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办公室,我感觉自己的掌心还在疼,还在发热。;
相比于手上的痛,最痛的还是心。我甩甩头,强烈把自己脑海里关于纪均泽的思绪全部清零,坐下来以全副的热情投入工作中。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好多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有些嘈杂,而且声音朝我们部门的方向越来越近,罗依不在,也没人通知我是谁来了。我刚刚站起来,既看到有高子谕、周闻笛、还有公司另外的两个高层领导领着陈碧海进来了。
“那个,真真啊,这是蕙兰的股东陈总,今天来各部门查看下大家的工作情况。”周闻笛开口就跟我介绍。
“哦。”我不知道他们来采购部有啥可查的,无意间就跟高子谕的眼睛对上,他并没有太大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对陈碧海毕恭毕敬,回答着他的提问,偶尔要我来补充两句。看到高子谕这态度,我忽然才真正意识到,其实现在蕙兰的实际控制人不是高子谕,明显是这个幕后的‘海叔’,他当初出资几十个亿让蕙兰免于被收购,相当于把蕙兰转到了他自己的手上,而让高子谕来当执行总裁,帮他赚更多的利润而已。
一言以蔽之,陈碧海实际上是蕙兰幕后的董事长,他才是真正的‘大鳄’。看来,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几十个亿的人,其实力绝对不可小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大佬范儿十足。
了解完采购部的相关现状以后,正准备走呢,陈碧海忽然又回过头来仔细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叫什么来着?”
你看,他都见过我好几次了,还在迷惑是否见过我。我只好告诉他,“陈总,我叫许蔚真,那天跟我朋友出去,车子遇到故障,幸好有你相助呢。”
“对,你看我这急性,果然是老了。”陈碧海高高大大的站在我面前,停顿了一下,脸色有几分纠结和犹豫……
“海叔,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高子谕看到陈碧海刻意跟我说了话,他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问陈碧海的时候,也少了一开始的恭敬。
“那个,我问下,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杨小姐,也是在蕙兰工作是吧?”
我点点头,“是的,她叫杨绿筠,在品牌部做设计,您待会儿去品牌中心的时候或许可以看见她哦。”
听到这里,旁边一位胖胖的执行董事王总,插话进来讪笑的对陈碧海进一步解释,“呵呵,陈总有所不知,杨绿筠在蕙兰挺出名的呢。你一问,大家都知道了。”
“哦?为什么?”
那个王总带着调节气氛的玩笑语气说道,“漂亮呗,那是蕙兰一等一的大美女,哈哈!”
听这语气,就跟妓院的老鸨对某官老爷推荐说,某某是这里的头牌,色艺双绝……着实觉得怪怪的,尤其还是在这么多领导都在的情况下。
“王总,说话注意点场合。”周闻笛一听到杨绿筠被这么谈论,反应还挺大的,气得脸色发白,甚至直接催促陈碧海可以转站下一个部门了。
待他们都出去的时候,高子谕特意留了下来。他把我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到我身边来,出乎意料的没有霸道的拥吻、或者暴躁的质问,只是轻柔的抚摸了下我的头发,“下班等我。”
我久久的不回答。
“嗯?”
“好。我答应你。”没再犹豫矜持,该是时候解放自己了。
“很好。”他再次摸了摸我的脸,在我唇边印下一个吻,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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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的时候,我有个跟外面厂商的合作协议,需要找周闻笛商讨一下。来到他的办公室里,跟他聊完协议上的事儿,我忍不住问他,“一直皱着眉头干嘛,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看你板着个面孔,说两句话就唉声叹气的~”
周闻笛苦笑了一下,“陈碧海什么时候认识绿筠的?”
我这才意识到他负能量的源头,说道,“哪算什么‘认识’啊,就是上次跟绿筠一起出去吃饭,她车子启动不了,刚好就被旁边的陈碧海碰到,他帮着弄了个‘跨接启动’,走的时候给了杨绿筠一张名片而已。”
周闻笛这回是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闷了好半会儿,冷冷的哼了一声,“真真,我想问下,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绿筠?”
