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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那边也遭受阻截了。”秦封站在海面上，费力地咳嗽了起来。
血液从他垂着的右手滴下，他眉头紧锁地望向远方，神念微弱地感受到了秦玄爆发出的那股狂怒的灵压。
头顶的上方，爆炸声、齐射声与暴怒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庞大而洁白的灵云此刻被一片绚丽的血红色填满，逸散而出的能量如同跳动的电弧，在灵云的四周编织跃动，急不可耐。
三百座防御塔犹如云端之上的天兵，沉默地盯着那个被无数身影围攻的魔子，不断地释放出一个又一个威能强悍的能量弹。
在防御塔编织成的精准弹幕下，天际都染上了一片红霞。
“十多年了，我还以为你们妖族被邪修灭族了。”秦云儿看着万毅，脸上残留的惊喜还没有全部褪去。
“多亏颜凯当年啊，后来的那几年牛头人的耕种锻造发展迅速，凭着族群人数和那股子莽劲，硬是坐到了妖族第一势力，在狐族长老的支持下直接架空的妖族长老会的权利，带着大半的妖修脱离冥界，遁入东域的山岭。不久前得到消息冥界消失不见，我们就知道战事已到，我立刻带着精英追寻冥界的气息，才碰到了你们。”
万毅淡淡地笑着，尽管有点被牛头人逼迫的成分，但当年放下了血和杀，让他的心境得到了极大的扩展，突破了常年以来的桎梏，境界也提升了很多。
他也早就想开了。
不远处，牛头王和一众妖族长老与暴肆战成一团，防御塔的攻击精准地锁定住暴肆魔子，一轮又一轮的轰击配合着妖族各位的手段，将暴肆打的节节败退。
“对了，颜凯那小子出关了吧，好像再跟他打一场。”万毅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眼中熄灭了十多年的战意轰地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应该是在那边，不过欲魔女也在那里，秦玄前辈正与之交战。”秦封飞了过来，开口道。
“诶，你的几个兄弟呢，那个光头和尚，还有还有…那个谁。”
“辰亿吧你说的是，飞升大会上吸了太多仙气，前几年压制不住境界，飞升了，还有那条金龙也是的，跟着飞升了，只剩下我了。”秦封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过想到那哥俩一到仙界就要被魔族势力疯狂追杀，他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在修仙大陆这里最起码还是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和邪修魔子们战个一两场。而到了仙界…那刚飞升的哥俩恐怕就是最底层最弱的那种了，一个魔族小兵估计都能打的他们嗷嗷直叫。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就是这么个道理。
“仙界…前几年就听说仙界的各大王朝已经沦陷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毕竟隔着一个大位面，消息太封闭了。”万毅摇了摇头。
“仙界如果完全沦陷了的话，恐怕我们也肯定完了吧。”秦云儿看着天上，有些悲伤地开口道。
三人看着不远处酣战的人群一阵沉默。
是啊，如果仙界完全战败，女娲逃离这片世界甚至直接战败身死的话，他们这个小千世界之一的修仙大陆恐怕顷刻间就会覆灭吧，他们现在所做的努力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甚至一无是处。
只要仙界的战争没有逆转，他们就是注定失败的，无论如今他们能将这些魔族邪修压制成什么样子。
“但最起码能多活一会。而且，万一上头胜利了呢，咱们要是也赢了的话，岂不是美哉。”万毅嘿嘿一笑。
“我去支援秦玄大叔去了，你们跟着不。”
“灵云可以交给妲己操控，我也去，去找颜凯。”秦云儿咬了咬唇，眼神坚定。
“欲魔女我听说过，她似乎是从那道封印之门后面来的，那种纯度的魔气构成的身躯，简直就是半个真魔，不是这个世界所谓的九重渡劫大能能够抗争的，半魔只能以半神来抗争。”秦封将剑插回了鞘，接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个金色的徽章。
