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白莲教主的命令尚未下达出去,便被他的义女周秀英打断:“爹爹,这样可不行。这般朝令夕改,反复走回头路,未免寒了教中弟兄们的心。”
“心寒了,总比身子凉了要强些吧?”这是徐鸿儒的主张,“女儿啊,你是不知道白杆兵的厉害,当年爹爹我在峨眉山起事,正是群雄云集之时。可惜还没下山,便被秦良玉的白杆兵堵在山上,除了几个轻功了得的弟兄,从后山峭壁攀援而下,其余人等都被一网打尽。这些白杆兵可不是好对付的!”
周秀英却另有打算,说道:“爹爹,现在是今非昔比,如今我们兵强马壮,未必就一定不是白杆兵的对手。只要爹爹亲自上阵急之下,周秀英想出了一个奇妙的点子:单挑,找对方的主将单挑,就像《三国演义》、《水浒传》里写的那样——毕竟周秀英对自己的武艺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自信只要是一对一拼命,这世上也没几个人会是自己的对手。
可对面的主将却并不一定是笨蛋,在这种自己全面占优的情况之下,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单挑”这种高风险、低利润的事情呢?
因此,周秀英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在苏柳、齐芸两个也懂一些武艺的丫鬟的护卫陪同之下,快步走到阵前,朝对面大喊:“白莲教圣女,姑奶奶周秀英在此,对方主将何在,要是裤裆里头长了卵子,就出来跟姑奶奶大战三百回合!”
周秀英自小跟着徐鸿儒,经常跟那些嘴里总是挂着不干不净的词汇的江湖人士打交道,自然也学会了一些污言秽语,只不过她究竟是女儿之身,平日里从来不讲而已,可现在到了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然而周秀英骂得虽然痛快,却打一开始就骂错了。
率领这两千白杆兵的主将秦祥珍是个年纪比周秀英自己还小了两岁的女子,裤裆里自然也不会有卵子这样物件,她这么一番辱骂自然是骂到了空气里。
然而秦祥珍却不是个寻常将军,也不是个寻常女子,自然也就不是个寻常的女将军。
她听见周秀英的叫阵之后,反倒被,可她还算是个实诚孩子,并没有拿这件徐鸿儒并不光彩的往事大做文章,只是如实说道:“这次是我独自领军,几个哥哥都没有过来,你要单打独斗,就来找我好了。”
周秀英听了一愣,她没想到对面这群让自家白莲教毫无办法的精锐的白杆兵,居然也是由一个女子率领的。她自跟着徐鸿儒练武之后,单论身上的武功,已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就算是寻常的男练家子,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当周秀英知道对面领军的也是个女人之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同一个女子对阵单挑,似乎是在欺负别人了。
不过现在情势逼人,要求周秀英立即想办法突破白杆兵的防线,已是来不及谈什么江湖上的情面和道义了。
于是周秀英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道:“呔,既是你领军,那我就不客气了,有本事同我在两军面前一决胜负,比比谁的武艺更加高强!”
若是其他将领,在自己全面占优,胜局已是板上钉钉的情况之下,又怎么会答应周秀英这样的要求:主将单挑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往往存在一名将军统率力极强可武功极弱的情况,这种时候答应对手单挑的要求,便是无异于明珠暗投;而且就算是历史上像岳飞、戚继光这样的本身就武艺高强的将军,只要没到山穷水尽之地,便也不会答应对手单挑的请求。
不过今天算是周秀英运气好,他面对的是个初次上阵、还颇带着几分天真的孩子气的秦祥珍,还真的就这么答应了周秀英单挑的请求,说道:“好,你这白莲教的妖女居然还有几分胆色。本将军也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秦家枪法的厉害!”
说着,秦祥珍居然主动上前,挺起手中一支长枪,便往周秀英面前直刺过去。
周秀英见状,心中反而一定,脸上露出喜色,随即从腰间抽出两口自己用惯了的短剑,揉身上前,便要同秦祥珍一对一厮杀起来。
秦祥珍深得母亲秦良玉手中“秦家枪”枪法的真传,见周秀英冲着自己直冲过来,当即放慢了脚步,瞅准一个机会,使尽浑身力气,便向周秀英的面门刺出犀利无比的一枪。
要是平常人,早被这么一枪扎了个通透。
然而周秀英武艺既强,同别人交手的经验也是异常丰富,见对面这员女将这一枪扎来虽然威力极大,却是用上了全力,已然没有了变招回转的余地。
于是周秀英向前挺身虚走了一步,随即弯腰躲过了秦祥珍这犀利无比的一枪,脚下步伐又迅速变线,闪转腾挪到了另一边,一下子制住了秦祥珍的后背。
周秀英岂能让这样的大好机会从手边溜走,立即将一口短刀横在秦祥珍的喉咙口,说了句:“这位女将军,快请将你手里的长矛扔了罢,这么长一根烧火棍捏在手里,岂不是太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