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白莲教主徐鸿儒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生怕身边这些临时聚集而来,连自己都未必信任的徒子徒孙们,就这样被面前这个书生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吓退了。
于是徐鸿儒勉强忍住肩膀上忽然变得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对众人说道:“大家别听那个穷酸书生胡吹海螺。方才几万南京守军都被我们三拳两脚打退了,姬庆文这小子手下才多少人,怕他们作甚?”
其实刚才杀过来的南京守军人数还不到一万人,徐鸿儒故意将人数说多了几倍,乃是为了的现实挤压成了一路猛攻,而他们面对的,却是防守严密无比的姬庆文麾下“明武军”。
姬庆文见对面的徐鸿儒采取的是一路死攻的态势,便没有更多地动脑思索应对方法,毫不犹豫地下令全军向对面敌军箭头放枪齐射。
这样的齐射虽有可能命中姬庆文心中属意的周秀英,可现在是生死关头,美色之事自然是要往后放一放的,暂时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才能去顾一顾周秀英的安危。
因对面白莲教有意无意之间,采取的是密集冲击队形,姬庆文麾下这一千“明武军”中所装备一千支火枪根本不需要瞄准,一阵齐射便打死打伤了五六百人之多。
一击命中之后,旋即便又迅速装填好了从山东巡抚孙元化那里学来的“纸子弹”,扣动扳机便又是一阵齐射。
有了“纸子弹”,燧发枪的装填速度提高了三分之一强,短短眨眼之间,便已射出四阵齐射,打死打伤的白莲教徒少说也有一千两三百人。
若是继续这样发射下去,全部将近一万白莲教徒,不消一个时辰,就会被“明武军”的火枪全部消灭殆尽,然而现在双方之间的距离极短——不过几十步而已——眨眼之间,白莲教徒便已杀到了对手的跟前,可以“明武军”进行肉搏了。
徐鸿儒刚被姬庆文手里的手枪打伤,因此他最忌惮也不过就是那一千支西洋进口的燧发枪而已,现在他名下的白莲教徒子徒孙们已然杀到对手面前,徐鸿儒禁不住长舒一口气起,大声喝道:“弟子们,我们一鼓作气杀尽官军、占领南京、振兴圣教、就在今日!”
这徐鸿儒虽然老迈,可武艺不凡、中气十足,这几句话嚷得声音洪亮、极富磁性,顿时又将白莲教徒们的信心士气鼓动起来,纷纷抄起手里简陋的工具、农具向对手“明武军”劈头盖脸杂去。
白莲教徒们原以为只要拉近同对手的距离,将火枪的远距离打击的优势消弭掉,自己自然就可以重新占有上风,然后凭借兵力优势,如同方才击溃南京守军一般,将满前的“明武军”击溃。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全盘吸纳了“戚家军”的组织、训练、作战方法的“明武军”火器固然十分厉害,可冷兵器作战也是他们所擅长的。
只见“明武军”将士见对手越冲越近、越跑越快、越杀越很,立即按照姬庆文的命令,射出枪膛之内最后一颗火枪子弹之后,便将火枪重新背在背后,又拔出腰间佩戴的倭刀、背上挂着的藤牌,一手握刀、一手持盾,运用其俞大猷的军中刀法,便向对手猛杀猛砍过去。
“明武军”将士手里的这些倭刀,具是从日本进口的上等兵刃,按照日本武士的击剑之术,应当身褪衣甲、双手握刀,才能发挥出倭刀最大的威力。
然而这样的刀术剑术威力虽大,却也只是两人一对一以死相搏的武功,并不适合两支军队数百将士堂堂正正地对面交锋。
因此当年同戚继光齐名的抗倭名将俞大猷,特意改编了倭刀刀法,该双手持刀为单手持刀,另一只手便能手握盾牌防护躯干,这样倭刀的攻击力虽不免有所减弱,却极度增加了防御力,成为一套适合正规军所用的几位简练实用的刀法。
当然,原版的倭刀刀法,也被俞大猷记录下来,并演化成了一套可以用在长刀、长棍、长枪上的通用武术——而那黄得功,练习的便是这套武艺。
“明武军”这套近战的功夫使用起来,对面那些乌合之众一般的白莲教徒果然不是对手,稍一接触便清晰无误地感觉到了对手的厉害之处,便立即退了下来。
姬庆文见状,冷笑一声,伸手向前一指,命令道:“众军听令,给我向前掩杀!”
众军得令,一边继续极有节奏地挥舞着手中的倭刀,一步步向前碾压过去。
白莲教众不过是初次上阵的平民百姓,全靠胸中一股锐气才能支持到现在,而眼下对手已然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攻击过来,士气立即崩溃,哭爹喊娘般地向南京城中四散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