握住徽章，秦封看了一眼被围攻的暴肆，接着跟上已经远去的二人。
……
光秃秃的平原上，时间的分针如同停止，连带着这片平原的生机也停了下来，只留下死亡。
无数身着甲胄的军士或跪或倒在地上，汗水如雨一般从他们疲惫的脸上漱漱而下，淌在枯萎的草苗上。
有一种说法，生命其实就是不断跃动流逝的时间，所以除了脱离这个世界的仙人外，没有生命能够永生，因为生命本就是时间的逝去过程，永生就意味着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没有时间，也就代表着死亡。
只有死神是永生的。
而在这片空间里，无限接近于停滞的时间，也让整个秦国联军感受到了窒息般的死亡。
每一口呼吸都铆足了劲，然而极度缓慢的吸气和仿佛凝固住了的空气让他们的肺都感觉快要炸掉了。
每一个动作都如临深沼，能靠近那个身影一百米内依然还能坚持还跪着的，就已经是意志力极端逆天的强者了。
“你们没有必要让自己难受，我们本可以一起坐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上聊聊天的。”满头发白的瘦弱身影捻起了枯萎的花朵，有些惋惜地扫视了这些秦国大军。
“道魔两立，没什么好聊的。”秦可天的面容依然沉着，可一旁的秦飞飞能察觉到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太强了……
本以为能凭着大军的数量直接碾压对手——事实上秦军在十年的征战中曾荡平过一个拥有三尊九重渡劫长老的邪修分宗。这是秦飞飞等人敢于挑战魔子的底气。
但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数量能够改变的差距……
那个听闻有着历史英雄能力的斯巴达队长，也不过走到二十多米的地方。瞪着血红的双眼，身上跃动的电弧任何人都能感到其中庞大的力量，钢铁般的意志恐怕也是在场所有人都难以为之匹配的了。
但也就只是如此了。
人定胜天这句话秦可天一直相信着，可天外天呢？魔对他们来说就仿佛是连触碰都无法触碰的天外天。
哪怕非得再高，哪怕飞到九霄，冲破天际！也终究无法触摸到天外的那片天。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一位将军挣扎地仰起头，睚眦欲裂，手拄着剑，剑深深地插在土地里。
“这样下去整个大军的战力只会白白损耗掉！”另几位九大家族仅存的作为参谋的修士急切地望着秦飞飞和秦可天二人。
“我们打不过的，撤吧，退兵三十里，保存兵力，等待时机。”
“还有什么时机！”秦可天转头愤怒道，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失态地哭出来。
没用，太没用了，仅仅是一个在魔子中根本构不成战力的怠惰，都让她积累的十年的力量如薄纸般轻而脆弱。
甚至连剑尖都触碰不到敌人！
这不是之前的那些战役了。秦可天知道。
那些大军的互相冲杀，战阵与谋略的相互制衡，那些是智慧可及的，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天蛰般的沟壑。魔子，就在那里。
“就算是改变天地道则，也终究会有道则之力消耗的，我不信魔子是无法战胜的，我们磨死他。”秦飞飞拍了拍秦可天的肩膀，接着金属重盔从护脖上延展而起，一个狰狞威武的头盔遮蔽住了秦飞飞的面容。
然后拔剑，加入大军的挣扎里。
“嗯，不到最后一刻，不认输。”秦可天重新鼓起了勇气，开始调动起后备军和医疗军队，将累趴的将士抬到远处休息，与此同时，命令九大家族残留的那些精英修士集结起九秘阵法，尝试性地进行远攻。
“传令！君临城全民皆参战，强制征调所有青壮年作为后备补给军队，运送灵石和军需物资！”
“可是…殿下，军仓在大军出征的时候就调遣到这里了，君临城里的…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民仓呢！是需要我来给你翻译一下什么叫全民皆参战吗？让巡南使向全国各城征调军需物资，高品及其以上灵石，一天时间，违时者，斩，贪赃枉法者，就地处决。
还有，传令给战王，打开国库。”
“诺。”
“这是国家的战争。”秦可天盯着远处坐着的怠惰，眼神决然。