。
这会儿,消失好几日的芷倏然出现了,似预料到她要离开一般,早已抹好了幻颜粉,随着大队伍走。
安潇湘身上俨然穿着一身短袖短裤,套一件外袍,灰暗色系的衣衫更添一丝神秘感,平凡的容貌脑后高竖长发,长腿袒露在外,长剑握于手中,颇有女侠客的风范。
百里忘川倒是不顾旁人目光,坚持要穿她自个的白衣套装。
星河更是我行我素,谁的话都不听,非要穿那一身白衣,淡漠孤高的气息与百里忘川相差无几。
二人走在大街上,活脱像一对姐弟。
芷更是红衣披身,妖艳惑人的气息远扬,优雅而高贵的气质,如同一只慵懒而惬意的波斯猫。
不顾安潇湘的强烈拒绝,死不要脸地凑上去,扭捏着她的衣袖。
一堆与众不同的人,穿着与众不同的衣裳,虽说容貌都很平凡,但扎在人堆中,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街上所有女人都是短袍加身,所见之处满目长腿,而男人则漏出壮硕的肌肉,发丝整洁地盘在头上,男人漏手,女人漏腿。
如此一瞧,确实它们这堆人便是奇葩了。
安潇湘再次推开芷,扭头问了一句,“墨白准备的云船在哪里的海岸?”
橙子点头道:“在海岸,千陇与墨白已将东西都搬上船了,等我们上船便能出发了。”
安潇湘点头,扭头又看见芷凑上来的脸,妖惑慵懒而高贵优雅。她早已看透他的腹黑之心,直接骂了一句,“等会夏无归一眼将你认了出来,我定会装作不认识你。”
夏无归瞧见它们长相不一样,说不定能蒙混过去。
但他身侧之人大多都见过它们,几人气质不同便罢了,连衣裳也不换一件,定会被认出来。
她也并不是说夏无归没有智商,只是夏无归本人并非一般的直,看到模样不同便是不同,气质差不多或许能偶然,但若是众多熟悉的人一同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起疑心才怪。
芷闻言,轻轻吸了吸鼻子,竟顿生楚楚可怜的意味,令人心生怜惜。他抿了抿唇瓣,颇有撒娇卖惨的意味,优雅惑人的声轻缓低扬:“小安儿……你若是不喜欢,芷改了便是了……”
话毕,芷将本就松松垮垮的外袍轻轻一扯,随手扔到了地上,露出里头暗黑色的外袍。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了,里头这件黑的。如此,安潇湘也不好说什么了,默默扭开脸。
小斯默默瞅了自家主子,并叹了口气。
只见芷满面谄媚着脸,死不要脸地抱上安潇湘的衣袖,分明被嫌弃,却还满目享受的模样。
主子这是算准了安潇湘会嫌弃他的衣裳太鲜明,便等着安潇湘主动开口,他才取下这鲜明艳丽的红衣。
目的?自是引起安潇湘的注意,并主动同他搭话。
只片刻功夫,已然到了城门口。由于人数太多,离城门也近,它们便未坐马车。
安潇湘正色将衣袖抽离芷的纤手之中,手中紧握着潇湘剑,略显紧张。只要安分出城,赶到河岸,便能避开夏无归了。
几人扮作平凡百姓,在城门口排着队出城。
入城容易出城难,还是要层层盘查,所以城门边上至少排了两百多个百姓。若非不想太过招摇,她早已插队飞出去了。
这才刚站上队,忽然一声熟悉的号角声,悠远传来……
这号角声…好似在哪里听过……
浩浩荡荡的脚步声整齐划一,伴随着阵阵熟悉而摄人心魄的魔息,压迫到令人窒息而震颤,气势磅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足有千人的长队伍,侍卫都身着黑衣,气质如同优雅贵族,却又浑身弥漫着由内而外的杀气,训练有素的步伐齐齐地往城内涌入。
一顶巨大而奢华无度的轿撵,缓缓映入众人的眼中。暗黑色的奢侈轿撵,窗帘边缘弥漫出细细的白雾,龙涎香缓缓飘散而出。隔着窗帘,都能感受到,轿中人威冽到勾魂夺魄的磅礴气势,似古老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诋,又似神秘邪魅而不容违逆的魔君,诱人沉堕而引人心生向往。
周围站着的百姓自发退散两边,恭敬低头,行拱手礼。显然,此人并非南陵国贵族或是大臣,无需跪拜礼,而是他国君王的俯首礼!
安潇湘骤然慌了,随着人群一块退散两旁,悄悄用余光打量着那顶轿撵。
当瞧见玻璃面无表情地行于轿撵两旁,而身后的皇卫也扛着夏国大旗时,她基本能断定了,轿撵之中确确实实是夏无归!
安潇湘背后沁出细密的冷汗,不由得弯下身,将自己掩藏于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