“那也不一定吧,”我坦白的说,“绿筠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和善,总是会吸引形形色色的男人注意,但她要找到个自己喜欢的,也很不容易。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是单身……”
周闻笛长长的叹了口气,衬衣袖子挽起来,双手插在腰间,站在落地窗前,眼神颓然的望向窗外,冷不丁又冒出一句,“绿筠让我越来越自卑,我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更有能耐一些,不然不会输的这么彻底。”
“别这样说。”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的周闻笛,因为感情的事变得这么消沉,我心疼得不行,“作为单身男人,你的条件真的是很好很好了,你看你要外貌有外貌,要身高有身高,又是海归人士,在蕙兰这么大的公司担任总经理,事业有成,最重要的是还这么年轻……你该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啊,干嘛因为一个杨绿筠就看轻自己?”
“我真的这么好,为什么约她吃顿饭都约不到?”周闻笛语调前所未有的感伤,“或许,她其实就跟大多数女人一样,在对男人的考量上,首要的还是钱、权、社会地位这些光鲜的东西吧,不然……她也不会被陈碧海一个老男人迷成那样……”
“你说的,我不太懂啊,你说绿筠被陈碧海迷住?没这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周闻笛沉下脸,有些嫌恶的说道,“绿筠看陈碧海的那种眼痴迷的神,已经折磨了我一天,无心工作,痛苦不堪。”
“痴迷?你会不会太敏感了?我了解的绿筠绝对不是这样的,她应该只是出于礼貌,对陈碧海表示尊敬而已,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你想得太过了,是你自己在折磨自己而已。”
“那她坐在陈碧海副驾驶,跟他出去……是什么意思?”
我这回有点呆住了。想了想,又安慰他,“因为上次陈碧海帮他修了车,当时绿筠承诺说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的,我估计他们就是吃饭。唉,我跟绿筠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什么个性我还不清楚吗?而且陈碧海是已婚男人,都五十多岁了,绿筠怎么会跳这种火坑里?”
“可能你说的对吧。”他叹道,“我真的,宁愿她依旧把心放在高子谕身上,都千万不要跟陈碧海有什么牵扯。陈碧海这个老男人,一看就是对绿筠居心不良,自己又有家有室,满身铜臭……第一次见到他,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听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丁婉姿的故事。她当了陈碧海这么多年的小三,现在真的过得心安理得吗?就连丁婉姿都没转正,何况杨绿筠?所以我心里也多了分焦虑,觉得陈碧海这个老狐狸,或许对绿筠真的图谋不轨……
***
当我静下心的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到纪均泽,想到曾经跟他的过往,我心中恻恻然,凄凄然,惶惶然,充满了酸楚之情。但是,当我来到高子谕的办公室,见到他,又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记不住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在纪均泽面前,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纯洁的“女孩”,但在高子谕面前,我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这一字之差是相当微妙的。
很快,高子谕带我出去吃了晚饭后直奔他自己的家。我以前来过一次,这是本市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他家里三室一厅,欧式装修风格,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住,实在有点大,而且冷清。进屋后,他对我说--
“这儿是我的第三窟。”
“第三窟?什么意思?”
“我是只狡兔。”他心情不错的半开着玩笑,给我冲了杯热茶,“你知道狡兔有三窟。我的第一窟是在法国,跟我妹妹的家,现在很少住在那儿。第二窟,在蕙兰附近的银x酒店,有时工作得很晚,就住在那儿。这里,是我的第三窟……”
“当你有新女人的时候,”我淡定了接了一句,“你就带到这儿来?”
他斜睨着我,唇边欲笑不笑的。
“不要太敏锐,”他说,“人,迟钝一点比较好。”
“那么,我说对了。”我环室四顾,墙上有张画,黑白的素描,画着一片莽莽苍苍的原野,原野上有栋孤独的小房子。我对着那张画出神。
“你说错了。”他平静的说,“你是第一个走进我这间房子的女人。”
我从画上收回眼光,瞪视他,“没必要对我说这些。”
“不骗你!”他肯定的。
“包括--”我没说下去。
“包括任何人!”他把我牵到沙发边,“你为什么不坐下来,让自己舒服一点?”
我坐进沙发里,再看这房子,纯白的地毯纤尘不染。又抬眼看他,心中充塞着某种奇异的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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